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孽障,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陶世安看到她冷漠又毫無顧忌的眼神後,嚇了一大跳,上一次她露出這個眼神的時候,他被這個死丫頭下藥,難受了一整日。

今日她又要算計誰?

她瘋了嗎?這裡可是皇宮,不是她胡鬧的地方。

面對他的盛怒,陶夭夭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而是繼續笑眼盈盈地看向眾人,“各位,想出來我的意圖了嗎?”

見大家都不說話,陶夭夭笑著說,“你們可真聰明,因為本小姐對待陛下和娘娘一直是此心如明月,浩浩蕩蕩,沒有半絲不軌。”

“那接下來,我們就說說第二種可能性。”陶夭夭旁若無人的說道,眾人見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見過自戀的,沒有見過她這般自戀的。

感情如果剛才有人站出來反駁,那是不是那個人對陛下和娘娘圖謀不軌?

幸好他們沒有說話,要不然真的要被她繞進去了。

“第二個可能性就是,一丈紅沒有流入宮外,又或者是流入了其他人手裡,他們拿到這個藥後,想辦法塗在了這個夜明珠上,然後利用今日美人居人多的優勢藏到了汨羅殿。

當然,在這裡我要說明,那個人之所以隱藏到汨羅殿,自然是想要算計本小姐的。雖然本小姐現在還猜不出那個人是誰,但不著急。

既然是陷害,那肯定會露出蛛絲馬跡,咱們先慢慢往下聽。”

陶夭夭把話題繞回來,繼續說剛才的猜測,“不過問題還是出在冬雪這裡,至於原因,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所以我剛才又重新給冬雪把脈,奇怪的是,我居然把出了和剛才完全不一致的脈象。”

什麼?

冬雪的脈象不一樣了?

陶夭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場的其他人不懂醫術,不知道陶夭夭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太醫懂醫術,所以他聽懂了她的話。

只是對於旁人的一臉蒙圈,太醫則是震驚與不敢置信。

“老夫行醫多年,至今都沒有見過一個死人的脈象會變。”太醫蹲下身子開始給冬雪把脈,隨後站起身,“陶姑娘,老夫等下再給她把脈的時候,她的脈象還會變嗎?”

太醫一副想要求證的態度,弄的陶夭夭哭笑不得。

“不會了。”陶夭夭見太醫失落,解釋道,“剛剛她的脈象之所以會改變,是因為她身體裡的某種藥物催的。但是現在,她身體裡的藥物已經流到了周身,那麼此時她的脈象也就平穩了,如此以來,她的脈象自然不會再變。”

原來是這樣。

“老夫聽過這樣的說法,不過醫書上說,有這個症狀的都是吃過假死藥的,難道……”

太醫說完,所有人都順著太醫的視線看了過去。

王美人聞言,有些不悅的說道,“陶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冬雪沒死,只是服用了假死藥,所以才會暫時像死了一樣嗎?”

“不可能,假死藥我們只聽說過,根本沒見過。甚至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有假死藥這個東西都不知道,陶姑娘就算醫術不錯,可到底還是一個丫頭片子。

太醫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麼可能知道。”

承恩伯不僅不相信,還一臉的不屑。

陶夭夭聞言,扭頭看向他,承恩伯可不是他夫人和閨女,陶夭夭一個眼神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承恩伯看到陶夭夭那不悅的神色後,不僅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直接回懟,“怎麼,老夫還不能說句實話了。”

“什麼時候,侯爺把孤陋寡聞當成是大實話了?”

汝陽侯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副高高在上,卻以欺負小姑娘為樂的姿態。不等陶夭夭開口,他先懟了他。

承恩伯敢為難陶夭夭,因為他是一個孤女,就算在生氣,還能殺了他不成,但是他不敢招惹汝陽侯,誰讓他有實權,他們侯府只是一個空殼呢。

只是他沒想到汝陽侯會在這樣的時候維護一個小丫頭。

讓承恩伯沒想到的是,不僅汝陽侯站在了陶夭夭這一邊,就連周王還有信王府的世子也站在了陶夭夭這邊。

“箏兒,此事與我們無關,你莫要開口。”

一向乖巧的李箏今日卻說什麼都不肯聽信王妃的,“娘子是好人,箏兒看的很明白。”

“什麼娘子不娘子的,閉嘴,你的娘子可以是在場的任何人,唯獨不會是陶家的姑娘。”

母子兩個人爭執的時候,陶夭夭笑著看向眾人,“還有人提出質疑嗎?”

周王和汝陽侯都幫著陶夭夭說話了,其他人就是有疑問也不敢說啊。

陶夭夭見其他人沒意見後,重新看向承恩伯,“既然伯爺不相信我的猜測,那就由你來親眼瞧一下,看看本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陶夭夭這話說話什麼意思,她可以把假死狀態的冬雪救活?”

