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鍋麵的關係。衛琤感覺原本還對他頗為警惕的村民,一頓飯功夫就對他表現出了善意。

特別是那些孩童,更是學著小阿寧一樣,有事沒事就會湊過來,也不說話,就是在他跟前打轉,時不時偷偷的拿眼睛去打量他的雙肩包。

衛琤很是無奈,雙肩包裡是真的沒有什麼好東西了,除了炊具了一頂帳篷,就是自己今天上午採摘的草藥,哦,還有一些調味料。

衛琤總不能把調味料拿出來分給他們當零食吃吧。

想到這一點,他打算回頭帶點糖果之類的東西,想必殺傷力十足。

“衛小友,藥湯熬好了,你來看看。”

聽到張仲景的聲音,衛琤如釋重負的跑了過去,離近一點,就聞到一股苦澀的湯藥味兒。

“加了幾桶水?”衛琤朝一旁的水桶看去。

張仲景說道:“按照你的計量,三碗水要熬到一碗,這個瓦甕比較大,老夫按量遞增,藥量增加後,老夫總共加了六桶水。”

衛琤看了看湯色,點頭說道:“那就沒有問題了,放涼一會兒,先給青壯喝一碗試試,三個小時,哦,一個半時辰後,如果沒有問題,再給老人和小孩服用。”

張仲景眼前一亮,又學了一招,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老人小孩跟成年人的藥量和受藥性,如衛琤這般操作,確實能夠省卻很多麻煩。

他看向郝大刀,說道:“大刀兄弟,就按照衛小友說的辦吧,成功與否,今夜就能見分曉。”

郝大刀激動的朝二人抱拳一禮,說道:“那就先讓我兒試藥吧。”

他說著,再次喚來郝娘,盛了一碗藥湯,也不管燙不燙,直接送到了一間茅草屋裡頭。

張仲景見狀,邀請衛琤同行,他想知道藥效,就必須觀察病人喝藥後的反應。

衛琤點點頭,跟了上去。

進入茅草屋,一股子惡臭再次襲來,而且更有一股子讓人十分難受的酸臭味,應該是嘔吐物。

郝娘正坐在一張簡易的木床邊,扶著一個少年喂藥。

少年雖然有氣無力,但見到人進來,還是禮貌的朝張仲景和衛琤拱了拱手。

衛琤觀察了一番,少年應該十二三歲左右,繼承了郝大刀的體格,小小年紀就長開了,哪怕是病懨懨的,身上也透露著一股子彪悍氣。

喝了藥,少年只是斜靠著床板,接受張仲景的問診。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少年說話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張仲景表面上是和他無關緊要的聊著天,其實一直在觀察藥效。

這時,他忽然笑著回過頭來,與衛琤說道:“衛小友,依老夫之見,此藥可行,你覺得呢!”

衛琤也一直在觀察少年的反應,見他面色漸漸紅潤,笑著應道:“老師手段高明,僅僅是依靠一段歌訣,就將湯藥調配了出來,學生佩服。”

張仲景心裡高興,臉上也掛著笑,朝郝大刀說道:“快,讓大家把藥喝了,哪怕沒有染疾之人,也可以喝小半碗預防一下。”

郝大刀用力點點頭,扭頭走出茅草屋,不多時,就聽到他大聲的吆喝著什麼。

這時,已經半坐起來的郝昭朝姐姐說道:“三娘,我餓了,那麵條子湯還有嗎?”

說起那晚麵湯,少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吃的麵湯了,可惜了,因為病著,全給他吐出來了,等於白吃。

郝娘見弟弟病好了,正高興著呢,可聽到弟弟要吃麵條子湯,抿著嘴朝衛琤看來,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為難之色。

那麵湯一人一碗,她自己都沒有分到,哪裡還有啊。

衛琤正與張仲景討論白頭翁湯的藥理,感受到郝孃的視線,先是一怔,又見郝昭捂著肚子說自己餓了,霎時反應了過來。

“郝姑娘見諒,那掛麵我也是沒有了,不知道大家那麼喜歡,下次我多帶一點過來,一定讓你們吃個過癮。”

郝娘聞言,趕緊起身,連連說‘不敢’。

是夜,衛琤被安排跟張仲景睡一張床。村裡茅草屋就那麼多,張仲景的屋子算是最乾淨敞亮的,衛琤雖然有心自己扎帳篷,但是在拗不過張仲景的邀請。

夜裡張仲景拉著他討論了很多藥理知識,搞得衛琤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

他本來想趁夜色回一趟現代,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睡過去了,只能無奈的等待下一個夜色。

屋子裡,張仲景已經起來,開始分揀藥材。

小阿寧昨晚跟郝娘睡一屋,此時也過來幫忙,由張仲景言傳身教,小阿寧對很多藥材都很熟悉。嫻熟的拿著幾株草藥,唸唸有詞的默誦著草藥的藥性和炮製之法。

見到衛琤醒了,她大大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衛大哥,你醒了啊。”

衛琤揉了揉眼睛,笑著點了點頭,同時朝張仲景到了一聲‘早安’。

張仲景微笑著應道:“小友睡得可好?”

衛琤心裡無奈,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嘴上卻是應道:“挺好的,聞著熟悉的草藥味入睡,就跟自己在家裡一樣。”

張仲景眼角餘光看向衛琤掛在牆上的外衣,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衛琤也沒有在意,穿上衣服剛想坐下來幫忙,門口兩個人走了進來。

郝大刀帶著久病初愈的少年郝昭,進門就問道:“衛公子,你總算是醒了,我們正在挖茅坑呢,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指點一下,這玩意兒我們都沒見過。”

衛琤愣了愣,指著自己的鼻子,好半響才回答道:“好,好吧,我去看看。”

挖個茅坑還要人指導?衛琤一臉迷糊。

殊不知,這郝家村的人根本就沒見過茅廁,他們就覺得挖個坑,萬一如廁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去咋辦?

衛琤來到現場後,在地上畫了一個圖,讓他們挖一個幾米深的大坑,然後在上面用木頭做個架子,左邊男人,右邊女人,中間和四周用茅草修牆。

郝大刀畢竟是個鐵匠,大概聽懂了什麼意思,立刻安排人去採伐木頭,收集草料,剩餘的人全部參與挖坑,大人小孩齊上陣。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個直徑兩米,深四米多的土坑就挖好了。可是,去採集木材和茅草的隊伍卻遲遲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