第149章 只有小林受傷的世界完成了

凌晨零點，鐘聲響起。

第一晚的夜會結束了。

使用魔法的小林，以碾壓之姿獲得勝利，打破了【劍帝】實戰全勝的不敗金身，也打破了所有圍觀學生們的認知。猶如一匹黑馬，不講道理的闖入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排在前列的強者們心生警惕，排在後面的弱者們瑟瑟發抖。

而此時戰鬥的另一個主角，戰敗者洛基則拖著疲憊的身軀獨自一人走向學院的守衛室，在與守衛充分溝通後便被引到一處安靜的房間。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背影。

沒有任何開場白，開口便是質問：「似乎結束了啊。我接到電報，結果是你輸了。」

「……是。」

聽到父親的質問，站在他身後低下頭的洛基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

此時他鼻青臉腫衣服也破爛不堪，渾然沒有之前俊美中二風範，也與前方優雅喝著紅茶的壯年紳士完全不同。

而他，正是芙蕾與洛基的父親，曾觸及到魔王寶座的布朗森。

「沒想到你輸了。」

布朗森舉起茶杯，眼角斜視自己的兒子，冷聲道：「你本應該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現在卻輸的這麼徹底，我很失望。」

「……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洛基咬牙切齒的低聲請求，不甘心的語氣迴盪在寂靜的房間。

篤——篤——篤——

布朗森沒有回答，只是背對著洛基，手指不斷敲在桌面上，紅茶的水面不斷震盪，洛基的心情也緊張起來。

氣氛無比壓抑，不斷傳來的敲擊聲砸在他的心頭。

不敢反抗的兒子，生怕冷漠的父親說出一句「廢棄」，然後把他的心臟停止。

別看布朗森說洛基是引以為傲的兒子，在已經陷入癲狂的對方眼裡，沒有利用價值就意味著隨時都可以丟掉。

半晌。

布朗森緩緩開口道：「我並不是在生氣你輸了，洛基，而是你輸的如此狼狽與醜陋不堪。」

對於貴族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在眾人面前出醜才是最無法接受的事。

但洛基知道，布朗森絕不是糾結表面風雅之人，因為他深刻明白潛藏在孤兒院裡的真相到底有多黑暗與可怕，說這話明顯是在斥責他沒有展現出天使型自動人偶的強大，而且還在第一場就落敗。

洛基沉默不語。

布朗森轉過身，面色一沉道：「最重要的是，為什麼你要擅自做出這種事情？」

「呃……」

洛基一瞬間無法回答，手心冒出了冷汗。

「我在問你。」紳士用無比冰冷的聲音說道：「為什麼要捨棄第七名的位置，自己降格到了第九十九名？」

洛基的脖子激起了雞皮疙瘩，強忍著顫抖的聲音說道：「……因為，我判斷這是計劃上必要的行為。」

「哦？什麼意思？」

「芙蕾獲勝的可能性連萬分之一都不到，如果是為了要進行【加姆】與【天使】之間的效能比較，就必須要將那傢伙剔除才行。」

「哼，然後結果便是你輸了？」布朗森的聲音更冷了。

「對不起。」

洛基幹脆道歉。

布朗森是結果論，如果能獲得勝利不管怎樣他都能寬宏大量的原諒對方的錯誤，可要是不能……

洛基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當以為懲罰會直接降下的時候，卻聽到布朗森奇怪道：「為什麼他沒有奪取你的手套？莫非只是單純的羞辱，還是說……」

他早就查明瞭小林與芙蕾間的關係，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自稱

能夠使用魔法的傢伙很感興趣。

「算了。」

布朗森超乎意料的沒有責怪，而是眯著眼睛說道：「洛基，你應該慶幸自己的手套沒有被奪走，否則你的心臟現在已經被停止了。」

「……是，萬分感謝。」

「不是感謝，洛基，而是報答。」

迎著布朗森帶有莫名意義的笑容，他說道：「你是我引以為傲的兒子，這回就原諒你。而明天是拉比與那個人對戰……本應該如此。但是你的加百列沒有受到大量破壞，因此我要求你明天參加夜會時和拉比一起迎戰那個男人。」