人群裡,大家開始議論紛紛。

太醫也一臉驚訝的看向陶夭夭,“陶姑娘,你真的確定她是假死?”太醫也給冬雪把脈了,她的脈象明顯是死人的。

可是陶夭夭如此信誓旦旦的說冬雪沒死,他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相信了他的說辭,甚至還主動申請要幫忙一起救治冬雪。

陶夭夭笑而不語,眼神卻一直看著承恩伯。承恩伯本來不想過去的,但是見陶夭夭不依不饒,今天柳家已經幾次丟臉了。

若是再這麼鬧下去,最後丟臉的依舊是他們。

無奈之下,他只能不情不願走了過去。

“你最好真的能救活這個丫頭,要不然,老夫和你沒完。”

在場所有人裡,要說最緊張的,自然就是不希望陶夭夭揭穿這一切的人,然而,事已至此,她現在也不能站出來阻攔,否則,陶夭夭什麼都不做,便能自證清白。

罷了,她想救人,那就救吧,反正最後就是人活了,她的嫌疑也洗脫不了。

“假死藥現在所有的藥效都在人中這個位置,我等下下針,把這裡的藥效從血水裡逼出來,伯爺,看清楚了。“

陶夭夭手腳特別利索,下針也是快狠準,不過片刻功夫,她就紮下去十針了。這時,冬雪的手指流出血,陶夭夭拿了自己的帕子去接著。

就在眾人都覺得神奇不已的時候,剛剛還臉色蒼白,沒有呼吸的冬雪,突然大喘息一下,緊接著就睜開了眼睛。

冬雪一開始以為她已經出了宮,於是十分輕鬆的想要坐起身,等她試了一次沒有站起身後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然後她立刻看向一旁,當她和陶夭夭四目相對那一刻,她心裡有一個念頭閃過。

完了。

“活了,冬雪真的活了。天啊,陶小姐真的是神醫啊。就連太醫都斷定活不了的人,她居然給救活了。”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今天親眼所見,我真的以為假死藥就是一個傳說。”

“比起這些,我現在更想看伯爺的臉色。”

有人說了這一句後,其他人紛紛看向伯爺,果然,承恩伯的臉色比快下雨時的天空還要陰沉和精彩。

“伯爺,現在你相信了嗎?”陶夭夭笑著看向他。

伯爺怒氣衝衝瞪了陶夭夭一眼,然後氣鼓鼓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謝瀾看著大殿之上,自信滿滿,又毫無畏懼的她,突然有些羨慕,當年的他如果能如此淡定,是不是哪些想要害他的人就不會笑的那麼猖狂。

是不是他們接下來也就不敢對謝家下手?

這麼多年了,他想過無數的理由,從未覺得這一切是因為他的懦弱與膽小造成的。

直到這個女人的出現,直到這一幕的出現……

她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

但是這樣鮮活的人讓她覺得這才是真的活著。不像他……

“娘娘,奴婢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冬雪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一臉迷茫的問著是怎麼回事。

王美人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經過,又暗指剛才的事情後,冬雪再次把矛頭指向陶夭夭。

“陶姑娘,真的是你拿的夜明珠,你為什麼不承認,奴婢都親眼看到了。”

陶夭夭剛剛把她救醒,她就指認陶夭夭是兇手,她到底是真的看到兇手了,還是隻是單純的想要報復陶夭夭。

畢竟如果剛才不是陶夭夭多管閒事,人家幾日後說不定就可以搖身一變,換一個身份了。

“你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有其他人看到了嗎?”

陶夭夭依舊神色如常的說著話。

冬雪見狀,皺起眉頭,“娘娘的寢殿又不是大街上隨便一家鋪子,那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陶小姐這麼問可是不相信奴婢?”

“我應該相信你嗎?”陶夭夭說完,拿出一張紙在冬雪面前晃了晃。

冬雪看到她手裡的紙張後,頓時變了臉色。“陶小姐,你怎麼能偷我東西,你們陶家人是不是手腳都不乾淨,剛才你二姐偷我家主子的胭脂,現在你又偷我的書信,趕緊把東西還給我。”

冬雪說著衝過去要搶那封書信,但是她剛醒,身子虛弱的很,跑了幾步就氣喘吁吁,走不動了。

陶夭夭見狀,停下來當著眾人的面念起了書信。

“柴郎,見自安好,自那日分開之後,我輾轉反側,憂思難忘,奈何娘娘宮中事物繁忙,這兩日都不能外出於你見面。

不過你放心,即便是百忙之中,我對你的思念也是不會停止的。

柴郎,你呢,你也會對我這般憂思難忘嗎?”

“柴郎,是誰啊,你的情人?”

後宮的宮人不得私自結情緣,否則就是要被砍頭的。畢竟在這個時代,後宮的女子,哪怕是宮女,那也是陛下的女人,沒有他的允許,護衛敢打宮女的主意,就是叛主。

陶夭夭當眾拆穿這件事情,無疑是打了陛下的臉。

果然,眾人看向陛下時,陛下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陶姑娘,你非要逼死奴婢嗎?”冬雪拔下匕首,對準脖頸,一副如果陶夭夭不道歉,他就要當場自殺。

陶夭夭見狀,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另一名宮女見狀,不滿道,“陶姑娘還真是沒有同情心,冬雪都要被你逼死了,現在不過時讓你說句軟話罷了。陶姑娘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好人,可一個好人會因為自己的面子而看著旁人丟了性命嗎?”

