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再見黃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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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黃樓正坐在茶攤裡打著盹。
近年來茶攤的生意可不太好,一來是街上的人少了許多,又因為義軍進城的事情,人人都是緊張的,說是義軍,但實際上背地裡腌臢事也不少,一來二去便少了生意。
燕黃樓是閒不住,所以才出攤在這,沒生意那便打盹。
正撐著腦袋,卻忽的聽到一道腳步聲靠近了這裡。
燕黃樓以為是路過,但誰料那腳步聲靠近他後便停了下來。
“啪嗒。”
再一睜眼,他便瞧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
燕黃樓明顯的一愣,身形都遲疑了片刻。
“你是……”
燕黃樓自然是認出來了,只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眨眼間三年過去,可當他再次見到此人時候,卻是與記憶之中的完全重合,沒有半點變化。
這不禁讓燕黃樓生出了錯覺,就好像是昨日之事一般。
陳長生笑道:“認不得了?”
燕黃樓平復下心緒,隨即笑了起來。
“我還說再見的時候你會變了模樣,結果卻是一點沒變,就像是昨日之事一般。”
燕黃樓笑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開口道:“上茶咯!”
他起身去端來了茶水,自然是頂好的茶,可不是那十文八文可以比的。
陳長生嚐了一口,說道:“這茶不錯啊,你倒是大方了些。”
燕黃樓笑道:“那是。”
陳長生看了一眼茶杯,說道:“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燕黃樓問道。
陳長生點頭道:“早年結緣,幫了他一個小忙,那時候我住在山上,那位店家每年都會上山一趟,就為了贈一塊茶餅,那些個茶餅都是他在過去的一年裡尋得的最好的茶。”
“但他卻又是個話極少的人,送了便會匆匆忙忙的下山,甚至於陳某都沒法感謝。”
燕黃樓聽後道:“你那位朋友倒是個妙人。”
陳長生點頭笑道:“是。”
“真是每年都給你送嗎?”
“嗯……”
陳長生點頭道:“只是後來他離世了,便沒再送了。”
“啊?”
燕黃樓頓了一下,吧唧了一下嘴,說道:“可惜了。”
陳長生笑道:“我看你這茶不錯。”
燕黃樓聽後臉色一變,說道:“我就知道,你這話就是沒安好心,就是惦記我這茶,我可告訴你,想都別想!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尋到的。”
陳長生擺手道:“不給就不給嘛,陳某又不會搶你的。”
燕黃樓這才沒繼續說下去,而是問道:“話說這些年你去了哪了?”
陳長生道:“去了哪嗎……”
“那就有些遠了,幾句話說不明白,所以還是別說了。”
燕黃樓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你們自在哦,你這一走,青山城就亂了,先是義軍進城,又是搜刮又是作亂,後來又是外邊來兵平叛,結果連淵川都沒能進來,被堵在了長觀道外面。”
他嘆了口氣,說道:“造孽哦。”
“陳某聽說了些許。”
陳長生道:“青山城瞧著是不如以前了,人多了反而是多了一些肅殺之氣,沒有往日的安寧了。”
“生意也不好做。”
燕黃樓嘆道:“這條街上都關門了好幾家鋪子了。”
陳長生抬眼望去,見這街上好幾家都是關著門,是不如從前了。
他看向燕黃樓,問道:“你這茶攤怎麼沒關門?”
“你也不盼著我點好。”
燕黃樓輕哼兩聲,說道:“也還是因為我孑然一身,不然就掙這麼點銀子,誰會來幹啊。”
“那倒是。”
陳長生嘟囔道:“最後苦的都是百姓。”
燕黃樓再嘆一聲,隨即卻是想起了一事。
“有個事我得跟你說說。”
“你還記得當初那個抓蟲子玩的小姑娘嗎?”
陳長生聽到此言放下了茶杯,問道:“她怎麼了嗎?”
燕黃樓道:“當年叛軍打進青山城,搜刮百姓,我藏著銀子躲過了一劫,後來則是聽旁人說起了那對父女,說是那軍中有個棚官,瞧上了她家的桃林,她爹沒讓,結果被那棚官當場就給殺了,而那姑娘也被他給抓了。”
“但是沒過幾日,那幾個棚官就死了,你猜怎麼死的?”
陳長生聽後道:“被毒死的。”
燕黃樓頓了一下,說道:“你知道?”
“不知道,猜的。”陳長生說道。
燕黃樓摸了摸下巴,問道:“所以說,真是那姑娘下的毒?”
陳長生問道:“你為什麼這樣以為?”
“我是想起你之前說起那蠱毒之術,所以就會往那想,以為是她從你這學了些東西。”
陳長生搖頭道:“我沒教過她這些。”
“那就怪了。”燕黃樓道。
陳長生桌下的手掐算了起來。
說到底阿青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子。
陳長生看向了他指上的扳指,說來這東西本是打算送給阿青的,只是那日因為阿青的一番話,陳長生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承想後來便出了這一檔子事。
陳長生說道:“人各有命,這或許是她命中的劫數。”
燕黃樓眨眼道:“你還信這些?”
陳長生笑道:“有時候會信。”
片刻後那杯中的茶水見了底。
陳長生便道:“茶盡了,陳某才到,得去尋個住處。”
“不成。”燕黃樓道:“現在沒人跟住客棧了,那些個官兵時不時會查上一翻,背地裡又會搶些銀兩,鬧的城裡的客棧都歇業了。”
“那該如何是好?”陳長生問道。
燕黃樓道:“去我那吧,正巧有空的。”
陳長生遲疑了一下,問道:“多少銀子一天?”
“誒,你這話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不是?”
“咳咳……”
燕黃樓道:“不多,一兩銀子一天,我給你折一折,就按十文一天算吧。”
“包我吃住。”
“那當然。”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那感情好。”
燕黃樓道:“你可別說我小氣,實在是沒銀子,我之前的銀子都埋在城外了,近些年都是靠著這茶水生意,但也只是勉強夠用,不至於餓死。”
說著他便起身開始收拾起了茶攤。
“不擺攤了?”
“不擺了,有你在,我指定是餓不著。”
“什麼話啊這是。”
陳長生哭笑不得,這黃老頭還是那般沒個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