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樣，就讓他在明天晚上好好觀察一下吧。

「洛基，我對你抱有期待，你就全力去發揮吧，那也是為了芙蕾好。」

「……那是當然，父親大人。」

不知道布朗森是否有察覺到，洛基的眉頭微微抖了一下。

「退下吧。」

洛基聽到命令，恭敬地型了一禮後退出房間，轉身背對著布朗森的他，死死地、死死地咬著牙根。

————

「為什麼沒有奪走他的手套！你是笨蛋嗎，你是笨蛋吧！」

傲嬌少女微俯身湊近小林，好看的眼睛中帶著明顯的怒氣，指責面前錯失大好機會還不自知的男人。

「我先問一下，你應該知道夜會的規則吧。」

「順次混戰形式，對吧？別把我當成赤羽君那個笨蛋啊。」

小林低聲吐槽。

「沒錯。」

夏洛特說道：「只要有一方搶到了對方的手套，戰鬥就會結束，而不管如何，隔天就是第九十八名的人參戰，再隔天的夜晚就是第九十七名。像這樣，每天晚上都會有一名新的敵人出現在交戰場上，除中斷期間外，必定會實行此規則。」

但並不是一直都是一對一戰鬥的局面。

戰鬥的期限就是十二點……在時鐘塔顯示零點，敲響鐘聲的時候就是舞會結束的時候，如果不在那之前分出勝負的話……

「那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清楚吧。」

「戰場會變得更加混亂。」

「而偏偏，第九十八名與第九十九名是那對姐弟……」

「芙蕾不會用到不出場的權利嗎？」

「這種情況你覺得可能嗎？」

小林頗為天真的話，讓傲嬌少女夏洛特忍不住翻白眼。

不出場權利

——是指當第九十九位沒有被第一百位打敗，而第九十八位在參加夜會時，有資格拒絕出場。前提是第九十八位……也就是上位者沒有邀請的情況下。

「別這麼生氣，夏爾。」西格蒙特從她的腦袋上跳下來，說道：「小林的實力有多強你應該很清楚，雖然也明白你很擔心自己中意的人，但至少現在要多相信他。」

「什……！這……！笨……！」

夏洛特臉憋的紅紅的，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西格蒙特低頭道歉道：「抱歉。看來剛剛那句話確實太捉弄你了，不管看看最近的你，這種事情比盯著一團火還要認真啊。」

「給我閉嘴！小心我把午餐的雞肉換成奶粉！」夏洛特羞惱不已。

西格蒙特露出苦笑，用尾巴遮住自己的臉裝作沒聽到，夏洛特則是開始賭氣，忍不住用力拉扯西格蒙特的翅膀當做它失口的懲罰了。

最後還是小林將它拯救下來。

對擔憂自己的傲嬌少女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輸的，哪怕他們兩人一起也是同樣的結果。」

簡短，卻很自信。

夏洛特認真的看著小林，發現他很嚴肅沒有開玩笑，偏過頭冷哼一聲，算是放過他了。

「……別死了哦。」

「啊。」

得到確切的答覆，夏洛特轉身離開。

被抱著的西格蒙特說道：「雖然對你的實力有信心，但還請注意安全，夏爾可是非常中意你的。」

「……你在胡說什麼，西格蒙特！把你的午餐雞肉換成砂土哦！」走出不遠的夏洛特聽到自己的龍型自動人偶這麼說，當場變成炸毛的金色小貓咪。

西格蒙特翅膀扶住額頭低聲道：「終於……我的午餐從能吃的食物變成不能吃的東西了嗎。」

「問題不大，我會偷偷給你餵食的。」小林點了點它的龍首。

西格蒙特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不愧是我中意的男人，也不枉我一直在夏爾的耳邊說你好話。」

「……你這麼做完全是多餘的。」

「真的嗎？」

西格蒙特反問一句，不等小林回答便掙脫懷抱，拍著翅膀追趕前面大跨步走的夏洛特去了。

小林撓了撓頭。

雖然知道西格蒙特年紀大，聽聲音和語氣就有種老成，可這種暗中撮合自己女兒和別人的做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有種既視感？是不是某個地獄看門犬也這麼做過？

