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對我來說重要的人,我的父母,我的爺爺奶奶,我的叔叔,親人朋友,更重要的是,我最愛的當然是我自己啊。

你怎麼會認為我會為了一個男人痛苦悲傷、鬱鬱寡歡一輩子?”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直接殺了你?”

秦月生問著,手中的匕首更貼近了幾分,剛好,這和目前的境況十分地契合。

“我的意思是,你呢?你最重要的是什麼,難道只有仇恨嗎?你自己呢?你的將來呢?你的理想和抱負呢?

我記得以前的秦月生,是個很有想法,很有衝勁的人。

現在,僅僅是為了仇恨把這一切都埋葬了。

值得嗎?”

安安說這話的時候,秦月生不由得愣了愣神。

不過也只是片刻,片刻之後,那微微鬆懈的匕首隻會逼得更緊。

“你在跟我拖延時間?”他警惕地問。

“唉……”安安搖了搖頭,但是動作幅度很小,她可不想在脖子上留點疤痕。

“我只是不忍心,你的人生就這麼完了。

你再想想你媽媽,你媽媽這輩子不容易啊,現在還在為了你擔驚受怕成天被警察傳召。

還有你的爺爺奶奶啊,他們聽說你出事了,千里迢迢地趕到京城來。

還有你爸爸,你爸爸也出獄了。

這些人,你都不想再去看看嗎?”

“爺爺奶奶來了?爸爸出獄了?”

短短的兩句顯然說到了秦月生最柔軟的地方。

上了大學之後,秦月生不是沒有想過再回去看看爺爺奶奶,但是當時離開的時候年齡還小,對地址記得並不太清晰。

再加上繼父還在,他害怕被繼父知道了,越漸覺得他養不熟。

後來,繼父死了,他更是每天都生活惶恐之中,也慢慢把那個念頭遺忘了。

他沒有想到,爺爺奶奶聽到他出事了,還會第一時間趕來。

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他們最愛他……

他們還好嗎?

是不是頭上的白髮更多了?

爺爺的老寒腿還有奶奶的偏頭痛都好了嗎?

記得小的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在奶奶頭痛的時候幫奶奶揉頭了,每次揉完之後,奶奶便會誇他:“我的大孫子最乖了。”

然後就會拿出兩分錢來給他買糖吃。

哪怕是在家裡最困難的時候,奶奶也依然如此。

他真的好想爺爺奶奶,好懷念當時的日子,懷念那種全家人都圍著他轉的感覺。

秦月生想著想著,眼眶便都紅了一圈。

“可是來不及了……”他說著的時候,聲音裡已經帶著哽咽。

“就算是現在回頭又能怎麼樣呢?警察很快就能找到我的,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

“都是你……”

秦月生說著說著,忽然帶著怨恨地看向安安。

“都是因為你!

我本來不用像現在這樣的,可都是因為你,讓我一步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還有我爸!

你當時為什麼不跟著他走?

如果你跟著他走了,他就不用坐牢了,我不會到這個地方來,不會殺了繼父,不會想著報仇,也自然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陸安安,憑什麼你可以過得這麼好?

奶奶說了,我才是縐家唯一的孫子,你是那個嫁出去的賠錢貨生的賠錢貨,你的一切本來就該是我的!

可是你怎麼就那麼自私,你媽媽不僅從來沒幫過我們,還把我爸爸送進了監獄,你們這一家子,良心都是黑的……”

安安:……

她對秦月生的這些話感到有些無語。

這些話是誰教的?

當然想都不用想。

難怪秦月生會變成這樣呢,原來從內心深處就已經被教導歪了。

可惜了,小的時候,他們坐同桌的時候,她還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如果,我不追究你的責任呢?”這個時候陸安安開口說道。

“你不追究……”

秦月生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不追究我的責任,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說了,我不忍心你的人生就這麼結束了,畢竟我們以前也做過很多年的同學,不是嗎?

你還記不記得從前,上課前你會幫我把牛奶放在熱水片上溫好,下課後拿給我喝。

秦月生,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壞人,現在我更知道你是我弟弟了。

以前的事,或許我們家做得也不對,但終究是一家人是不是?

我不追究你的責任,到時候,也會幫你請最好的律師,你繼父的事,畢竟是一家人,打起官司來還是有很大的空間的。

到時候,我們爭取幫你減刑,你看,你現在還年輕,坐幾年牢出來,還是有很多的時間好好做人的。

到時候你爺爺奶奶說不定還在,你還能在他們膝前好好盡孝。”

安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顯然,秦月生也被她說得有些鬆動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以後的生活。

還有希望……

可是……真的還有希望嗎?

“不!”他清醒過來。

“你少在這裡花言巧語,我憑什麼相信你?萬一你到時候臨時反悔怎麼辦?到時候我再找誰去?

還不如先殺了你。”

等把仇報了,再去逃命……

秦月生一向是這樣的人,小心謹慎,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的人,與其相信別人,不如自己放手一搏。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越漸陰狠了下去,看著陸安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能再猶豫下去了,遲則生變。

這般想著,他舉起了手中的匕首,朝著安安的脖子扎去。

安安的牙齒咬了咬,這都不能說動他……

還真的是天生的罪犯。

忽然間,一道銀芒一閃而過……

卻不是秦月生手中的,而是安安的。

很早之前,在寧哲幫安安擋了刺客之後,他擔心安安的安全,便找大師幫她製作了一件暗器,藏在手鐲之中,可以射出三根銀針。

但是銀針並不致命,加上沒有經過特別訓練的人,不可能一下打到歹徒的眼睛裡,所以安安覺得,這個暗器很雞肋。

不過,鐲子的款式很好看,她便當成是寧哲送給她的一件禮物,一直佩戴在手上。

沒想到,今天卻起了作用。

秦月生顯然是沒料到她這一手的,看見三根針朝著自己面門而來,自然是下意識想躲。

他鬆了鉗制安安的手,往旁邊退了一步,堪堪躲過那三根銀針,只有一根擦著脖子而過,擦出了一道血痕。

他一隻手捂著脖子,抬頭看向安安,眼中是更甚的怒氣。

顯然,這不大不小的傷,徹底激怒了他。

果然是個雞肋……

安安心道。

什麼暗器?歹徒興奮器還差不多……

這一次,秦月生不再手軟,拿起手中的匕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狠戾,朝著安安直撲過來。

…………

下一秒,三四個黑色人影從草叢中躥了出來,直接將秦月生撲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