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邊很是清涼,微微海風吹來,略帶鹹味的涼風沁人心脾,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爽。

此時劉衍身披鎧甲,身後是汪博、陳勳、苗紹、許銘四名小旗官,以及四十八名墩軍。

另一邊,王炆鎮和賈洪雨正在整隊,兩百多名王家莊的兵馬已經列隊完畢,賈洪雨正在做著進攻前的動員。

劉衍命汪博、陳勳幾人做好準備,以陳勳隊為先頭,劉衍自己和夜不收隊為中間,汪博隊為後援,一會兒進攻的時候所有人全部壓上。隨後劉衍便來到王炆鎮跟前請示。

王炆鎮指著前方的灘塗說道:“劉總旗你看,這裡距離海寇隱蔽的灘塗海灣有一段距離,應該還不知道咱們的蹤跡,你說說,這一戰咱們怎麼打?”

劉衍說道:“啟稟大人,之前夜不收探查得知,進入海灣的灘塗小路上,已經有海寇在把守了。現在還不知道海寇有多少人,不過根據曬鹽場被襲擊的情況來看,這股海寇至少有幾十人,如果咱們貿然從正面進攻的話,恐怕要吃虧。”

“嗯,本官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裡只有一處灘塗小路可以經過,也著實為難了。”

劉衍思索了一下,雖然自己做好了進攻的準備,不過還是覺得慎重一些為好,現在大盤堡的這幾十名墩軍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底,一場敗仗都經受不起。

於是劉衍說道:“屬下以為,還是讓夜不收再查探一下,看看有沒有奇襲的可能性,如果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咱們再強攻也不遲。”

王炆鎮深以為然,於是便叫來了尋山墩夜不收沈拓,將劉衍的提議說了一下,然後問道:“你熟悉咱們王家莊各處的地形,這裡也應該知道一些情況,有沒有可以繞過那條灘塗小路的地方?”

沈拓微微皺眉,思索了許久,然後猛然抬頭,說道:“有!”

劉衍和王炆鎮急忙問道:“在哪裡有路?”

半個時辰之後,在灘塗小路南面,有一片不算太大的礁石區,沈拓匍匐在地上緊盯著前方的海水,似乎在等著什麼。

在沈拓的身後,劉衍、汪博、苗紹、許銘、陳勳也全都趴在地上,努力隱藏在這片礁石之中,而大盤堡的三隊四十六名墩軍也全都匍匐在這裡。

“甲長,那個沈拓靠譜嗎?這海水之中還會有能繞過去的路?”

劉衍回頭看了看將信將疑的陳勳,低聲說道:“彆著急,沈拓應該是在等待退潮。”

“退潮?”

正說話間,沈拓壓低了聲音說道:“退潮了,劉總旗,咱們要準備進去了。”

劉衍點了點頭,對著身後揮了揮手,眾人全都緊張的拿好兵器,準備匍匐前進。

此番劉衍主動提出來,由自己率部跟著沈拓奇襲進去,讓王炆鎮率部等待訊息,一旦劉衍這邊得手,王炆鎮再率部從正面的灘塗小路殺進去。

面對劉衍的“一番好意”,王炆鎮自然點頭稱是,有劉衍主動將奇襲的累活攬下來,自己又何樂而不為?

一旁的賈洪雨少不了又是稱讚起劉衍,為劉衍說了不少的好話,王炆鎮當即表示回去之後一定好好犒勞大盤堡眾人。

此時劉衍盯著海面,只見海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卻,不多時,便可以從淺淺的海水中看到一片砂石淺灘,蜿蜒朝著海寇藏匿的海灣方向延伸而去。

沈拓對著劉衍點了點頭,劉衍當即低吼一聲:“跟著我,上!”

大盤堡眾人紛紛匍匐向前,跟在劉衍和沈拓的後面,眾人離開了這片礁石區,然後壓低了身體,從砂石淺灘進入了海灣之內。

“劉總旗,咱們一定要速戰速決,這裡的海水不到半個時辰就會重新漲潮,如果奇襲不利,咱們就要儘快原路撤回來,否則就會被海水堵在海灣之內了。”

劉衍點頭稱是,緊接著便看到前方的景象。

只見海灣內有許多搭建的簡易房屋,大概四十多個海寇聚集在這裡,清一色的男丁,還有許多的兵器、物資散落在各處,整個海灣雖然不大,但也是一處所在,此時卻被這些海寇弄得雜亂不已,猶如一片流民聚集區一般。

“官兵!”

“是海寇!”

海灣這邊無遮無擋,雙方都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對方,只是劉衍這邊四十多人已經列陣完畢,汪博和陳勳已經指揮兩隊人馬共計三十六人做好了準備,只見兩隊八名鳥銃手已經點燃了火繩,八杆用油紙包裹著的鳥銃已經平舉,二十四名長槍手也已經舉槍待命。兩隊的四名刀盾手則是舉起盾牌在陣前防禦,掩護鳥銃手射擊。

而苗紹、許銘二人則是率領十名夜不收,與沈拓一起,從左邊繞了過去,眾人的目標是海灣內的庫藏,這些海寇都是幹無本買賣的,肯定會有不少的財貨儲存。

同時這些夜不收也是劉衍手中最強的戰力,從側翼突擊進去之後,也可以擾亂海寇的軍心,側擊敵軍。

反觀海寇那邊,此時可以用雜亂無章來形容,一名高大壯碩的海寇頭目正在一塊礁石上破口大罵,怒吼著指揮手下迎戰,可是幾十名海寇根本沒有紀律可言,只是在海灣內亂跑亂叫。

有人拿起刀槍衝上來拼命,有人躲在一旁伺機而動,有人轉身想要跑回房子裡搜尋財物,還有人直接轉身就跑,根本沒有迎戰的覺悟。

看著四十多個海寇的做派,劉衍也長出了一口氣,這些海寇就是烏合之眾,搞一搞偷襲還可以,一旦與正規軍正面對戰,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開火!”