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夜會的第二天來到了。

————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今天是週一。

雖然夜會開幕了，但是有關係的人也只是一部分學生而已，所以理所當然地，學院還是一如往常上課。

可是，週日的夜會開場可是讓氣氛瞬間達到最高潮。

因此在所有課堂結束的放學後，太陽西沉，時間來到下午六點，學生們又再度聚集夜會的交戰場邊。

有人是來看錯過的熱鬧，也有人是以研究為目的。

總之，今天比昨天還要熱鬧。

今晚是寂靜的轟鳴（SilentRoar）——芙蕾出場的晚上。

小林則早早來到戰場做起了熱身運動，看熱鬧的學生們見狀分分竊竊私語著。

「看那傢伙幹勁十足啊。」

「啊，畢竟打敗了劍帝，是不容小覷的男人。」

「黑馬，絕對的黑馬！」

在學生們議論紛紛時——

「噓！寂靜的轟鳴出場了！」

交談聲沉潛下來，小林也跟著望向學生們所注目的方向。

一名飄逸著珍珠色頭髮，感覺非常柔弱的女學生走了過來，在她的背後跟著一隻毛色看起來是隻狼犬的犬型自動人偶。

是芙蕾。

她雖然是比夏洛特高一個年級的學姐，卻一點沒有那種年長的感覺……除了胸部。

夜會並沒有什麼比賽開始的暗號，站在戰場的那一刻決鬥便已經開始。

小林卻沒有第一時間展開攻擊。

看著芙蕾，面帶微笑說道：「果然，光救出約米是不夠的嗎？……嘛，我大概也能猜到那個男人會怎麼要挾你了。」

「……對不……起。」芙蕾顫抖下身體，低下頭很是抱歉的樣子。

小林搖搖頭，說道：「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站在這裡的人都是有各種的堅持，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只不過……」

看看跟在她身邊的拉比，和在臺下不遠處的約米，小林有些好奇。

「為什麼沒讓約米一起？該不會是覺得不好意思吧。」

「……不是……因為約米……它暫時無法……調整……好

……」

這就是犬型自動人偶的弊端，無法像天使型自動人偶加百列那般迅速整備完畢。

此時洛基也從另一側加入戰場，除了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淤青外，他已經完全恢復了。

當他看到芙蕾的時候，眼神變得無比冰冷，芙蕾忍不住打了冷顫。

洛基冷聲道：「沒想到你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我以為你會逃避這場戰鬥。」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芙蕾低聲反駁道。

「就是這樣我才會感到意外，這一點都不像你。從小時候，你不管是做什麼都很遲鈍、笨手笨腳而且容易放棄，一對什麼事情感到害怕就躲到我的背後。這樣的你，現在居然想要加入這場戰鬥？」

弟弟的質問讓姐姐沉默。

停頓一下，芙蕾才說道：「洛基、從小孩子的時候就一直很能幹。你總是很活潑……頭腦又好……又有力氣……手腳也很靈活，我只要跟在洛基後面……躲在洛基後面就可以了。」

接著，在弟弟的好奇中，姐姐輕輕地搖搖頭說道：「但是，現在、我也是、這所學院的學生……是以魔王為目標的、人偶使！」

芙蕾用力抬起頭，正面迎視著洛基。

洛基被嚇了一跳，芙蕾剛剛為止那種軟弱的氛圍已經不知道消失到何處去了，現在的她看起來非常剛毅，甚至充滿威嚴。雖然這麼說。

「我說，姐弟情深確實很好，但你們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感受？你們這樣，不就顯得我是反派了嗎？明明我才是主角。」小林在一旁忍不住吐槽道。

洛基沒有理會小林，而是低聲道：「呵，看起來不像是弱者的勉強？但是你真的有所覺悟嗎？」

「洛基……或許、在憎恨我、也不一定。不過……會、戰鬥的。因為，光是躲在洛基後面的話，誰也保護不了。」芙蕾拍著胸前令夏洛特無比嫉妒的豐滿，第一次展現出姐姐的模樣。

「保護？你在說誰？」洛基似有傲嬌惱怒。

一旁的小林忍不住舉起手，打斷他們道：「那個……稍微照顧下我的感受如何，我真的不是反派。」

「閉嘴！你就由我來打敗！加百列，旋轉！」

「我會保護洛基的！拉比！音障衝擊！」

在這一刻關係扭曲的姐弟心意相通，他們聯手一齊對付棘手的敵人。

如此一來，只有小林受傷的世界完成了。

「——所以說，我真的不是反派！」

小林的委屈突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