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抿了抿唇,道:“一切確如陶大小姐所說,是陶大小姐失足落水,小的無意間路過,將她救下……”

“姐姐你看,人家乞丐都……”陶嫣嫣滿臉興奮,話說到一半,卻又覺得不對勁。

這乞丐為什麼會臨時反水,這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乞丐看向陶夭夭。

自己不是沒有看過大夫,可那群人卻連他的腳是斷過的都分辨不出,都誤以為他是崴了腳,只有陶夭夭,能一語中的發現他的病症。並且,身為乞丐,常年乞討令他亦有了幾分察言觀色的能力,他能感覺得到,陶夭夭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令他覺得,賭這一把,是值的。

陶嫣嫣尷尬地站在原地。

乞丐臨時反水,連當事人都說是救人而非通姦,陶嫣嫣沒了潑髒的可能性,只好笑著和陶夭夭打哈哈:“原來是妹妹誤會了,讓姐姐受驚了!”

陶嫣嫣說罷,轉身想走,卻被陶夭夭抬手按住了肩膀。

“我讓你走了?”

陶嫣嫣懵了。

陶夭夭還想怎樣?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你道歉,難道不需要誠意?”陶夭夭揚眉,微笑著看向陶嫣嫣。她的一張小臉白淨如初雪,此時一雙明眸,璀璨若明珠,睨向陶嫣嫣的一剎那,彷彿天地間的貴氣都在翻湧著向她靠攏。

陶嫣嫣被她的話說得發愣。

道歉的誠意?

陶夭夭這是想誆她?

前者氣得咬牙,後者卻說得義正言辭:“你想啊,我不過落個水,可你一句話的功夫,卻害得我差點被按上通姦的罪名,拉去浸豬籠,毀了陶家百年清譽,如此大事,你卻輕飄飄一句誤會了就想要一筆帶過?這天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陶嫣嫣小臉煞白,憤恨至極。

身後,原本被她拉來做見證人的貴女們也覺得陶夭夭話說得在理。

“女子的名節大過天,如此大事,的確不能馬虎!”

“就是!”

陶嫣嫣瞥了眼身後的人,明白現在騎虎難下的人是她自己,遂將手腕上的玉鐲摘下來,塞進了陶夭夭的手裡:“姐姐說得對,是妹妹不懂事了。”

陶夭夭沒接,搖頭:“不夠。”

一個破鐲子就想打發了她?想什麼美事兒呢,不把她的皮扒下來一層,她跟陶嫣嫣一個姓!

“這……”陶嫣嫣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陶夭夭頭一歪,笑得無辜:“難道在妹妹眼裡,我永安候府的百年清譽,只值一個破鐲子?既然妹妹不想給我道歉的誠意,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找族中的長輩們定奪!”

陶夭夭說罷,就要往陶家走。

陶嫣嫣這事兒做得本就不地道,若她真的做成,不僅原主會死,整個陶家也會背上罵名。陶嫣嫣是萬萬不敢讓家裡人發現,這些事兒都是她做的。

見陶夭夭油鹽不進,陶嫣嫣只好再次鬆口:“我的好姐姐,你到底想要什麼誠意,不如和妹妹我明說……”

見陶嫣嫣朝自己撲過來,陶夭夭側身避開,陶嫣嫣撲了個空,差點摔在地上,她的一頭珠翠叮噹,陶夭夭眉梢一挑,笑道:“你今日戴的頭面不錯。”

聽了這話,陶嫣嫣氣得臉都綠了,頭頂都開始往外冒白煙。

她戴的這套頭面是珍寶閣最新做出來的,所用材料都稀罕至極,乃世間僅有,獨一份的寶物,價值足足有三千兩白銀!

她原本以為,今日能徹底弄死陶夭夭,這才戴了這套首飾出來慶祝,卻不想,陶夭夭沒有死,反而被她看上了自己新得的稀罕物!

陶嫣嫣臉上的笑意即將維繫不住,只好咬緊牙關,伸手去摘耳朵上的東珠耳環——沒了耳環,這套頭面不齊全了,價錢也會貶值不少:“既然姐姐喜歡,那這對耳環就送給姐姐了。”

“你又誤會了。”

“我要的是這一整套!”

“嘶——”

全場人倒吸一口冷氣。

陶夭夭她是真敢啊!

陶嫣嫣嚇得一個手抖,耳洞被撕開一個大口子,血珠子止不住地滾落,她眼中含淚,惡狠狠瞪著陶夭夭,這女人,是真該死啊!

陶嫣嫣雙膝一軟,直接跪下去:“姐姐!若非我捨不得這套頭面,只因這頭面是阿爹送給嫣嫣的生辰禮物,嫣嫣十分珍惜,這才……算嫣嫣求你,嫣嫣發誓,日後定會再找些稀罕物送給姐姐賠罪,姐姐還是莫要強奪我心愛之物了吧!”

她邊說,眼淚邊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她的臉頰不停向下滾落。

冷風忽至,她整個人看上去彷彿一朵柔弱的白蓮花,惹人垂愛。

與她相對的,是陶夭夭不屈的脊背,如傲雪紅梅,我花開過百花殺!

可某些人,卻獨愛白蓮。

“夠了!”

人群裡,男人身材頎長,面如冠玉,朝這邊走來:“陶夭夭,你太過分了,你還要不要臉,張口就要整套頭面!”

陶夭夭的眸光瞥過去,在記憶裡搜了一圈,發現對方是這身體的未婚夫——三皇子——江和城。

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就跑出來替人出頭?他也配!

“一套頭面算什麼?陶嫣嫣紅口白牙汙衊我清白,現在澄清了是我福大命大,若沒澄清,我命都沒了!那頭面再矜貴,還能與我的命,與整個陶家的清譽相提並論?”

“我呸!如果不是因為你獨自遠離人群,又怎麼可能鬧出這等醜聞,被人誤會!”江和城嗤笑一聲。

這話說得,令陶夭夭直接笑出了聲兒。

這是什麼受害者有罪論?

陶夭夭抬眸看向身後的白梅林:“我娘生前喜歡這邊獨有的白梅,我來替我娘摘白梅,想盡孝道還成了我的錯?”

“並且,小女子有必要提醒殿下一句,你是的我未婚夫,不是她陶嫣嫣的未婚夫。”

“你倆一個妹妹一個姐夫,如此一唱一和,是否太親密了些?我聽說過一句俗話,叫做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你倆一上來就說我通姦,難不成你們之間早就有了什麼不為人知之事?”

“你放肆!”沒想到陶夭夭會如此口出狂言,江和城氣的青筋暴起,抬起巴掌便要打人。

江和城的掌風逼近,近在咫尺,陶夭夭卻並不打算躲。

她自信地看向江和城:“你這一巴掌若是落在了我臉上,便是最好的實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