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翡翠行（三）

周航與丹巴大師到了霧露河東南岸，並沒急著到寨子裡去，而是在河邊收取靈氣濃郁的水石。待天色完全亮開以後，東邊山頂的雲彩變得明亮的時候，周航已經從霧露河裡收取了四五十塊水石了。真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早起的人們讓香洞寨子變得熱鬧了起來，叮叮咚咚的聲音是洗臉盆和刷牙水杯的碰撞聲。街邊、山邊、河邊，時不時地看見有人隨地大小便，人們早已見慣這種情景不足為奇，被別人看到在隨地大小便的人們，也旁若無人毫無羞恥感。

周航見此情景，感嘆道：“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翡翠礦區的人們不應該是過這樣的日子呀。”

丹巴大師說道：“錢都被少數人拿走了，緬北的老百姓只要能夠衣食足就是幸福了。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千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香洞寨在霧露河與會卡河的交界處，會卡河由南向北在這裡匯入霧露河，這裡是翡翠玉石礦區的第三交易場所，也是會卡場區和香洞場區的生活物質供應中心和集散地。這裡是距離帕敢寨大約八公里，是礦區的第二行政中心和交通中心，是普通人到會卡場區和達木坎場區的必經之路。

周航這次到香洞場區，主要是到百善橋場口和四波場口，這是兩個新開採時間不久的場口，目前都是挖掘的頭層賭石，品質較好，綠色中少黃味，容易出豔陽綠翡翠（網路時代稱帝王綠）。這是丹巴大師要求周航來扶持的場口，所以周航只好跟著來了。

周航在百善橋場口買進了五百噸賭石，按一公斤七千緬元計算，稅率按30%繳納，合計應該支付：四十五億五千萬（4550000000）緬元，按黴元匯率1:300計算，需要支付黴金：一千五百一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七（15166667）黴元。收到了周航的瑞銀無記名支票，場口老闆語無倫次地握住丹巴大師的手，不停地道謝，然後恭恭敬敬地把出庫單、交稅發票，出口關稅繳納票據交到了周航手裡。看著周航揮手之間就讓五百噸賭石消失了，更是驚駭不已。

四波場口的老闆依然早早地等著丹巴大師和周航，見到二人到來，端茶倒水，忙個不停。丹巴大師對他說道：“乘時間早，天氣涼爽，還是先看石頭吧。”

倉庫裡大約只有二千多噸石頭，周航看了看，直接挑了六百噸，依然按照七百萬緬元一噸結算，稅率30%，合計應該支付：五十四億六千萬（5460000000）緬元，按黴元匯率計算，需要支付黴金：一千八百二十萬（18200000）黴元。又是瑞銀無記名支票換來了六百噸四波場口的翡翠賭石和一堆票據。

周航與丹巴大師從四波場口出來直接叫來一輛摩托車，把二人帶到了拉磨寨的包娃場口。包娃礦主泡著沱茶靜靜地等待著客人的到來，見到摩托車停到辦公室門口，立即拿著五美金出來，遞給了摩托車主，笑呵呵地把二位客人迎進了辦公室。

茶飲三杯，一通寒暄過後，三人依然到有家酒樓吃過橋米線。這個時間點去酒樓吃飯，吃早飯晚了點，吃午飯早了一些，此時吃飯的人不多。三人上到二樓，包娃礦主對夥計說道：“三個人，招牌菜來一桌。”

六菜一湯很快就上來了，唯一不變的是那碗過橋米線，其它的五個菜和一湯卻變了。周航問包娃礦主：“所謂的招牌菜不就是飯店特色嘛，為啥要變呢？”

包娃礦主笑道：“為了留住客人，招牌菜當然要變了，這有家酒樓的招牌菜每個季度都會變，不管多好吃的菜，經常吃都會膩的。其實這酒樓的真正招牌菜是萬年不變的過橋米線。”

丹巴大師說道：“酒樓老闆才是經營飯店的大行家，深喑經營知道，懂人性，能把握顧客的消費心理。”

包娃礦主說道：“每一份事業都需要老闆用心去經營的，幹一行愛一行悟透這一行，你不喜歡的事業就不要插進去，否則就不可能成功。”

周航對丹巴大師和包娃礦主豎起了大拇指，讚道：“生活處處皆學問，兩位老師，受教了。”

