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黃的臥室,曖昧繾綣。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摁住女人的長髮,用力的加深了那個吻。

強有力的手臂禁錮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黑色的蕾絲裙下,潔白的肌膚都染上了點點粉紅色。

滾燙的呼吸交織在一起,讓南煙的腦袋暈乎乎的,她忍不住閉上眼睛,下意識的想要環住男人的脖頸,然後——

“嗡嗡嗡——”

震動的聲音將一切打斷,所有的親密都在瞬間戛然而止。

“阿旌,我外婆出事了,你能不能來幫幫我?嗚嗚嗚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悽悽切切的哭泣聲在電話那頭響起,在曖昧繾綣的臥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那帶著三分請求,七分迫於無奈的楚楚可憐,是南煙一直學不會的。

是宋怡歡。

南煙身形僵了僵,抬起的手緩緩垂下。

而視線中才解開釦子的矜冷男人,墨眸眼底的情愫也在瞬間消失不見,湮滅得分崩離析。

“不要怕,我很快就到。”

那低沉的嗓音甚至還帶著幾分喑啞,而下一秒,修長的大手便從南煙的腰間鬆開。

結束通話電話,陸淮旌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波瀾,彷彿方才眼底猩紅動容的男人並不是他一般。

冷然的開口:“南煙,自己睡吧。”

話落,轉身欲走。

一隻纖細的手卻攥住了他的手腕。

南煙咬唇,此刻身上穿著的鏤空吊帶似乎都變成了她的屈辱。

她強忍著心底的刺痛和不甘,低聲請求:

“能不能不去?”

顫巍巍的請求,似乎是高嶺之花的低頭。

但那挺括的身形卻沒有一絲的猶豫,只是一根一根的掰開她的手指。

聲線冰冷的不像話:“她需要我。”

她的手難堪的縮了縮,終於在微涼的夜風中緩緩收回。

那是陸淮旌關門帶來的寒,似乎直戳心底。

南煙自嘲的彎了彎嘴角,眼光逐漸暗淡。

將那一身惹火的衣衫褪去,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換了常服下樓,她從冰箱裡取出了一杯冷茶,一口一口的喝著。

彷彿那刺骨的涼,能將那如鯁在喉的痠痛感抹掉。

“太太……您的胃不好,不能這麼喝呀……”

身後響起一道心疼的聲音,下一秒,南煙手中的杯子就被奪走了。

周媽滿眼難過的看著南煙,但後者卻也只是蒼白著臉擠出了一個笑容。

“周姨,還沒睡。”

“先生……又走了嗎?”

周姨是被引擎聲吵醒,出來時候就撞到了失魂落魄的南煙。

只是一眼,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餐桌上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動物奶油的花朵已經塌陷。

那是南煙一下一下精心雕琢的,此刻,卻萎靡的彷彿她的被無數次被刀的心。

“也許是因為公司有事吧。”

南煙語氣淡淡的,嬌俏的容顏上卻依舊是淡靜的優雅。

可是周姨卻很清楚,那不過是從小優良的教養形成的習慣。

她甚至有些憤憤不平:“是不是又是因為那個宋怡歡?太太,不然告訴老先生吧!”

陸老爺子早就明令禁止兩人見面了,就連先生生日這天,都是被老爺子強制要求回來的。

原本以為先生會因此明白太太的心意,可不想,居然又是這樣的結果。

老先生那麼慧眼識珠,先生的眼睛究竟是怎麼瞎的?

周姨想不明白。

可南煙卻垂了睫,將那不可言說的痛隱匿,笑意如露水般閃爍了一下。

“周姨,我累了,想睡會了。”

話落,她便上了樓。

盯著那落寞的背影,周姨知道,太太這是變相的要求她也保持沉默了。

可才回到房間的南煙,卻一眼就看到了手機上的訊息。

那是一張互相依偎的照片,男人只漏出了半個手臂。

黑色襯衫的袖口,是一枚精雕細琢的黑曜石袖釦——那是她為他準備了很久的生日禮物。

配文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卻極盡炫耀:

【怎麼辦呢,只要我一句話,阿旌就會立刻拋下你。】

南煙手腳冰涼,唯有心臟突突的跳著,難過排山倒海的傾斜下來,似乎要將淹沒。

真疼。

她捂著心臟,看著這偌大的臥室,連呼吸都是帶刺的。

結婚整整三年,只有床頭櫃裡的結婚證能證明,她是一個已婚人士。

陸淮旌,從未碰過她。

可她的心,卻在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

沒有人知道這份愛,南煙究竟隱藏了多久。

他就彷彿是黑暗裡的一抹月光,帶著她走出了那片荊棘叢,一路指引。

可怎麼,一切都變了……?

南煙咬緊唇瓣,緊接著,便被一通電話喚回了理智。

“……南醫生,這邊急診送來了一個大出血的病人,麻煩您趕緊一趟吧!”

十萬火急的訊息,南煙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直接應聲起身。

作為濟世醫院的外科醫生,南煙從來都是敬業的。

十分鐘後。

搶救室內,南煙已經穿著白大褂走了進去。

“……病人因為車禍,造成肋骨骨折,刺穿了肺部,但是老人家年紀比較大,這是片子……”

南煙接過了ct片子,上面的大面積陰影,是已經嗆進肺裡的血。

她眉頭緊鎖,已經有護士幫她戴上了手套。

“這個搶救方案是目前最穩妥的,你們有沒有通知家屬,這種傷情,很可能會引起肺部感染,患者年紀過長,只怕身體上很難度過術後感染期。”

這樣的案例在醫院已經屢見不鮮,必須要說清楚手術風險和術後的一些問題。

護士點頭應聲道:“宋麗坤的家屬堅持要搶救,說用什麼昂貴的藥物都可以。”

“知道了。”南煙點頭。

既然家屬相信她,那麼她也必然會竭盡全力。

這臺手術持續了整整六個小時。

直到將胸腔縫合完畢,南煙才顫巍巍的放下了最後一柄止血鉗。

“好了,注意觀察。”

她的聲線隱匿著幾分顫抖,強撐著身體走到盥洗室。

摘掉手套的瞬間,她的腿已經一軟,直接跪倒在了手術室外。

“南煙!”

一聲低呼,一隻有力的手臂架住了她。

“你沒事吧?”

溫溫柔柔的聲音從頭頂飄落下來,是新調來的同事紀沅琛。

南煙恍惚的搖了搖頭,下意識的抬眸,才想要說出一句沒事,卻猛地的身形一僵。

只見視線之中,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正佇立在不遠處的視窗。

他的側臉線條硬朗卻深邃,輪廓分明的彷彿精雕細琢的神蹟,是她無數個深夜魂牽夢縈的剪影。

此時的陸淮旌正微微俯身,側首凝視的瞬間,修長的大手已經撫摸上另一女人的臉,動作緩緩貼近。

那親密的舉動,似乎已經是熱戀情侶中最最常見的熱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