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怪你了嗎?”

目光投向西煌佛界,莫名的話語自藺重陽口中道出,標誌著從此刻開始,他雖然依舊年輕,卻不再是曾經的“少年人”。

不,或許叫曾經的“愣頭青”更合適一些。

就這樣,藺重陽給自己前十甲子的人生蓋棺定論,隨後功體運轉,聖氣化作甘霖普降,淨化方圓百里大地。

隨著聖氣催動,體內鬼元與刀意開始暴動,至陽至聖的真元與至陰至霸的刀意互相剋制之餘,亦讓本就重創之軀雪上加霜。

“咳咳咳…”

在一陣咳嗽之後,藺重陽一邊將神皇插回體內協助鎮壓修復傷勢,一邊自嘲道

“再這樣下去,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將焦土重新恢復生機之後,藺重陽借神皇將傷勢暫時鎮壓,隨後化光離去。

他需要先找一處安全的地方閉關療傷,並借天鬼刀意激發自身潛能,一搏再進之機。

………

西武林某處,千里山脈綿延不斷,荒無人煙,群山環繞之中,一處遺世獨立的幽谷,陣陣異響自其中發出,如江河奔湧,似雷神擊鼓,又似地龍翻身。

倏然,只見一道無與倫比的血氣沖霄而起,掃蕩寰宇乾坤,使得方圓百里生機盎然。

至陽至剛至聖的血氣宛若天柱,金鵬、白虎、仙鶴、神猿、寶象、靈龜、麒麟、青龍、火鳳在其中逐一演化,與一口慘綠色的闊刃刀交伐不斷。

而在天柱的底端,一道身影靜坐,氣息好似巍峨山嶽,又似當空昊日。

藺重陽不斷共振自身精氣神,以武道真意演化九大靈禽神獸,一點點將天鬼所留之刀意伐滅。

所謂道消魔漲,魔消道漲,根據兩者之間量的變化,生克之理亦有變化。

彼時伏字羲的陣法,雖在功體屬性的剋制上難竟全功,但也確實增大了藺重陽真元的消耗,同時降低了其回氣速度。

可惜漏算就漏算在,他血條跟藍條與正常人相比,要稍微長那麼一點點。

正常人都是以經脈承載真元以及天地元氣的執行,而藺重陽所走的道路,乃是以天地元氣壯大元精生命,再以精氣壯大氣血,以氣血承載真元以及天地元氣,最終反哺元神。

等於是在原有的經脈迴圈系統之外,又另外開闢出一個更龐大的迴圈系統。

氣血執行通達全身,對天地元氣以及真元的利用率,相較於單純的經脈迴圈,提升足有數倍之餘,其天然存在的特性,更是讓其能與丹田以及周身穴竅一般,用以承載儲存真元,迴圈系統徹底完成之後,自身真元總量亦會提升數倍有餘。

所以伏字羲雖然依舊達成目的,但自己也被兌出棋局,天鬼的鬼元質量是很高沒錯,不過終究是無根之萍,被藺重陽以自身為爐,以一身氣血為火,硬生生煅了十年,方將其解析完畢。

而失去鬼元做為根基的刀意,亦在二十年後的此刻,煙消雲散。

隨著刀意被伐滅,靈禽神獸亦各自消散,沖天而起的血氣宛若瀑布,飛流直下三千丈,最終化於無形之中。

“太初太易,四境五境,一境之差宛若天淵。”

收功的藺重陽睜開雙眼,站起來身來舒展了一番筋骨。

從四境到五境可謂是質變,僅是一刀為威,便讓他耗費了足足三十年光陰,其中雖有他藉機磨礪自身的原因,但也足以看出雙方差距。

三十年的時間,讓藺重陽在將傷勢療復的同時,在太初之境的道路上又向前邁進了一小步。

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似百舸爭流,不進則退,不進則亡。

在這個過程中,每一點積累都至關重要,積跬步而至千里,積小流而成江河。

“算算時間,百年之期將近,也該提前找個好地方觀戰了。”

簡單將自身打理一番之後,藺重陽身形化作赤虹,向西煌佛界方向而去。

雖然記憶中沒顯示天鬼與劍宗具體是在哪裡約戰,但透過這些年混跡戰場的經驗,以及其他的蛛絲馬跡推斷,戰場與吞壽惡口的距離,誤差不會超過百里。

時間匆匆而過,百年賭約,百年戰禍,都將在今日劃下句點。

戰場之上,閻羅鬼獄不世雄主,天鬼•暴君嘯,正在等待應約而來的對手。

日出一瞬,一名尋回本心之人,一口死而復生之劍,帶起漫天雪花,步入戰場之上。

“龍馬千里雪花行,風月十步天劍鳴;秋霜切玉號長日,不滅錕鋙冊宗名。”

一照面,不多言,長日錕鋙進步欺身,劍鋒遞出,直向天鬼心臟。

“人類,向孤證明你們存在的價值!”

暴君嘯一運鬼嘯刀,將嶄崖劍格開,出言同時縱刀斬向長日錕鋙脖頸。

交手第一招,長日錕鋙劍勢宛若雄濤,暴君嘯刀勢好似沉嶽。

兩人均是第一招,卻絲毫不像戰火方燃,出手之間毫無保留,返璞歸真之式一一盡展。

只見長日錕鋙豎劍將鬼嘯刀擋下,旋即劍意透身而出,將暴君嘯連人帶刀一同逼退同時,劍威更上一層,再度欺身而上。

一時之間,金鐵激鳴之聲不絕於耳,劍意與刀意極端交鋒,劍氣與鬼氣激烈攻伐,令天地失顏色,使寰宇黯無光。

天地之間,唯有一刀一劍各自璀璨。

遠在數百里外的高峰之上,藺重陽靜心觀戰,兩位太易先天的戰鬥,對他而言多有裨益。

太易之境,將自身功體昇華之後,不斷對其進行提純,將功體之中的雜質化有於無,真元性質越是純粹,武學威力越是強勁,直至練成極元,拿到更進一步的門票。

而到了這一境界,若是肆無忌憚的攻伐,破壞力將以千里為計,宛若行走在世間的天災。

而戰場也如他所料,誤差沒有超過百里,可見天鬼雖然狂傲,但也非是剛愎自用之輩,懂得給自己留下後手。

而就在藺重陽觀戰之時,一名千里跋涉的莊嚴佛者登上了山頂,只見其滿頭白髮,手持木杖,身披白色絨毛鬥蓬。

赫然是被藺重陽在心裡數次貶低的前輩,尊佛•宿何年。

“晚輩見過尊佛前輩。”

雖然他曾數次在心裡問候對方,但實際見面之後,藺重陽表示,自己還是會向對方見禮,並尊稱對方一聲前輩。

畢竟德風古道的禮數擺在這裡,不能給自家師父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