三人吃過飯，結賬的時候被告知是三百黴元，如果用緬幣結算就會按1:300匯率結算，那就比去年漲了2.5倍，但按美元計算則是原有收費水平。

包娃場主感嘆道：“如此下去，緬幣就會變成辛巴威幣和土耳其里拉了，成了一堆紙。”

丹巴大師說道：“本幣越貶值，國內就會限制老百姓使用外幣進行結算，將來中國玉石商人來緬北買石頭就會用麻袋裝緬幣了。”

周航說道：“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就不來了。太麻煩！”

三人的這次飯後閒聊沒想到一語成讖，十五年後，周航就斷了與緬北的來往。

包娃場口的倉庫裡，今年的賭石有了些變化，比往年多了一些，有水石，有半山半水石，還有少量的山石，周航問道：“老闆，今年是個啥情況？”

包娃礦主說道：“水石當然是我這個場口的，半山半水石是拉磨場口，山石是格應炯場口的，這兩個場口的石頭不多，在我這裡每個場口就五百噸，主要是給你推薦推薦，我自己也就三千噸而已。”

周航問道：“準備怎麼交易？”

包娃礦主說道：“那兩個場口缺錢，而我缺錢但還想你換兩塊保命翡翠牌。”

丹巴大師說道：“什麼保命牌？不是聚靈辟邪五雷防護攻擊翡翠牌嗎？”

包娃礦主說道：“現在我們這些場口老闆都叫保命牌了，好記！”

周航說道：“你們叫什麼無所謂的，還是按老規矩沒問題吧？”

包娃礦主說道：“當然沒問題，與你道格周做交易，爽快！”

周航說道：“既然人家找關係都找到你這裡來了，我也懶得挑了，那兩個場口的我全要了，你這三千噸我也要全要了，開票吧。”

包娃礦主聽了，高高興興地吩咐倉庫管理員和稅務督查人員，開票據，稅務畫花押，出口稅費繳納票據等一應手續。

單價按七百萬緬幣每噸進行計算，交稅比例比老廠區少了一個點，按30%計算各種稅費，需要交錢的有兩千噸。一分錢不用出的也有兩千噸，只是上面寫著：礦場處理廢料，二十萬緬幣一噸，出口稅率15%，然後是稅務官員的簽名。看來在坑國家這方面，哪裡都有，沒有最狠只有更狠！前天吳蓬加來的操作與包娃礦主比較起來，就顯得良心大大地好。這也不怪人家，以物換物的東西，交稅是礦主交出來呀，怪不得人家當老闆的偷奸耍滑。

望著手裡的保命牌，包娃礦主遞了一塊給稅務官員，兩人相視一笑，都把穿好繩子的保命牌給掛到脖子上。

稅務官說道：“神仙的東西就是好哇，以後啥事不用幹，就憑這塊保命牌也能讓一家人衣食無憂了。”

包娃礦主說道：“神仙真是菩薩心腸啊！這麼大的本事，一切交易都是依照規矩來辦，從不佔普通人便宜。價值兩億美金的保命牌，我們只化十分之一的代價就拿到手了，真是普度眾生啊。”

稅務官說道：“在神仙的眼裡，金錢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兩億黴金跟兩千萬黴金沒啥區別。人家用不著花錢，買這些石頭就是在做善事。玉石商人買石頭還要討價還價，左挑右選，恨不得把眼睛變成透視眼，來個一本萬利。神仙買石頭，直接交錢，然後手一揮，石頭沒了。”

包娃礦主說道：“他把石頭送哪去啦？”

稅務官說道：“他把石頭又還給了礦山，所以我們緬北的翡翠賭石挖來挖去總是挖不絕。”

包娃礦主感嘆道：“這種胸懷，太偉大了！”

稅務官說道：“所以他現在是我們的守護神——護國大法師。”

包娃礦主幻想起來：“要是在緬北多有幾個神仙就好了！”

稅務官員說道：“不可，這種有大能力的人只需一個即可。”

包娃礦主問道：“為什麼？”

稅務官：“神仙多了，也會有爭執的。沒聽說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麼？”

包娃礦主連忙點頭，說道：“喔...還是你考慮周道。”

自此，道格周賣玉石還給大山的傳說就此傳開了，後來許多新場口的發現，都說是當初國師周買下石頭後還回來的。

從拉磨寨到達木坎場區，霧露河兩岸成了懸崖絕壁的峽谷河流。普通人從這裡想要到達達木坎，必定從拉磨河逆流而上到鐵礦坡，此時還沒有修築從拉磨寨到達木坎場區的公路，只能從山間小路繞S型盤旋而上，直到山巔。山頂最高處有座天主教堂，從此處就可以看見達木坎場區了，走完這條裸露出來達到六公里多的鐵礦石地帶，往下坡走就到了達木坎寨子，全程四十公里，普通人要走一天，後來通了公路騎摩托車也需要三到四個小時。

