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另一邊西蕭。

王庭御書閣中,商陸批閱著近來的奏章,身旁文相相隨。

文相開口道:“陛下,大襄內亂緊張,那邊傳了訊息過來,說那襄王御駕親征去了淵川。”

商陸聽到這話手中筆墨都頓了一下。

“御駕親征?”

商陸感到有些意外,問道:“朕記得趙貞有六十餘歲了吧?”

“正是,趙貞已是六十有九,快至古稀了。”

商陸搖頭一笑,說道:“這麼能折騰?他當自己還是壯年,竟還御駕親征。”

文相嘆了口氣,說道:“趙貞在邊關放了十五萬兵馬,恐怕也不僅是提防著我西蕭,說不定是早已有所圖謀。”

商陸道:“趙貞此人野心極大,若是以前,或許還會忌憚,但如今的西蕭,已然不是他趙貞能夠指染的。”

“全是陛下之功。”文相拱手道。

商陸擺手道:“文相做好分內之事即可,許多事其實上一封摺子即可,也不用特意跑這一趟。”

文相知道這是陛下下了逐客令,可他卻仍舊張了張口,繼而說道:“陛下,其實老臣是想說,大襄,不足為據,甚至可以,舉兵攻之!”

商陸聽到此言默不作聲。

他的目光聚集在那奏疏上,沒再看那文相。

直至片刻之後,他才開口悠悠道了一句:“文相近來可是犯了不少糊塗。”

文相心中一頓,但還是開口道:“陛下,機不可失啊!而且老城觀大襄局勢,恐怕那趙貞難以拿下叛軍,後面恐怕就沒有如今的天時了。”

商陸微微一頓,隨即問道:“文相以為,那大襄當真不堪一擊?”

文相道:“老臣心有擔憂,若是待那趙貞平定了叛軍,大襄的兵力恐怕會越發強盛,到時候我西蕭便岌岌可危了,如今我為刀俎,何不先下手為強!”

商陸心中思索了起來。

其實文相說的並不道理,大襄早已窺覬許久,危及他西蕭只是時間的問題。

如今的西蕭是要比大襄強勢些許,但也有弱的地方,山勢頗高,糧食緊缺,若是單論兵力的話,應當是比大襄強上一籌,可是兵器上的差距,卻又是巨大的。

西蕭缺少這樣的人才。

若是打起來的話,就算勝了,那也會損傷慘重,國力大損。

若是到時候再有叛軍,那國之根本將會動搖,這樣反而得不償失。

商陸道:“文相許是看見了西蕭近些年來國力大漲,從而忘乎所以了,朕以為,大興寺是個清淨的地方,文相不妨去吃幾日齋飯,想明白了再回來。”

文相欲言又止,最終只得長嘆一聲。

他咬牙道了一句:“陛下缺少雄心。”

說完這一句後,文相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御書房。

商陸聽到此言搖了搖頭,後又差人下了旨意,只是罰了文相一年俸祿,至於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提。

而文相回去之後便獨自一人去了大興寺,朝政之事,一律都不再過問。

他清楚的知道,西蕭定然是勝算頗高的,到時便是天下一統!

可陛下卻不願意。

陛下心裡只有百姓、家國,但對於那千古之盛舉沒有太大的想法。

故而他離開的時候才道了這麼一句大膽的話。

但卻只是被罰了俸祿。

文相也明白了,自己就算再提多少次,陛下都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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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那淵川之外駐守的大軍。

八萬大軍止步於此,十日未動。

營中慢慢的出現了一些不好的聲音。

到了這個時候,也有將領忍不住了,進了營帳上前諫言。

“王上,若是將那邊關的十五萬精兵抽調五萬至此,淵川,彈指可破!”

可他的結果卻是連滾帶爬的被踹出來的。

至此之後,便無任何一位將領再敢多言。

那邊關之軍,恐怕是一點都動不得。

“王上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唉……”

眾位將領都是長嘆了一聲,不知該說些什麼。

趙貞心中不願。

他也知曉抽調邊關的兵力,但那邊關駐紮的兵力卻是真正經歷過拼殺的,與這各地的兵力相比那是天壤之別,強兵與弱兵的差距是巨大的。

但凡是損失一個,趙貞都不願意!

於是在後來的某一天裡。

趙貞做下了一個決定!

“留下三萬兵馬,駐紮在此!”

在那淵川之外,留下了三萬兵馬駐紮於此,困住那淵川之中的叛軍。

而餘下的五萬兵馬則是跟他班師回朝。

淵川的地勢易守難攻,但若是想從裡面出來,那一樣是難上加難,三萬兵馬,足以將他們困住。

他便不信,那叛軍被困在這淵川之中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對於王上的決斷眾位將士都沒有反對,只是心中有些憋屈。

但轉念一想,還是釋然了。

“王上還是對這天下念念不忘。”

“你說的,是哪座天下?”

“兩座天下!”

……

興隆十四年,夏。

歲月如梭。

轉眼間就過了一年之久。

在那淵川之外,依舊有兵馬駐守,而那青山城外數里處已然建起了軍營,每日操練,從未停歇。

陳長生從那睡夢中醒來,等他再度看向那青山城時,卻是發現大變了模樣。

“出了事?”

陳長生抬手掐算了一翻,隨即心中一怔。

“竟這般快嗎。”

他舒了口氣,搖頭一嘆,隨即便朝著那青山城走去。

誰料還未進城,便被攔了下來。

守城門的將士問道:“可有官府的文書?”

陳長生頓了一下,義軍接手這裡後,竟管的這般嚴了嗎。

他伸手摸向懷中,隨即便摸出了一份‘文書’來。

自然是假的,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將士看過文書後便道:“你這文書有假。”

“嗯?”

陳長生問道:“何處有假?”

守城門的將士笑道:“當然,他也可以是真的。”

陳長生隨即明白了過來,卻是搖頭道:“在下家貧,大人可否通融通融。”

將士卻道:“那你這文書可就真不了了。”

“沒得商量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我要與你商量?”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從腰間的錢袋中摸出了些許碎銀,塞進了那將士的手心之中。

“些許小錢,便當是請幾位喝酒了。”

守城的將士隨即將文書還給了他,說道:“這還差不多,你進去吧。”

陳長生走進城後,又回頭望了一眼那城門口的將士。

“膽子很大。”

陳某的錢,豈是說拿就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