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看著景穆安,南家滅門那一晚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她周身的黑霧越來越濃,眉心那一抹印記如火一般燃燒。

景穆安臉色大變,“梔兒,不要!”

話音剛落,猙獰嘶吼的怨氣衝南梔體內噴薄而出,迅速蔓延整座城池。

她要讓天下所有人,為南家陪葬!

百姓們充滿恐懼的慘叫聲如一根根針,刺入景穆安的心。

他握緊重劍,“梔兒,不要再錯下去,那些都是無辜的人……”

“無辜?”南梔絕望的笑,笑得眼淚滑落,“景穆安,那些人無辜,我南家人就不無辜嗎!”

她看著啞口無言的景穆安,厲聲尖叫:“你們自詡正道人士,為了南家至寶屠盡南家數百口!南家何其無辜!我南梔又何其無辜!”

“景穆安,當年你害我家破人亡,如今又有什麼臉勸我收手!”

“既然天下人負我,我又何必理會他們的死活!”

女人一句句質問如重錘狠狠錘在景穆安的心頭。

這一刻,他恍然想起了那一年,他們初見的情景。

鮮衣怒馬,笑語嫣然,青澀而美好。

是他的錯,是他讓那樣明媚無憂的少女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景穆安閉了閉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他緊握手中的重劍,好似做了什麼決定。

重劍緩緩綻放出靈光,景穆安猛地睜開眼,身如閃電攻向南梔。

風雲怒吼,雷電呼嘯,天地失色!

兩人的身影在厲光中時隱時現,本就受了傷的景穆安逐漸落入下風。

地面上又傳來老百姓們因怨氣而痛苦的慘叫聲。

景穆安緊咬牙關,眼中劃過一抹決然。

他捏了幾個手訣,調轉渾身靈力,準備拼死一搏。

染著血的重劍破開重重障礙,刺向南梔。

南梔看著操控著重劍的男人,忽然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景穆安心頭湧出強烈的不安。

他連忙想要收回重劍,可就在這時,南梔忽然飛身撲了上來。

鋒利的劍尖劃破紅衣,從胸膛刺入、後背穿出。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景穆安臉上,灼燒了他的心。

他睜大眼,瞳孔劇烈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景穆安……”南梔嘔著血開口,“世人皆說正邪不兩立……但什麼是正……什麼又是邪……”

她笑著流淚,“當年,仙門百家以天下蒼生為由,搶南家至寶,屠我父母,殺我全家。今日,你又以天下蒼生為由,取我的性命……”

“……景穆安,你與那沽名釣譽的仙門百家,有何分別。”

景穆安握著劍的手狠狠一顫。

南梔又嘔出一口血,隨即說出一個驚天秘密,“景穆安,我修煉邪術,用的是自己的血為引,從未害過一人。”

景穆安瞳孔狠狠一縮,臉上的血色霎時間退的一乾二淨。

南梔看著他的反應,快意的大笑出聲。她一把抓住捅進胸口的重劍,猛地往外一拔。

鮮血漫天,染紅了男人的眼。

“景穆安,下輩子我再也不願遇到你!”

紅衣翩翩從雲端墜入南府之中,熊熊大火在剎那間燃起。

伴隨著景穆安絕望的吶喊,南梔的神識愈發消散。

她的眼前出現了許多畫面,少年的鮮衣怒馬,少女的嬌羞顧盼,最後,定格在父母慈愛的臉上。

最後一縷神識消失,南梔嘴角帶著一抹無憂無慮的笑,緩緩閉上了眼。

爹,娘……

我們一家,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