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

夕陽緩緩下沉,留下一片金紅色的天際。

遠處的山巒在餘暉中若隱若現。

祁國營地內,眾人都不斷的向大帳內張望著,眼神中寫滿擔憂。

守衛在營門口的兵士,同樣低垂著頭,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

當他們看到江辰掀開簾子走出來的時候,連忙湊上前,緊張的問道。

“江大人,天女她沒事吧?”

“是啊,大人你那麼厲害,這對您來說定然是小菜一碟。”

“……”

看著眾人充滿希翼的眼神,江辰的心頭狠狠的顫動了一下。

他從未見過如此場面。

一群大老爺們,甚至有的在一旁偷偷抹淚。

忽然,他有些明白了。

什麼是兵,什麼是將。

他們不是沙盤上呆板的旗幟,也不是書本上一個,兩個冰冷的字,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他們同樣擁有著感情,擁有著享受美好的權利。

若是上一次在邊關,體會到的是兵卒的不易。

那麼這一次真實的讓他感受到了,那抹深切的情感!

他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拍了拍一位副統領的肩膀,說道。

“把心放在肚子裡,我老師乃是天下第一聖手,小爺更是上京婦科聖手,這點小問題,還難不倒我,不出十日,天女定能夠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你們面前!”

江辰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向他們索要什麼。

也不是想抬高自己的身價。

而是要讓他們感到安心。

這樣才不會被有心之人乘虛而入。

現在的白行止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氣,若他對祁國營地動手。

就算是有他們在,恐怕也會死傷慘重。

至於溫陽冰……

除非白芷遇到危險,否則那傢伙就是根棍,只會杵著。

“你現在告訴他們這些。”

“我可看十方絲受的傷不輕,十天之內醒不醒的過來都兩說,你還生龍活虎,還真以為天下第一聖手是你老師啊。”

楊立來到江辰身邊,沒好氣的說道。

他也清楚江辰此話的意思,可吹牛就過分了。

“我說老楊,你別忘了當時的傷是誰給你治好的。”

“整個上京也就我敢給你治,換其他人試試,早把你送官府了。”

“況且,小爺真是天下第一聖手的唯一弟子!”

對於此話,楊立啞口無言。

事實如此,他無從辯駁。

不過他對天下第一聖手的弟子這個身份還是存疑的。

畢竟哪一個前輩高人,會收這麼一個不著調的徒弟。

婦科聖手……

這位前輩不得氣死!

他猜的不錯,寒露已經快被氣死了。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自己造的孽,忍著吧。

“不過你還真的擺了白行止一道。”

“那傢伙非但沒有達成目的,恐怕還會被他那位王爺哥哥給活撕了。”

“這算什麼,我還有大發現呢。”

江辰嘿嘿一笑,勾起楊立的肩膀向一處營帳走去。

裡面擺滿了紫色的箱子。

當他掀開時,楊立頓時愣在原地,震驚的半天沒吐出一個完整的字。

他一個恨不得將一塊銅板掰成兩半用的人,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這些是白行止營帳中的?”

“沒錯,而且我猜多半是閭丘文林所說的,他老爹丟失的那批稅銀。”江辰將封條從一旁的桌上拿起,“搬過來的時候,封條還在。”

“你看,上面寫著贛南境,解運白銀一萬兩。”

“沒錯,的確是稅銀。”

楊立看到封條後,點點頭,肯定的說道。

他之前遇到過這樣的任務,所以便能夠一眼認出來。

更何況,下面還有朝廷的印章。

“如此大筆的稅銀,封條都沒來得及揭,便被運到了白行止的手中。”

“此事,蹊蹺的很啊!”

“沒錯,贛南境距此千餘里,先不說路上各處盤查的哨卡,就是這動靜,想來應該也小不了,難道朝廷就一點訊息都沒有?”

楊立皺起眉頭。

就算小皇帝昏聵,但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況且,他可是見識過白不悔。

絕不是一個沒有心計之人。

“恐怕不是朝廷不知道,而是朝廷中有人封鎖了訊息,甚至打配合。”

江辰摸著下巴。

事情忽然變得有趣起來了。

難怪白不悔對京畿軍如此忌憚。

能夠將如此巨大數額的銀子運到此處,其餘的更是簡簡單單。

而且他還發現白行止的營地人數明顯要比其他諸侯王的多許多,甚至是祁國的兩倍之餘。

若是再讓白行止吞掉了其他諸侯王的軍隊。

掌控京畿軍。

一支足以撼動大景根基的大軍。

全速衝刺,不出半個時辰,就可以殺到上京城下。

“你又是如何得到這批稅銀的?”

“自然是我啦,不然的話,你以為就他一個人能幹成?”

張子昂笑嘻嘻的從裡面走出來。

“你?”

“若不是我的人,這些東西他只能看著。”

那日張子昂調查完雷火彈爆炸的事情後,並沒有讓大理寺的人回到上京,而是找了一個地方貓了起來。

由於忙著調查匕首的事情,忘記了他的這幫屬下。

直到昨晚才想起來。

恰好他也聽聞了祁國蒹葭府離東天女失蹤的訊息,便帶著人開始調查。

當他們查到白行止的時候。

恰巧葛公的營地爆發了大戰,多方勢力糾纏在一起。

亂成了一鍋粥。

趁著白行止的營地空虛。

張子昂本想渾水摸魚一探究竟,可沒想到遇到了一籌莫展的江辰。

於是,兩人趁著白行止疲於應付閔利等人的時候,將他的老底搬了一個空。

聽完事情的經過,楊立嘖嘖稱奇。

“不愧是你們。”

“一個御史,一個大理寺少卿,竟然幹偷雞摸狗的事。”

“切。”

對於楊立的“表揚”,張子昂明顯是有些不服。

可也沒與他爭辯。

本少卿現在是有錢人,不屑與一般人見識。

“江辰,這些你打算分我多少啊?”

“分?”

“分什麼?”

“這麼多銀子,你不會是想獨吞吧。”

張子昂來到稅銀前站定,將其護在身後。

頗有幾分護食的樣子。

“這是朝廷的銀子,況且我要這些還有大用,不能給你。”

“那也不能給你白打工,得給錢。”

“你說你,堂堂一個大理寺少卿,成天哭窮,還要不要點臉。”

“有錢有臉,沒錢啥都沒有。”

對此,江辰深表無奈。

臉皮比他厚的人還真不多見。

不過,這次若不是大理寺的人,他還真的沒有辦法得到這筆稅銀。

按道理是該給點甜頭。

畢竟之後還要求人家辦事。

隨即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可還沒等他動手,張子昂已經搶了過去。

“這怎麼好意思。”

江辰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楊立緩緩伸出手。

很是單純的說道。

“見者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