周航和丹巴大師自然不是普通人，上次他們是從西北岸到的達木坎，這次他們從東南岸去達木坎。從包娃場口出發有一條人行路通往帕丙寨，這條路有七八公里長，二人順著河岸而下，順便撿幾塊石頭，不一會兒就到了帕丙寨。此時的霧露河立即進入西南的大山中，變成了一道水勢湍急的峽谷河流，周航帶著丹巴大師如鳥兒一般在河面上疾走，連包娃礦主提供的木船都沒有用。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到達達木坎也花了兩個多小時，主要是周航撿石頭太耽誤時間了。

拱馬帶著一群礦場老闆等候在寨子的東北頭，眼巴巴地望著霧露河峽谷出口。會龍問道：“寨主，神仙會從峽谷出來嗎？這可是坐船都難行的水路啊。從帕丙寨出來的十多公里峽谷，沒有人行路，兩個人不坐船，怎麼出來？”

拱馬說道：“包娃礦主三小時前打過電話了，神仙和丹巴大師上次來就是走的這條路，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維去理解他們的行動。”

丁馬苟附和道：“對頭，就像一個旱鴨子，總擔心下河游泳的小夥伴被水淹死。”

隨同的其他礦主都忍不住鬨然大笑起來，會龍指著丁馬苟說道：“你說誰呢，誰是旱鴨子？你信不信，你這樣的，我在水裡能打十幾個。”

丁馬苟頂嘴道：“切！吹牛誰不會呢。”

突然瓦西礦主說道：“你們看那兩個是不是？”

大家順著手指的方向，只見兩個人影從峽谷裡飛奔出來，頃刻間就到了眾人眼前。大家立即上前行禮，拱馬說道：“歡迎神仙和丹巴大師，再次光臨達木坎礦區。”

丹巴大師笑道：“阿彌陀佛，拱馬寨主，一年時間不見，你依然那麼的年輕喲。”

拱馬回答道：“多謝大師和神仙的幫忙，解決了我們的吃飯問題，所以這一年來心情舒暢了，自然也就變年輕了。道格周、大師，請到寒舍暫住一宿，如何？”

周航抱拳還禮，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群礦主簇擁著二位客人一起來到拱馬家，大家坐下，陪著客人喝茶聊天，三句話不離開本行，談論的話題最後還是扯到了翡翠賭石。

最先吹噓自己場口賭石質量好的是瓦西礦主，去年一個八公斤的水石切開兩面，被一個仰光商人一億元（緬幣）收走了。

丁馬苟說道：“我們幾個場口的石頭質量都差不多，你是達木坎水石，難道我們這幾家就不是達木坎水石了。偶爾有塊好石頭，爆發一下，有啥大驚小怪的。”

得苦磨的礦主說道：“丁馬苟，你別不服，我得苦磨的石頭就是比你家的好。”

四控漥場口的老闆說道：“我就不信了，你得苦磨的石頭怎麼個好法，我們兩家在同一條河段緊挨著。我不相信霧露河的大水認得我們兩個，把質量好的玉石留給了你得苦磨，而把品質差的專門留個了我四控漥。”

拱馬見狀，連忙阻止道：“各位礦主，大家都不是小孩了，在丹巴大師和國師面前爭論這些無聊的東西，不怕笑話呀。”

周航和丹巴大師可以算得上賭石大家了，深知達木坎翡翠原石的特點：就是皮殼薄、皮下必有霧，以及油性好。

達木坎的水石一般皮殼都是比較薄的，打燈下一般表現是比較通透的，這種皮殼有個缺點就是什麼裂都很容易進去；達木坎場口的翡翠原石皮殼下必有霧，霧色呈紅、黃、黑、白多種；達木坎翡翠原石的油性很好，膠感足，而且質地非常細膩，顏色級別一般都是比較高的。但是眾所周知，達木坎水石是容易出奇跡的，特別是玉肉有彩味的，拋光起貨後膠感十足。但是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皮殼上的蒼蠅翅必須要細，蒼蠅翅細膩就代表裡面肉細透明度高，種水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