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席久也是因為睡不著,才把素描本翻出來的。

他知道今天阮柒要來,所以今天起床後就把本子藏進了抽屜裡。卻沒想,小姑娘竟然好巧不巧動了那個抽屜。

幸虧段薇趕到的及時,不然若是讓小姑娘看完那個素描本,她的精神很有可能受到刺激。

席久心有餘季,他捏了捏眉心,道:“我一會兒就回房間把本子鎖起來。”

說完,他又不放心的再次問段薇:“小七真的沒看到裡面的畫?”

段薇:“應該沒看到。不然她反應不會那麼平靜。”

席久聞言,輕輕鬆了口氣。

此時,次臥裡,阮柒看著緊閉的房門,勾起的嘴角一點點壓平。

她沉默的走到床邊坐下,有些出神的盯著地毯上的花紋。

系統裡的白璃戰戰兢兢。

阮柒沉默了好幾分鐘,白璃有點忍不住了,試著開口:“丫頭啊……”

阮柒睫毛顫了一下。

白璃糾結的直揪鬍子,猶豫半天,咬咬牙問出口:“今天下午你在席家小子的臥室,是不是看到了一些……額、就一些……畫?”

阮柒垂在床邊的手指輕輕蜷起,紅唇抿了一下。

白璃一看這反應,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阮柒真的看到了素描本里的畫!

白璃懊惱的在心裡直拍大腿,卻不敢表露出來,試著套話道:“你看到了幾幅?裡面畫的什麼?”

“只看到了第一張畫。”阮柒聲音微沉,“畫的是九歲的我。”

白璃:“你怎麼知道是九歲?”

“因為畫裡的我頭上有個太陽花髮圈。那是我九歲那年暑假時,爸爸給我買的。後來我失去了那年暑假的記憶,太陽花髮圈也找不到了。”

九歲那年的暑假,就是阮柒被江初年抓到逍遙莊的那段時間。

後來逍遙莊被搗毀,阮柒回到青雲村煎熬了大半年,等徹底忘了那段記憶後精神狀態才慢慢恢復。

恢復了清醒的阮柒忘掉了逍遙莊的事,也忘記了那個暑假見過的人。她的記憶停留在剛放暑假的時候,她記得爸爸送了她一個太陽花髮圈。

可那個髮圈找不到了。

小阮柒為此難過了好幾天,但小孩子忘性大,沒過多久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

如果今天沒看到席久的素描本,阮柒幾乎快要忘了那個太陽花髮圈的存在。

她坐在床邊仔細回想了一番,那個太陽花髮圈應該是她被抓進逍遙莊後,掙扎期間弄丟的。

可是這裡有個疑點——

太陽花髮圈是阮風眠在她九歲那年暑假買給她的,進了逍遙莊後就弄丟了。那麼席久為什麼會知道她有個太陽花髮圈,而且還畫了出來?

而他又是什麼時候見過九歲的她?

那本素描本的畫頁已經嚴重泛黃,由此可以推測那些畫應該不是最近一兩年畫的。

可她認識席久的時間是在一年前。

但是,從那些畫來看,在她還沒認識席久之前,席久就已經認識她了。

而且認識的年頭還不短。

阮柒再一次想起了當初和席久剛認識時,席久問過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十年前的八月十四號,你在哪?

她在哪?

在失去記憶時,阮柒以為十年前的那一天自己在家裡過暑假。

可隨著記憶慢慢恢復,她知道十年前的那個八月份,自己被抓進了逍遙莊。

之前在上滬市時,江初年曾經的那個助理秋為仁跟她說過,她應該是在八月十五號那天被抓進去的。

也就是說,八月十四號那天她還是安全的。

逍遙莊在上滬市,青雲村在白城。如果那個暑假她一直在家,江初年的人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內,就橫跨小半個華國,把她從白城帶到上滬市。

所以,八月十四號那天,她應該沒在家,而是在上滬市。

再結合席久的素描本,阮柒可以做出一個大概的推測——

她和席久在十年前的八月十四號,在上滬市遇到過,兩人甚至還非常熟悉,關係匪淺。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他們倆早就認識,席久沒什麼要瞞著她?還畫了那麼多畫?

想到這裡,阮柒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名字——冰山哥哥。

如果席久就是冰山哥哥,那他的一切隱瞞就都說得通了。

雖然阮柒記憶不全,但根據夢境中那些零碎的片段,她可以推測出十年前的自己和冰山哥哥關係非常非常要好。

他們關係好到冰山哥哥可以為了她豁出性命。

而她之所以會忘記冰山哥哥,除了江初年的刺激外,阮柒覺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無法接受冰山哥哥的死。

當時她只有九歲,一個好朋友為了救自己,被壞人丟進河裡淹死。這樣的刺激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太大了。

所以那時的小阮柒在多重衝擊下,精神崩潰,選擇遺忘。

而席久之所以不告訴她十年前的事,也是因為怕她想起往事,精神再度分崩離析。

一切疑點和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眼前的迷霧漸漸散開,阮柒終於摸到了十年前真相的冰山一角。

席久就是冰山哥哥。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阮柒心裡已經百分百肯定。

那麼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

“查席家小子?!”白璃震驚,“你查他做什麼?有什麼事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阮柒搖搖頭:“我覺得久久還瞞著我一些事。”

白璃聽到這話,心頭一跳,連忙心虛的移開眼,乾巴巴的問:“還、還能瞞著你什麼?不就是冰山哥哥的事嗎?”

“不對。”阮柒蹙眉,“除了冰山哥哥這件事,他應該還瞞了我別的。”

阮柒太瞭解席久了。

以席久對她的在意程度,他不可能在知道她擔心冰山哥哥生死的情況下,還執意隱瞞她。

她擔心冰山哥哥的生死。

那席久大可以告訴她他還活著。

她現在記憶已經逐漸恢復了,精神承受能力也比以前強一些。只要冰山哥哥還活著,那這件事就不會對她造成刺激。

可席久卻仍然瞞著她。

他寧可讓她去糾結冰山哥哥死沒死,也不願意告訴她真相。

能讓席久這麼做的只有一個原因——

冰山哥哥這件事的真相,比她記憶中看到的,還要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