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陸長征帶了幾個人,抄著小路進了山。

先和武裝部的人碰面,瞭解情況後,幾人又分散開來在周邊排查,看有沒有遺漏的痕跡。

見部隊來的人還要再次搜查,那小夥瞬間緊張起來。

不一會兒,在小夥昨天烤火的方向,傳出了發現情況的鳥鳴聲,其他人立刻往那邊趕去。

過了一會兒,陸長征便回來了,問武裝部的隊長:“昨天有人去了那個方向嗎?”

那隊長指了指小夥,“他昨天去那裡方便了。”

小夥此時已經開始冒冷汗了,“我、我去了,我、我太冷了,所以點了小火烤、烤烤。”

那隊長差點沒氣死,“我不是讓你別點火麼。”

“還有呢?”陸長征眼神銳利,“趁現在還有機會,你最好說實話。”

那小夥垂著頭,不敢跟陸長征對視,“沒、沒有了。”

“在你點火的不遠處,我們發現了逃跑的痕跡,痕跡很新,不會超過一天,還在樹梢上發現了掛下來的蓑草。”也幸好還沒開始正經下雪,雪不大,不然痕跡只怕就被掩蓋了。

那隊長不敢相信的看向小夥,明白過來的他,眼眸射出冰冷的光。這個扁犢子,可是要害死他啊。

在兩道銳利目光的注視下,那小夥崩潰了,哭了起來:“我也不想的,不想的,我太害怕了,我想喊來著,可我發不出聲音。”

那隊長直接炸了,一腳把小夥子踹出去,罵道:“你這癟三,貪生怕死進什麼武裝部。”

這小夥不是部隊退下來的,而是被人託關係塞進來的。這些沒經過部隊錘鍊的人,還真就是不行。

大好的立功機會,就這麼被他放跑了。現在不說功了,他們這一群人挨餓受凍一整天的,說不定都得跟著一起受處分。

“說吧,昨天什麼情況,詳詳細細都說一遍。”陸長征對還趴在地上哭的小夥冷道,這要是他的兵,當場就給他廢了。

“起來,哭個屁,老老實實把情況說老子清楚。”那隊長暴吼。

其他人聽到聲音趕緊過來,等小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情況說了後,個個都氣得目眥欲裂。

他們武裝部的臉面,都被這孬貨丟盡了,放跑了特務,這得是多大的罪,

陸長征又問了幾句,見從這孬貨身上再問不出有用資訊後,便讓那些人收拾收拾。

留兩人押那孬貨回武裝部聽候發落,有經驗跟他們一起往特務逃跑的方向追查,尋找新的痕跡。

但只在前一段路,痕跡較多,應該是特務慌亂逃跑時留下。後面可能見一直沒人追來,冷靜下來後,可用的痕跡就少了。

一群人便分散開來搜尋。陸長征搜著搜著,到了李家坳的位置,李家坳本就在山上,牛棚更是在半山腰的,有情況應該比較容易發現,便準備去探一探,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發現。

陸長征過來的時候,蘇廷謙正抱著一捆麥稈,準備去餵牛。

見進來一個陌生人,眼神銳利,氣勢還很強,一看就不是善茬。當即把麥稈一扔,衝過去拿起木棍,作出防衛姿態,大喝道:“你是誰?來幹什麼?”

陸長征見蘇廷謙那樣子,也是目光一凜。

這人這樣,肯定知道點什麼,說不定是撞見了特務,被威脅了,才嚇成這個樣子。

其他人聽見蘇廷謙的怒吼聲,也趕緊走了過來。

陸長征見這麼多人看著他,目光驚恐、不善、敵視的都有,當即收起身上的氣勢,笑著道:“大爺,你別害怕,我只是過來問點情況。”

實在是蘇廷謙因為下放的事,頭髮都花白了,又在牛棚住了一個月,人也憔悴的很,早不是當初那個中年俊大叔了,看著像五六十歲的樣子。

還是張振比較鎮定,介面問:“小夥子,我看你並不是李家坳的人,你來這裡幹什麼?”

陸長征觀張振氣度,怕是哪裡的老領導下放下來的,便道:“老先生,我是隔壁陸家村大隊的。奉命追查點事情,來這裡,是想找幾位問問情況。”

一聽陸家村大隊,幾人心裡又是一個咯噔,蘇廷謙夫妻二人雖然盡力掩飾,但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還是讓陸長征捕捉到了。

他們大隊有什麼情況,能讓這對夫妻這麼害怕?難道敵特就在他們大隊?

“行,你問吧。問完儘快離開,牛棚還是少來,對你不好。”張振開口,走到蘇廷謙身邊,微微給他擋了擋。

“我想問各位,昨晚十二點到凌晨三四點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或聽到什麼不同尋常的聲響。”陸長征問,但餘光卻一直留意著蘇廷謙夫婦。

莫玉蓉在陸長征說出具體時間段後,身子都差點軟下來,難道茉茉來送東西被抓了?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猜測,因此都推說睡得沉,不知道。

“這位大爺,你呢?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陸長征點著蘇廷謙問。

蘇廷謙搖頭,“沒發現,我睡覺一向一覺到天亮的。”

陸長征笑了,氣場外放,整個看著又痞的不行,“大爺,那你看到我這麼緊張幹什麼?還有旁邊那位嬸子,要不是扶著門,只怕都要倒下了。”

看來,不嚇一嚇,是不會說實話了。

這些下放過來的人都不容易,他也不想對他們怎樣,但若不配合,少不得要用點特殊手段。

“大爺嬸子,我沒惡意,只是想問點情況。你們若是說實話,我問完就走,若是堅持不說,那我也只能把你們帶走問話了。”陸長征笑著道,又看了莫玉蓉好幾眼。

這個嬸子看著好像有點眼熟,總覺得是哪裡見過。

聽陸長征這麼說,張振表情也冷了下來,走過去扶了一把莫玉蓉,道:“她身體不舒服,我們一天只吃一頓,她餓得慌,自然站不穩。”

“我們經歷過的事,你永遠不會明白,有陌生人來,我們自然緊張。”

陸長征攤手,看來是不準備說了,但還是又勸了一句,“大爺,如果有人威脅了你,你別怕。只要你說實話,在事情出結果前,我會派人保護你。”

蘇廷謙堅定搖頭,“真不知道,我們勞作重,晚上都睡得沉。”

陸長征嘆氣,那就沒辦法了。

“各位,不介意我參觀參觀吧?”陸長征勾起嘴角,動作隨意,真就一副痞子的樣子。

雖然長得人模狗樣,但在幾人眼中,卻比那青面獠牙的惡魔好不了多少。

張振冷聲道:“我們雖然下放來這裡勞動改造,但要想搜我們的住處,你還得去請公社領導來。”

陸長征聳肩,“我不搜你們住處,我就去看看牛。”說完,笑著走了。

先溜達溜達,給這些人施加些心理壓力,再問問,若真不配合,也只能請人去武裝部問話了。

在路過廚房的時候,陸長征探頭瞧了一眼。廚房小的很,有什麼東西一目瞭然。

也正因此,陸長征一眼就瞧見了灶邊放著的瓦罐。雖說瓦罐都差不多,但這個瓦罐蓋子邊緣和底部都有個小口,很像他家裡他不小心磕了的那個。

陸長征走過去,拿起瓦罐看了看,還真就是他家那個。

他家瓦罐怎麼會在這裡?再回頭看緊跟過來的蘇廷謙和莫玉蓉,陸長征醍醐灌頂,如遭雷擊!

怪不得他總覺得那嬸子眼熟,原來這大爺和嬸子,就是他的岳父岳母!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