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中原 第277章 走向江湖武林正道

一漢子站了出來，大喝道：“方存德，馬馮忠，你們這些屠龍會的爪牙鷹犬，自己為惡也就算了，還要拉著我等兄弟朋友一起為惡。爾等若還有一丁點未泯的良知，速速自戕以謝其罪吧，為告慰這些無辜受騙、受害的江湖豪傑們。”

方存德大笑道：“自戕以謝其罪，笑話！左圖鳴、獨孤右、董曉婉他們是壞人不假，你們想剿滅他們為自己揚名圖利，樂意圍攻他們是真，何來拉著你們為惡一說。要說有罪，不過是你們罔顧國家律法，借用替天行道之名，濫用私刑，以惡制惡罷了。爾等若真良知未泯，便速速離去，不要做著惡事還要冠以俠客豪傑之名。”

何為俠客？樂於四處幫助他人的遊歷者。

何為豪傑？才智、勇力出眾，可倚勢仗勢橫行一方的人。

既以豪傑自稱，又以俠客自詡，自是要倚勢仗勢橫行一番，消滅邪惡而有所作為了。

眾好漢拔出兵刃，將方存德、馬馮忠等江湖敗類圍了起來，若不是大多有傷在身，又對方存德幾人的武功稍有所忌憚，保不齊早已交戰在一起，血流成河了也說不定。

梅若成朝四圍一個拱手，大聲講道：“各位江湖朋友，我等兄弟先前受屠龍會逼迫，屈服其淫威之下，成了其鷹犬爪牙。雖說為惡不深，但也從此處於黑暗之中，享有了邪魔外道之名，悔不當初。若大夥兒願意給我等兄弟一個棄惡從善的機會，就將方存德、馬馮忠這幾個奸邪之徒交與我等兄弟處置，以壯我等兄弟重回武林正道的決心。”

在場的這些江湖人士們，有的學點武藝，四處遊歷；有的講點義氣，仗義疏財；有的急人之難，出言必信；有的鋤強扶弱，主持正義；有的愛豎大旗，替天行道。

樂以俠客自詡，喜以豪傑自稱。

有時會根據自身發展的需要，做一些惠及弱者之事，例如殺富濟貧，例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其本質還是很少能跳過以武犯禁，落入史冊，也不過兩種身份，落單的義匪，或地方的豪強。他們的行為僅代表私人，所能持有的不過仁或義，脫離官方，擁有不了法、德、治。

今日受人引導，聚集於此，不過借用替天行道，以自己之惡懲罰他人之惡。擁有無故為惡之心，便有無緣不解之仇，是非恩怨，盡在江湖。若能網開一面，自是可雲淡風輕，成人之美。

一漢子大聲答道：“爾等既作惡不深，還有心悔過，我等江湖武林正道朋友自是歡迎。請！”

眾豪傑跟隨，拱手抱拳道：“請！”退到一邊。

梅若成等人一個拱手抱拳回禮：“多謝！”

方存德見此，自知自己大限將至，死期不遠。想著今日之事之所以功敗垂成，功虧一簣，全拜梅若成所賜。為了死後無需報仇，無需報怨，就想殺死梅若成，以解心頭之恨。於是生出英雄膽，掛起豪傑肝，大喝道：“梅若成，你我前世無怨、今世無仇，要決生死，實用不著牽連他人。是英雄是好漢，就來一對一，若我方某人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梅若成自加入屠龍會後，頭罩黑布，人不人鬼不鬼，已不再是什麼英雄好漢，用不著搭理方存德這種“死到臨頭還想拉人墊背”的想法。但今日，是見證他們棄暗投明、改邪歸正的大好日子，想著日後重歸正道，身後的那些兄弟朋友當以俠客豪傑自居，梅若成豈能輕易錯過此等創造美好名聲的絕佳時機。

只見他不顧兄弟們的反對，拔出腰間寶劍，上前幾步，大聲說道：“方存德，是英雄是好漢，靠的不是嘴，靠的是為人處世的一言一行。你今日死到臨頭卻想做回英雄好漢，我本不該成全於你。但想著明智上人的話，我一非官府，二非山寨，無權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你既然選擇跟我決鬥，那再好不過，我非常樂意。”

方存德聽了梅若成的話，才發現自作聰明誤了性命，肺都差點氣炸了來。可一言既出，自當駟馬難追，哪能在這種節骨眼上改口。亮出兵刃，上前一步，大聲說道：“梅若成，廢話少說，兵刃上見真章、求生死吧。”

梅若成提劍舉手抱拳道：“請！”沒丟君子比鬥該有的禮數與風度。

方存德只求殺人，自無需考慮什麼禮數與風度。一劍搶功，直取中門。

梅若成隨身一撇，躲過劍鋒，順勢進擊一劍，直取方存德的右腋下。

方存德右腳往左前邁一步，收劍出劍於瞬息之間完成，右腳剛定住地面，劍鋒已從左往右砍向梅若成的脖子。心想，梅若成若不能順著自己的劍鋒蹲身躲避，身首分離已成必然。

有此想法，自會有應對之策，梅若成豈能順著方存德的意願來。

只見他順著方存德的劍鋒往左邁出一大步的同時，將內力運入掌心，回劍震開方存德斜劈過來的劍身。握緊劍柄，借劍身反彈之機，劍尖下沉，順勢砍向方存德握劍的右臂，防守與進攻於須臾之間轉換，一氣呵成，讓人防不勝防。

