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眼中顯露出了驚恐。

不過那位領頭的卻是在一瞬之間就冷靜了下來。

“別慌,別……”

可他的話還未說話,卻是忽眼前已黑。

目光望身旁望去,另外三人也是昏了過去,在片刻的掙扎過後,他也隨之低下了頭,昏了過去。

陰差上前,拱手以禮,說道:“見過先生,惡徒皆已伏誅,由先生處置。”

陳長生見此回禮道:“多謝陰差幫忙。”

陰差受寵若驚,連忙道:“先生客氣了,這是我等應盡之責。”

不多時,陰差便退下了。

各自做該做的事,陰差晚上是最忙的,要巡坊間,一直到天明為止,因為晚上陽氣弱,難免會有陰鬼或是邪祟作惡。

客棧裡的陳長生看著面前昏過去的四人。

他想了想,卻也沒拿他們怎樣。

拍了拍一人的臉,不多時,那人醒了過來。

“噓。”

陳長生噓了一聲。

那人眼露驚恐,張了張口,卻又沒說出話來。

陳長生說道:“回去告訴你們頭兒,讓趙無極親自來領人,不然陳某就將他們沉進西河裡。”

那人連連點頭。

陳長生隨即也放過了他。

跑的很快,一溜煙就順著窗戶跑出了客棧。

陳長生卻是看向頭頂客棧的窟窿,一時間有些無措。

“這可如何是好……”

陳長生嘀咕了一聲,說道:“要是讓客棧掌櫃知道了,陳某豈不是得賠錢。”

他搖了搖頭,隨即一人一腳將另外三人給踹醒了。

另外三人目光迷茫。

而方才與陳長生說話之人也在其中,他睜眼看到陳長生的那一刻就要摸刀。

可轉頭一看,那長刀卻已碎在一旁,不成模樣。

陳長生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問道:“會修房頂嗎?”

三人愣了愣,左右看看。

陳長生抬起手來,卻聽一人連忙道:“會!”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指了指頭頂,說道:“修吧。”

三人是茫然的。

他們三個人頭兒也是有些無措。

可回想起方才,此人徒手接白刃,甚至折斷長刀,又忍不住一陣後怕,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卻也不曾見過這般厲害的人。

最讓他感到詭異的,還是最後不能動的時候。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什麼妖法不成?

但他知道的是,無論能不能想出結果來,自己今天肯定是栽了。

陳長生見他們三人動身,又開口道:“對了,你們跑嗎?”

三人愣了愣,連連搖頭。

“不,不跑。”

陳長生點頭道:“上道。”

他也沒威脅什麼,隨即就躺在床上,瞧著這三個人有些愣神,他又喚道:“愣著做什麼,修屋頂!”

“好,好……”

三人這才動身,收拾起了地上的瓦片,接著就順著窗戶爬到了樓頂修起了屋頂。

他們甚至都忘記自己今天是來幹嘛的了。

半夜的。

芸香屋裡的狸花聽到了動靜。

便順著窗戶跑去了陳長生的房間。

她一眼就瞧見了那屋頂上的人。

狸花連忙跑到陳長生身邊,驚呼道:“陳好人,屋頂上有人!有人!”

陳長生看向它,說道:“狸花這麼晚還不睡?”

“屋頂上有壞人!”

“那不是壞人,是陳某叫來修房頂的。”

狸花愣了愣,有些不解。

它這才注意到爛了的屋頂。

“怎麼破了?”

“風颳的。”

“哦哦……”

狸花也沒細問。

它跑到陳長生懷中蹭了蹭,隨即趴了下來,說道:“芸姑娘沒有陳好人暖和。”

陳長生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睡覺你還挑地方?”

狸花說道:“就是一說。”

陳長生摸了摸狸花的腦袋,說道:“這話你可不能跟芸姑娘說,芸姑娘會不開心的。”

“為什麼?”

“陳某不見老,但芸姑娘卻不同,歲數大了,難免就像是狸花說的那樣,不暖和了。”

狸花明白了過來。

原來人老了,就會不暖和嗎。

它頓了頓,問道:“芸姑娘為什麼不修行呢?陳好人為什麼不教芸姑娘修行?”

陳長生說道:“對於芸姑娘而言,安安穩穩的渡過一生,是她所想的事,而且,修行她自身本就明白,也無需陳某去教。”

竹柒留下的記憶裡,不知有多少與修行相關的東西,但時至今日,芸香都從未修行過,一年一年老去,過著平凡的日子。

狸花眨眼道:“為什麼呢?芸姑娘不是喜歡陳好人嗎,喜歡不是就要一直在一起才會開心嗎?”

陳長生聽後愣了愣,問道:“這你聽誰說的。”

狸花又是眨眼,問道:“芸姑娘不是你的老相好嗎?”

陳長生無奈一笑,卻是被這貓兒給逗樂了。

同樣的話,卻是會被逗笑兩次。

狸花一頓,反應過來道:“啊,我知道了,陳好人肯定還有別的老相好對不對!唔,如意說的沒錯,有壞男人!”

陳長生伸手敲了敲狸花的腦袋,說道:“什麼有的沒的,陳某哪裡是壞男人了,再說了,也沒有什麼老相好,沒有。”

狸花摸了摸腦袋,問道:“芸姑娘不是你的老相好?”

“不……”

陳長生頓了一下,話卻止在了這裡。

他嘆了口氣,說道:“算是吧。”

狸花見他話音忽變,卻是有些不明白,問道:“什麼叫做算是?”

陳長生摸了摸它的頭,笑道:“你跟著如意久了,性子也有些像如意了。”

狸花思索了一下,問道:“不好嗎?”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沒不好。”

狸花哦哦兩聲,隨即又問道:“陳好人還沒說呢,為什麼說算是?”

陳長生解釋道:“陳某跟芸姑娘,本就是有緣無分的兩個人,其實相比而言,前世的糾纏,今生應當圓滿才是,可在我們二人之間,前世之事,卻成了最大的阻隔,有些話始終都說不透,有些事也始終都講不明白。”

狸花聽的有些腦袋大,“唔……”

陳長生摸了摸它的頭,說道:“貓兒少去想這些事情。”

“想什麼?”

“沒什麼。”

狸花狐疑的瞧了他一眼,不太理解。

夜裡屋頂上傳來窸窣的聲音,三人在寒風中受凍,小心翼翼的蓋好每一篇瓦片,那背影蕭瑟,還顯得有些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