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柒年紀小,雖然經歷的不少,可真正跟她有很深糾纏的人其實並沒有幾個。

阮家人和程家人算其中之一,除此之外,糾纏過深的就剩十年前的事了。

而十年前的那些事,也的確有可能會給阮柒造成很嚴重的危機。即便江初年古武已經廢了,可他只要一天沒死,這把刀就一直懸著。

阮家人聽完白璃的話,臉色不由微變。

阮風眠:“白璃前輩,您是說小七的生機有可能在江初年身上?”

這問題把白璃整的一愣。

緊接著他連忙搖頭:“不不不,小七的生機怎麼可能在那畜生身上?那種千刀萬剮的人老天爺不會賦予他生機。我的意思是,七丫頭和十年前的事糾纏那麼深,也許她的生機在十年前遇到過的人身上也說不定。”

十年前遇到過的人?

阮家幾口人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席久。

如果說十年前和阮柒糾纏最深的,除了江初年,那就只有席久了。

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席久也的確給過阮柒新生。

這麼一想,阮柒的生機搞不好真在席久身上。

阮家人的眼睛漸漸亮起光。他們顧忌著阮柒不知道席久就是冰山哥哥,都不敢明說,只向白璃投去一個隱晦的眼神。

白璃卻搖了搖頭。

阮家眾人一怔。

不是席久?

阮風眠忍不住想要追問,聶北樓卻在這時忽然開口:“時間太晚,有點困了。慕楠,你和小七去給我泡壺茶。”

這是要支開阮柒。

阮慕楠心中會意,立刻站起身。

“小七,走吧,跟哥哥去泡茶。”

“……”阮柒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

別以為她沒看到爸爸媽媽他們剛才的眼神。

他們剛才都在看久久!

久久十年前果然和她認識,說不定他真就是冰山哥哥!

小姑娘想要繼續聽幾個大人談話,可阮慕楠卻走過來,抓著她的手將她拖出了書房。

書房房門無情的關上。

小姑娘不情不願的腳步聲噠噠噠的遠去。

阮風眠再也忍不住,連忙問白璃:“白前輩,阿久真不是小七的生機?他可是當年的那個……”

“我知道他是冰山哥哥。”白璃接過阮風眠的話,對他道,“在命格上,席家小子的確和七丫頭有糾纏。他們是互相滋養、相互依存的關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席家小子的確算是小七的生機。”

“但是,此生機非彼生機。”

阮家人還來不及雀躍的心情,啪的一下又摔了回去。

一直沒說話的席久這時忽然開口:“什麼叫此生機非彼生機?意思是我無法護住她嗎?”

白璃搖了搖頭。

“以你的能力,你當然能護住她。從命格上來說,七丫頭若是參天大樹,你就是滋生她的水分和土壤。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你都會源源不斷的給她提供養分。但是,”

白璃頓了一下,一字一字道,“想要化解十三顆血色星星這個卦象,需要的生機不同尋常。”

“怎麼不同尋常?”席久問。

白璃斟酌了一下,舉出一個例子:“我這麼跟你說吧。七丫頭若是一棵參天大樹,那麼你和她的家人,就是滋養她的陽光、土壤、水分、空氣。當外界環境惡劣時,你們會源源不斷的滋養她。”

“可是,如果大樹本身出現了問題,比如大樹內部腐爛,樹木壽命將盡。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你們這些來自外界的滋養,就起不到太大作用。”

“十三顆血色星星所帶來的危機,就是大樹內部的腐爛。你們只能提供滋養,但腐爛能不能治好,大樹能不能重獲新生,這要看七丫頭自己的造化。”

“化解兇卦的生機看似是在別人身上,但這人也只是個契機,能不能抓住這個契機活下來,要看七丫頭自己。”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找到這個附著生機的人,多給七丫頭爭取一些時間和機會。”

白璃說了這麼多,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

阮柒的危機,得靠她自己來解決。

這聽著有點像廢話。

可命格天機,玄之又玄,有些話實在是不能說的太明白。

阮柒需要自己去破解、去感悟。

書房裡的氣氛有點沉悶。

阮家人得知他們什麼也為阮柒做不了,心情都有些糟糕。

最後還是聶北樓最先緩了過來。

“白璃前輩的意思我們明白了。”他緩緩道,“我明天就請那幾個搞玄術的朋友來帝都一趟,讓他們為小七推算命理。至於其他的……”

聶北樓頓了一下,一向冰冷的黑眸中劃過心疼,語氣卻依舊平澹,“就看小七自己的造化了。”

無論是蒐集信仰值,還是破解危機,這些他們都沒辦法幫到阮柒。

他們這些家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

書房裡的幾個人眼圈都有些紅。

席久筆直的坐在單人沙發上,暗沉的目光落在虛空某一處,眼底湧動著別人看不動的暗潮。

這時,鼕鼕冬的敲門聲響起。

阮柒軟乎乎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茶泡好了,開門呀。”

屋裡的幾人聽到小姑娘的聲音,立刻收起沉重的表情,開門將她和阮慕楠迎了進來。

該談的事都談得差不多了,大家明天都還要工作,喝完了茶便各自散去。

阮柒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那段時間,幾個大人都聊了什麼。她嘗試著向阮風眠套話,卻被楊柳用一萬五千字檢討嚇回了臥室。

這一晚,阮風眠楊柳房間的燈亮了一整夜。

聶北樓也在一樓書房裡,待了整整一晚。

而距離阮家別墅最近的那棟房子裡,席久坐在黑暗中,看著阮家別墅的方向,一夜未眠。

……

這一夜,許多人都沒有入眠。

當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暗鬱而陰沉的夜色緩緩驅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一天。

沉悶的阮家別墅裡——

“糟糕!起晚了,沉哥又要罵我了!大麥,快把我衣服拿來!”

小姑娘急吼吼的呼喊在安靜的清晨傳遍整個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