方存德因事先想好了下一招，卻沒想到梅若成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失望之餘，雖躲避及時，保住了手臂沒掉落，卻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想必手臂上的經脈是斷了幾根的，看那過得片刻後血流不止的樣子。

梅若成一招得手，搶功一劍，刺向方存德的腰肋，氣勢雖威，卻是虛晃一劍，意在誘敵。

方存德輸了一招，心中本就來氣，又見梅若成這一劍破綻百出，自認為是反敗為勝的絕佳時機。閃身躲過劍尖，用盡全力一劍斬向梅若成持劍的手臂，試想砍下梅若成的右手，從而分出勝負。

卻不料梅若成隨身而進，劍尖半路上挑，刺向他的手臂。方存德出招用力過猛，手臂又傷痛發作，有心收手卻已不及，手臂被梅若成的劍尖穿透而過，持劍的右手算了廢了。

在場的本以為梅若成會乘勝進擊，緊接一劍要了方存德的小命，卻事與願違，除了梅若成帶來的那些人，全都大失所望。看見的卻是梅若成收回寶劍，躍出戰圈，讓方存德有了機會自我療傷、自我包紮的機會。

一漢子好像是有朋友兄弟在先前的打鬥中犧牲，很是不解地走上前來，怒斥道：“梅若成，你看看，地上死了這麼多人，方存德已罪不可恕。你為何不直接要了他的小命，以慰死者亡靈？”

梅若成一臉肅嚴，問道：“這位朋友，你能容我問你幾個問題嗎？”

那漢子見梅若成言語客氣，不免熄滅幾分怒火，說道：“有話就說。”

梅若成問道：“你是不是並非官府大老爺？”

那漢子自問不是，只好默不作聲。

梅若成接著問道：“這小山谷是不是並非朝廷認可的山寨？”

這山谷平平無奇，沒有人煙，若不是今日有江湖仇殺，想必誰都是一經而過，不再想起。

梅若成見大夥兒沒有異議，大聲說道：“兄弟們，朋友們，我們並非官府，也非朝廷認可的山寨，依大宋律，對他人的生死沒有生殺大權，又豈能輕易掠奪他人的生命。”見大夥兒默不作聲，接著說道：“方存德、馬馮忠等奸邪，作惡多端，已是不爭的事實。若是殘害了百姓，當受到大宋律法的制裁；若是殘害了江湖同道，當受到武林正義的審判。不管怎樣，他們都難逃一死，我們又何須濫用私刑，給社會豎立不正之風呢！”

一漢子覺得梅若成說的在理，大聲問道：“梅大俠，那你說，接下來怎麼做？”

梅若成朝方存德、馬馮忠等人瞧了一眼，答話道：“各位江湖同道，依我梅若成看，拿下此等惡貫滿盈之徒，押往正義山莊，等到武林大會那天，讓他們接受武林正義的審判，就算千刀萬剮，他們也將是應有因得，死無怨言。”

梅國清站了出來，大聲說道：“眾位江湖同道，朝廷之所以容不下我等江湖人士，不過是因為我等江湖朋友一貫行事，很少顧及朝廷法度，有著跟朝廷分庭抗禮之嫌。這次武林會盟在即，意在選出武林盟主，從而消滅屠龍會。武林大會能否順利召開，能否圓滿收官，少不了朝廷的認可。何不從今日開始，用我們的一言一行讓朝廷知曉，我等江湖同道此次聚盟，只為消滅禍國殃民的屠龍會，毫無其他半分不軌之心，全力促成武林會盟圓滿成功。”

在場的江湖豪傑聽過，無不贊同，大聲回道：“一言一行，只為全力促成武林會盟圓滿成功。”

梅若成朝大夥兒手一拱，深深一躬，大聲說道：“多謝諸位拋棄私人恩怨，一心為公。”

眾豪傑拱手回禮，場面一片和諧之氣。

梅若成轉向馬馮忠等人，說道：“馬馮忠，爾等是自動投降，還是要我帶人用武力逼降。”

馬馮忠心想，左圖鳴、獨孤右等人由於抗爭到底，才獲得了生機，我何不效仿一二，保不齊有個好運氣，救兵就在路上也說不定。於是拔出兵刃，朝著身旁的幾個同道大聲說道：“兄弟們，我命由我不由天，還丹成金億萬年。握緊你們手中的兵刃，殺出一條血路來，保不齊救兵就在路上。”

那些個志同道合者們，想著橫豎都是個死，與其死在正義的審判臺上，還不如死在抗爭的征途中，至少生死由自己定，不用假手於人。於是拔出兵刃，朝著江湖豪傑縱躍而去，好一副亡命之徒的嘴臉，讓人粗看像英雄，細看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