劉衍將手中的雁翎刀用力向前一劈,八名鳥銃手同時開火,雖然只有八杆鳥銃,但是也給海寇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六名海寇當場被打死,剩餘衝上來的二十多人也全都被打蒙了。

在這些海寇的認識裡,官軍的火器全都是擺設,根本沒有殺傷力,真正有威脅的是那些長槍兵。

可是這一次齊射,衝在最前面的六個海寇倒地身死,被打成了血葫蘆,要知道這六人都是海寇中最兇悍的,可以說是這股海寇的膽氣所在。天知道這支官軍的火器為何如此犀利,竟然沒有炸膛!

那邊,已經驅散了不少海寇的夜不收隊也進展順利,許銘帶著三人逐個房子搜尋著,苗紹、沈拓帶著剩下的七個夜不收也朝著這邊衝過來支援。

沈拓也看到了剛才的齊射景象,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隨即便很是動容,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一般。

這邊,劉衍又下達了第二道命令:“前進,殺!”

八名鳥銃手已經收起了鳥銃,反手將腰刀拔出,二十四名長槍手怒吼著挺槍上前,四名刀盾手也在一旁防護,整個兩隊墩軍配合有序,在劉衍、陳勳、汪博的帶領下,殺向前方。

這是大盤堡墩軍的第一戰,包括劉衍在內,所有人的心中都非常緊張,那些墩軍更是面露恐懼,可是平日裡嚴苛的操練,以及劉衍定下“不聽號令,即刻逐出大盤堡”的規定,讓四十多名墩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歪腦筋,所有人都跟著隊伍殺向了前面的海寇。

“啊!”

隨著一聲聲慘叫,那些已經被鳥銃打蒙的海寇一觸即潰,在被大盤堡墩軍亂槍戳死了十幾人之後,剩下的海寇終於崩潰,紛紛朝著灘塗小路跑去,想要從入口處逃出去。

劉衍見狀也沒有阻攔,畢竟灘塗下路外面有王炆鎮的大隊人馬攔截。

此時劉衍命陳勳隊佔住灘塗小路的一端,然後讓汪博率隊清繳海灣內剩下的海寇,讓所有的夜不收搜尋海寇的儲藏。

突然,劉衍看到那個身材高大壯碩的海寇頭領出現在不遠處,一刀斬斷了一名墩軍的長槍,然後一腳將其踢飛,只這一腳便將那墩軍踢傷。

而後那海寇頭領也發現了劉衍,畢竟劉衍身為總旗官,身上的腰牌是不同於旁人的,於是海寇頭領怒吼著衝過來,想要挾持住劉衍。

“哼,找死!”

劉衍提刀迎了上去,不遠處苗紹、許銘等幾個夜不收也衝了過來,可是沈拓的速度更快,幾個健步之後便與劉衍並肩而行。

“嗯?”

劉衍也是詫異,對這個夜不收還真是另眼相看,竟然能跟上自己的速度。

“去死!”

那海寇頭領手中的長刀很是厚重,奮力朝著劉衍劈下,可謂勢大力沉,如同有萬鈞之力一般,帶著風聲便砍向了劉衍的腦袋。

劉衍怡然不懼,手中的雁翎刀自下而上奮力橫架,只聽一聲金鐵交加聲傳來,一抹火花在兩把長刀之間閃過,海寇頭領用盡全力的一擊直接被擋住。

此時不但那海寇頭領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劉衍,就連跟著衝過來,擔心劉衍安危的沈拓也是眼神中充滿了震驚:“這劉總旗好勇武!”

沈拓腳下沒有停歇,手中是一把比較輕盈的長柄彎刀,趁著海寇頭領來不及收回長刀,直接一刀劃過了海寇頭領的腹部,然後閃過身去,一刀梟首!

隨著海寇頭領的屍體轟然倒下,劉衍長刀入鞘,雙手此時還有些發麻,說剛才不怕是假話,但是劉衍表面上還能保持鎮定。

隨後劉衍笑著對沈拓說道:“沈兄弟好手段,看來尋山墩也是臥虎藏龍啊。”

沈拓抱拳謙遜了幾句,也是稱讚劉衍的勇武不提。劉衍看著沈拓,心中盤算著:“這個沈拓好身手,武力不在我之下,將來一定找個機會,一定要將沈拓招攬過來!”

就在這時,陳勳、汪博、苗紹、許銘幾人也跑了過來,紛紛詢問劉衍是否受傷,劉衍笑著說道:“我沒事,一個海寇而已,還傷不了我!”

說完,劉衍便詢問眾人情況。

此時海灣內的敵人已經肅清,大概有十幾個海寇沿著灘塗小路逃走了,不過想必有王炆鎮的兩百多人守在外面,這些海寇也跑不掉。

另外苗紹一臉喜悅的湊了上來,看了幾步外的沈拓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道:“甲長,那邊兄弟們發現好東西了,有大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