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中原 第275章 善惡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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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喊殺聲響徹山谷,震耳欲聾。
左圖鳴、獨孤右聽之,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因心浮氣躁,因急於求成,因知己不知彼,輸了,輸給了方存德,輸給了屠龍會,輸給了一顆顆願意為惡的心,更是輸給了自己過往所做過的一切惡業。
但他倆面對即將到來的命數,卻毫不失落,毫無畏懼,坦然視之。只因他們的大哥柳展雄用生死成全了他倆,讓他倆知道了,心中只要還裝著故舊之情,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好比樹葉敗落為歸根。
方存德看到左圖鳴、獨孤右兄弟倆已走入了徹底孤立無援的境地,很是高興,裝出一副好人模樣,借來聖人的口吻,說道:“左兄,獨孤兄,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倆承認自己先前身為屠龍會的大護法是不對的,且願意跟著眾豪傑一起拿下董曉婉這幾個白蓮教妖邪,以示你倆從此改過自新,重新為人,眾豪傑定會對你倆給與寬大處理。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左圖鳴嗤笑道:“方存德,不走正道,一步錯,將是步步錯,直到錯無可錯,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贏了今日,卻是輸了明日,我都替你覺得悲哀,你怎麼還嘚瑟起來了。唉,看樣子,你這等蠢無可蠢的蠢材,是無可救藥的了。”
這等言語,就是出自命運主宰者之口,他人聽了都不一定好受,何況還是出自命運將被他人主宰著的左圖鳴之口,方存德哪能聽得進去。
只見方存德扼腕嘆息起來:“左圖鳴,我本打算,只要你願意痛改前非,便看在幾十年交情的份上,向眾豪傑求情,對你網開一面。沒想到你這般冥頑不靈,死到臨頭都不知悔改,我就是再有心幫你也是無能為力了。唉!”
馬馮忠跳下馬背,大聲說道:“方大哥,對待左圖鳴這等十惡不赦之徒,你再有好心也是白搭。唯有順應天意,合乎人心,將其就地消滅,弘揚正道,方為上上之選。”
徐不二躍下馬背,拔出兵刃,大聲說道:“江湖正道的朋友們,剷除邪惡,匡扶正義,我輩之人責無旁貸。請拔出你們手中的寶劍,消滅左圖鳴、獨孤右這兩個武林敗類,與白蓮教這群妖邪,為那些冤死在他們手上的江湖正義人士討回公道吧!”
眾豪傑下馬,拔出兵刃,擦亮紅色的眼睛,跟在方存德、馬馮忠、徐不二、丁舜堯、曲重劍、裴無鋒、時大巧、童不工等人的身後,向左圖鳴、獨孤右、董曉婉、崔鶯鶯等人衝殺而去,只為抓住機遇,一展平生所學,從而揚名圖利。
自認為該死,抵抗是死,不抵抗也是死,沒必要抵抗。
自認為不該死,不抵抗是死,抵抗有可能能活,自是要抗爭到底的。
崔鶯鶯、石清華、阿星、阿竹等八個年輕後生,見眾江湖人士合圍而來,大有吞噬一切之勢,趕緊扔掉包袱,拔出寶劍,緊隨董曉婉、左圖鳴、獨孤右三人的步伐,朝著縱躍而來的敵人迎頭痛擊而去,很快就稀散開來,成為了可圈可點的人物。
號稱江湖正道者人數近百,被打入妖魔鬼怪者人數十一,以十對一,江湖正道自是人多勢眾,就算是用雞蛋砸石頭,也能將小石頭表面溼透了來不是。
應著這種思維,十一個站著的“妖魔鬼怪”很快就變成了七個,分別是左圖鳴、獨孤右、董曉婉、崔鶯鶯、石清華、阿星、阿竹。其他四名少女身受重傷,癱坐在地,被江湖正道人士將刀劍架到了脖子上。
不知是為了什麼?那四個女子失手被擒,自動將脖子從刀鋒劍鋒上拖過,血流不止,倒地而亡。
那幾個江湖豪傑們手握血刃,瑟瑟發抖,想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心想,這麼好的女孩子,在外邊飄蕩什麼,怎就不知道找戶好人嫁了,讓新郎官從此愛不釋手,一生為奴。
他們那裡知道,這些個所謂的妖邪,不過是幾個剛烈的弱女子。她們從小孤苦無依,人生五味品全,人間冷暖識盡。董曉婉見她們可憐才將她們收入門下,除了教導她們一些自強不息的本事,就是教導她們不要向人搖尾乞憐。今日被這些臭男人刀架脖子,對她們來說,就是失去了該有的尊嚴地活著,為了女人們的榮譽,為了活出尊嚴,她們選擇了以死明志。
可感!可悲!可嘆!可憐!花兒般的女孩們。
對董曉婉來說,能跟著她走出白蓮教總壇的女弟子,好如親生的女兒一般。每失去一個,就像身上被人割走了一塊肉,血流不止不說,還留下了錐心之痛,痛的她將十幾年積攢下來的情感全部化成眼淚流了出來,滴落在地,化為無有。
可恨,可恨,可恨的臭男人!