宮女理直氣壯地指責陶夭夭。

眾人居然還一副他說的沒錯的架勢,看得陶夭夭直接笑出聲,“本小姐什麼時候說過本小姐是個好人?

自古以來,壞人長命,好人一般都短命。而本小姐向來惜命。

再者,對於一個口口聲聲汙衊本小姐的人,你居然還想讓本小姐反過來同情她?真是有意思,你若是真有同情心,怎麼不把柴郎讓給他。”

宮女聞言,頓時慌了,“陶小姐,你胡說什麼,你差點逼死冬雪,現在連奴婢也不放過了嗎?”

陶夭夭喜歡聰明人,不喜歡蠢笨還喜歡裝聰明的人。

她剛才確實是靈機一動,故意說的這句話,但是這個宮女過激的反應卻證明她誤打誤撞,說對了。

這時,楚五郎抓著一個護衛走了過來。

“妹妹,他應該就是柴郎了。”

什麼名字啊。和他這個人一樣,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

咚的一聲。楚五郎直接把人丟在地上,疼得護衛咬牙咧嘴,卻不敢抱怨一聲。

冬雪看到護衛後,神色明顯變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剛才的模樣。

陶夭夭見狀,繞過她,來到另一位宮女面前,“你叫冬梅把。”

“你怎麼知道……”宮女說完察覺到不對勁,想要反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陶夭夭笑著指了指護衛袖子上繡的梅花,笑道,“他告訴我的。看來,我猜對了你們果然認識。”

說完,陶夭夭再次看向冬雪,“如今你還要死嗎?等你死了,他們兩個人雙宿雙飛,如今或許他們會記得你,可是一個月,兩個月,一年,甚至是兩年後,你覺得他們還會記得你嗎?

等到他們子孫滿堂,坐下來回憶年少時光的時候,一定會想起你這個蠢貨。

為了維護他,連命都丟了,結果就換來了人家晚年幸福時光裡的一個過客,我要是你,我現在就會那塊豆腐撞死得了。

你蠢就算了,可別帶上本小姐。”

冬雪看看護衛,又看看冬梅半響後,不敢置信的搖搖頭,“不會的,你騙我,他們絕對不會騙我的。”

“你沒聽說過嗎?防火防盜防閨蜜。閨蜜這種東西,是個極端,和你關係真的好的,會為你豁出去性命。

和你關係不好的,也會豁出去性命害你。很明顯,你是那個倒黴的。你遇上了恨不的你去死的閨蜜。”

陶夭夭說完,扭頭看向護衛。

不得不說,這個護衛長的確實不錯,怪不得會有兩個女人為了他要死要活。

只是這個人明顯是個薄情之人,也就是她們年紀小,所以才會被這樣簡單的招數給騙了。

“你們之間的恩怨,本小姐沒興趣,現在,你有心情說一說,你是怎麼把夜明珠送去汨羅殿的吧。”

陶夭夭蹲下來,用匕首對著護衛的臉。“你這張臉長的確實不錯,就是不知道,你這張臉如果毀了的話……”

“陛下,屬下冤枉啊。屬下確實認識冬梅和冬雪,但是屬下真的沒有偷夜明珠,更沒有要害誰。

陶姑娘無憑無據,就想汙衊屬下清白,還請陛下給屬下做主。”

又是證據。

怎麼一個個的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呢。

陶夭夭說得口乾舌燥,有些累了,見謝瀾坐在一旁,走過去笑著向他討茶水,“王爺應該也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讓皇室和楚家決裂吧。”

陶夭夭說完,不等謝瀾開口,拿過他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

“你……”這杯茶可是他喝過的。這個女人,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

“寫了。”陶夭夭毫不在意的放下茶杯,重新來到護衛跟前。

這一次,陛下終於開了口,“柴青,說實話,否則若是讓朕知道你撒謊,這個御林軍的職務,你也就不必在做了。”

柴青沒想到陛下會這般說話,微愣之後,跪在地上換了說辭。

“是屬下一時糊塗,這才誤拿了夜明珠。”

好一個誤拿。如果不是她剛才藉著喝茶的名頭提醒陛下,只怕如今她還在努力給自己自證清白呢。

可事實呢,她的清白不過是陛下的一句警告就能得出結果。

可笑,真是可笑。

怪不得人人都想坐上這個位置,手握生殺大權的滋味還真是……不賴。

陶夭夭還要在說什麼時,陛下直接讓人把柴青抓了下去,另外也快速處置了冬梅冬雪兩名丫鬟。

陛下處置利落的,都讓陶夭夭懷疑他這麼做是在遮掩什麼。

不管如何,此事是了了。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覺得可以回家的時候,陶夭夭笑眯眯的看向了陶世安。

“陶大人也是朝堂老人了吧。這麼簡單的栽贓陷害都看不出來,就你這腦子……本小姐都替陛下發愁。”

說完,陶夭夭旁若無人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陶世安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今天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給內涵了,他抬頭看到陛下那複雜的神色後,心裡咯噔一下。

“大人,不好了,冬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