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鍋見韓度走過來,一臉歉意的朝韓度一笑。

韓度沒有理會他,反而看見羅黛思小臉上寫滿了不樂意,便呵呵笑著問道:“怎麼了,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是爺爺!”小孩子的聲音尖利。

韓度抬頭問羅鍋,“怎麼回事啊,你們不趕緊上船,還在這裡耽擱什麼?”

“伯爺見諒,”羅鍋一臉歉意,“小的正準備安頓好帶絲便準備上船,可是她卻死活不同意留下,非要跟著小的一起去。”

“那就一起去啊,這有什麼?”韓度無所謂的說道,“咱們這次出海不知道要幾天呢,她從小和你相依為命。這貿然分開,她當然難受啊。”

見韓度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羅鍋便解釋道:“伯爺有所不知,女人屬陰,男人屬陽,船和水相互接觸,自然已經處於極陰之地了,自然需要男人的陽屬效能力來調和。倘若再讓女人上船,必然會導致陰陽失調,那麼這艘船龍王爺就不保佑了。所以,女人從來都是被禁止上船的,哪怕是小孩子也是一樣。”

“還有這個說法嗎?”韓度茫然道。

羅鍋一臉鄭重的點頭,示意這不是小事。

可是韓度根本就不在意,撇撇嘴說道:“不過是無稽之談。”

“伯爺,這話自古有之,可不敢輕忽啊。”羅鍋見韓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連忙提醒道。

韓度平靜的說道:“古人的船不過是些小舢板,而我大明的船是什麼?”朝戰船一指,“是這樣龐大的戰船,豈能相提並論?用小舢板下海,那就是把命交給老天,自然要祈求龍王爺的庇佑。但是這樣的戰船,站在上面如履平地,還有什麼可忌諱的?”

“咳咳,”一旁的張超插話,“伯爺,其實水師也有這個忌諱。”

韓度瞪了張超一眼,有些不滿他的當面拆臺。於是便說道:“你們面對倭寇,出生入死都不怕,還怕這個?本伯也在船上呢,你們怕什麼?”

張超頓時無話可說,只得低頭說道:“伯爺洪福齊天,想來輕易便能夠庇護住這孩子。”

“伯爺,那我可以陪著爺爺一起上船了嗎?”羅黛思咬著手指,怯生生的問。

韓度摸了摸她的點頭,笑著說道:“當然可以。”

但即便是如此,羅鍋臉色也不太好,仍然出言反對,“伯爺,這萬萬不可啊。老一輩傳下來的話,那是有道理的......”

韓度卻搖頭反駁,“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現在你只需要從聽本伯,上船!”

說完,伸出手,牽著羅黛思就朝海邊走去。

羅鍋站在原地,看著韓度的背影,深深的嘆息一聲,眼角有淚光閃動。看到韓度對孫女如此的愛護,他真正的放心了,甚至覺得就此死去,也是值得。

張超還以為羅鍋固執的不想讓小女孩上船呢,走到羅鍋身邊,勸了一句:“走吧,伯爺向來是說一不二。決定的事,你再不願意也沒用。”

羅鍋聽了,嘆息一聲,落後張超一個身位,偷偷在眼角摸了一把。

戰船很快放下兩隻小船,蔣明站在船頭上朝著海邊而來。

等到跳板放下,蔣明大步流星來到韓度面前一拜。

“末將來遲,請伯爺治罪。”

“起來吧,”韓度揮手示意蔣明起身,“也沒有耽擱多久,治什麼罪啊,能來了進行。”

“謝伯爺。”

韓度點點頭,便算是回應了。扭頭朝鄒興說道:“鄒縣令,這裡修建棧道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伯爺放心,下官一定極盡全力,不讓伯爺失望。”鄒興立刻拍著胸口保證。

韓度聽了,點點頭,“極盡全力是應當的,但是也不能夠把百姓驅使太甚。該提供的錢糧一定要給,該準備的茶水一定要準備好,本伯不希望有一個百姓因缺衣少食而倒下,也不希望一個百姓因勞累過度而病倒。你明白嗎?”

“伯爺放心,下官一定安排妥當。”

“那本伯就放心了,”隨即朝眾人,一聲令下,“上船!”

一行人紛紛透過跳板,踏上小船,再由小船送到戰船上面。

戰船上的將士看見一個小女孩竟然上了戰船,臉上紛紛露出異樣的神色,但是一看見是韓度親手牽著羅黛思,便又紛紛視而不見。

換帆,轉舵。

三艘龐然巨獸,在海風的作用下,開始緩緩的朝著海里移動。調轉船頭之後張滿帆,戰船的速度陡然加快,朝著大海而去。

羅黛思一上船就好似脫韁繩的小羊兒一樣,看什麼都是滿眼的好奇。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大的船,因此船首船尾的來回跑個不停。

韓度見羅黛思撒歡,也不禁笑了一下,轉頭朝羅鍋說道:“現在就看你的本事了,該怎麼走,往哪裡走,都由你說了算。”

“伯爺請放心吧,現在正是黃愣子最多的時候。等咱們出海之後,也許根本不用去找就能夠碰上。”羅鍋信心十足。

雖然他已經十幾年沒有下過海了,但是一來到這大海之上,熟悉的記憶就像是開啟了閘門的洪水一樣,紛至沓來。連每一絲吸進肺腑裡面的海風,都帶著熟悉的味道和記憶。

羅鍋站在船首上,一臉沉凝的看著在他人眼中沒有什麼區別的大海。不斷的以手指沾口水,然後高高舉起,閉目在感受著什麼。

蔣明見羅鍋神神叨叨的舉動,和坐在後面的甲板上的韓度說道:“伯爺,他這是在幹什麼?他這樣做有用嗎?”

“本伯怎麼知道他在做什麼?”韓度沒好氣的回道,“不過每個老漁民們都有他們自己的一套尋找魚情的秘技,或許就是這個吧。”

聽到秘技兩個字,蔣明忍不住朝羅鍋多看了兩眼。看了許久也是一頭霧水,只好作罷,不再去理羅鍋。

不過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原本安靜的蔣明又忍不住焦躁起來。

“伯爺,他都找了這麼久了,能夠找到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