花兒都能枯萎、敗落,難道朽木不能折斷、摧毀?
答案是肯定的。
只見崇明一劍獨孤右劍影紛飛,觸者既傷,碰者既死,沒有例外。
只見寒冰神掌左圖鳴寒氣外洩,近身者霜打,接觸者冰凍,沒有例外。
只見董曉婉長劍在手,要麼被敵人傷到,要麼傷到敵人,只選其一。
只見崔鶯鶯左閃右避,不求被敵人傷到,也難以傷到敵人。
只見石清華時不時被敵人傷到,好在求生欲極強,大傷小傷都不願一時要了他的命。
只見阿星、阿竹互為一體,左右前後兼顧,雖柔弱不堪,卻也頑強不息。形如天山上的雪蓮,風雨悽悽,心花不敗;處境艱難,夾縫求生。
你想要我的命嗎?那我拿你墊背好了。
獨孤右被人傷了數劍,劍下死傷者十幾二十來人,死者中,有重劍、無鋒。
左圖鳴被人傷了數處,霜打冰凍十幾二十來人,死者中,有大巧、不工。
董曉婉重傷輕傷數處,劍下死傷者十幾二十來人,重傷者中,有不二、舜堯。
曲重劍、裴無鋒、時大巧、童不工等人死於非命,徐不二、丁舜堯等人重傷之下失去了戰力,方存德、馬馮忠一旁指揮作戰,見忠實的盟友非死即傷,心中一個著急,再也顧不上危險不危險、要臉不要臉了,躍入戰圈,向崔鶯鶯、石清華、阿星、阿竹四人猛攻而去。
都說雙拳難敵四手,崔鶯鶯、石清華、阿星、阿竹,不過四個後生,對戰四五倍於自己的敵人本就力不從心而手忙腳亂、應接不暇,對方存德、馬馮忠兩位江湖好手的背後偷襲那裡還照顧得過來。轉眼間,阿星、阿竹被馬馮忠從背後點中穴道制服,崔鶯鶯、石清華被方存德從背後點中穴道制服。
想著此行的目的,不過是拿下崔鶯鶯、董曉婉,借用她倆的生死去對付白玉天。不至於讓這想法化為泡影,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方存德、馬馮忠汲取先前的教訓,再也不讓江湖豪傑們將刀劍架到崔鶯鶯等人的脖子上了,免得悲劇再次發生。
八個孩子,四個英勇赴難,四個受制於人,董曉婉的心兒涼了,手中的長劍隨著身上的傷痛發作揮灑不自如起來。十幾個回合交戰下來,若不是左圖鳴、獨孤右從旁時不時相助一二,差不多可到地下去見十羅閻王了。
見左圖鳴、獨孤右的武功實在厲害的很,眾江湖豪傑實難與之爭鋒,方存德撕下戴了幾十年的假面具,聽從馬馮忠的建議,想著從擾亂三人的心神下手,從而擊敗三人,朝董曉婉大聲喊道:“董曉婉,你若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氣了。”
董曉婉所擁有的一切,感受得到且看得見的就只剩下這幾個孩子了,聽到此等言語,不由自主地朝崔鶯鶯等幾個孩子那裡看去。生死較量,哪容得下你分心顧及其他啊!“趁虛而入”自古以來就是制服強敵取勝的法寶,江湖豪傑們怎會錯過。就在董曉婉看向幾個孩子之際,丁舜堯偷偷一劍從背後刺向董曉婉的心窩。
左圖鳴為了救下這個傻乎乎的女人,閃躍過去將董曉婉推開,中劍之餘,及時送給了丁舜堯一記寒冰掌,自己胸口流出鮮血之時,那偷襲得手的丁舜堯寒氣一身死去。
胸口中劍可不是什麼好事啊!鮮血嘩啦啦流個不停不說,心脈交瘁,真氣難聚,寒冰神掌再也發揮不出該有的威力了。你出掌無力,對敵人構不成了實質性的傷害,敵人自是可憑人多取勝。
董曉婉沒什麼戰力了,左圖鳴沒什麼戰力了,獨孤右一邊要對戰數十倍於自己的敵人,一邊又要照看好左圖鳴與董曉婉,那裡忙的過來啊!一不小心就被敵人逼退,一不小心就被敵人刺傷,一不小心就用一處重傷換取敵人一條性命。
危險啊!危險。難支啊!難支。
認命吧?投降。頑抗吧?等死。
左圖鳴、獨孤右,面對惡業,從不畏懼;面對生死,從不退縮。要他倆認命,簡直胡說八道,就算是等死,也要抗爭到底。誰叫他倆是盜聖的結義兄弟,就算一生為惡,也要惡出個名堂,不能愧對了後邊那個“聖”字。
善有善道,惡有惡道;辱沒門道,絕無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