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叮——

劍鋒交擊,聲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盤,連綿不絕於耳。

劍決從日正當空,持續到日漸西沉,蕭無人的狀態未曾出現哪怕一絲衰退,招式來回之間,盡顯從容與遊刃有餘,力道、速度,亦如先前。

己身恆常不變,劍路變幻莫測,兩相結合,招與式不斷演變。

劍慮百華劍納周易,卻只覺天地浩瀚,招來式往算之不盡,且為她帶來極大的負擔。

日薄西山之景,似是預測了此戰之終局。

鐺!

劍勁如星火四濺飛散。

蕭無人在察覺到對方狀態下滑之後,藉著反震之力,主動退至數十丈外,讓戰局恢復到開始時。

“最後一招。”

只聞清淡的聲音響起,定下章程。

“再戰下去也是枉費力氣,一招決勝負。”雪皚姬朗聲回道,旋即,將功體與劍意逼上極限:

“山澤損物命無尋!”

山澤損卦之失物解:不能尋回,故為殺招。

一言既定,蕭無人手中天人之憫,乍有清光浮現而出,一股難以言述的意境將周遭覆蓋籠罩,讓劍慮百華的招式出現了崩解跡象。

“天赦罪。”

劍懲人間惡,赦罪天意中,天之劍式首現。

就在夕陽西沉,日夜交替一瞬,兩道身影如流光掠出,宛若要刺破黑夜。

劍氣勃發,劍意橫空,四射的劍芒將百里天宇重新照亮。

劍鋒至極一交匯,鏘然一聲如天崩。

轟!轟!轟!

四散的劍氣縱橫激盪,化作狂風呼嘯,欲要裂石摧山。

飛揚的塵土將月光掩蓋。

遠方峰頂眾人,緊盯著戰場。

清風席捲,煙塵盡散,天人之憫已經架在了雪皚姬脖頸上,而那支雪皚崑崙已經脫手。

蕭無人戴著手套的左手,此刻亦在運元。

交鋒同時他還分心護住腳下高峰,並在極招對拼中戰而勝之,結果已經明瞭。

此次劍決勝者——空谷殘聲·蕭無人。

“承讓。”

他將天人之憫收起,從容道。

雪皚姬伸手將配劍攝回:“天劍名副其實。”

“閣下可有興趣,前來參與封劍塔試煉?”而後便見劍慮百華髮出邀請,全然不見戰敗之頹勢。

“封劍塔?”蕭無人確認道。

先前鴉九與原無鄉談論之時,便提到,面前之人出自封劍塔,不過他沒有去詢問具體資訊,直到當事人親自談起此事。

“然也,乃是劍界中一處隱世勢力,劍者透過封劍塔試煉,不斷超越自身,獲得實力上的提升。

自成立以來,挑戰者不計其數,登頂之人卻少之又少,在劍理、劍心、劍術上皆屬曠古絕今,未登頂而留名《封名錄》者,則是當世頂尖之選。

昔年,斬年與席斷虹共創「斬風虹流」,連破封劍塔九九八十一劍陣,卻在即將登頂之際選擇放棄離開,故而留名《封名錄》。”

對於封劍塔之資訊,劍慮百華如數家珍。

而蕭無人的關注點則是:“劍皇可曾前往封劍塔試煉?”

“這,應當不曾。”雪皚姬語氣一頓:“但憶秋年乃是近千年來唯一登頂者,我勵志要成為第二名登頂者,不過看起來,你比我更容易成功。”

封劍塔在劍界之內的地位,其實有些尷尬。

尋常劍者沒有聽說過,但強大的劍者,大多不會前往那裡,尤其是在劍碑與劍界誕生之後。

在劍碑留名者,要遠高於《封名錄》。

“這樣麼。”蕭無人微微頷首:“多謝相告。”

劍慮百華抱拳一禮:“今日我敗了,敗的心服口服,等我將易算劍訣徹底完成再打一場。”

“可以。”蕭無人回禮,應下戰約。

遠方高峰上的眾人在聽到兩人談話後,心中對封劍塔也多了些好奇,至於勝負……

只能說他們早有預料,並不意外。

片刻後,山巔兩人各自離去,山壁上留下了無數劍痕,難以被抹去,昭示著這次劍決之兇險。

此山與昔日意琦行約戰應笑我,乃是同一座。

經過今日劍決,往後天下第一劍之戰場,大機率會因為眾人之默契,繼續放在此地。

劍決結束,周圍山巔的觀戰者也陸續離去,他們或多或少皆有一些收穫,下一次萬堺論衡的時間也已經定下,論衡題目為棋樂。

據傳聞說,此番參與者喚作天十三覺。

昔年萬變棋宗與縱橫子一弈,後自戕身亡,天十三覺與其乃是好友,故藉此平臺與縱橫子一弈。

…………

雲巔樹下。

一陣吞雲吐霧,玄凌蒼關心道:“前輩,這次麻煩上門你準備怎麼解決?”

“無妨,此番僅是以棋會友,非是敵人。”

下一次萬堺論衡的結果,縱橫子甚至沒有去進行棋佔,緣由,結果,皆是顯而易見之事,無需用其他手段進行推算。

“哈?當年之事可是另有隱情?”玄凌蒼聞言瞬間來了興趣,看能不能聽到一些八卦。

可惜——

“就是江湖上傳的那樣。”

“竟然不是來尋仇,難道他們友誼不夠深厚?”

“昔年棋局,乃是願賭服輸。”

縱橫子對此看得很通透,他當年與之對弈,又沒有要與他們賭,但不是所有人都看的開,所以才會有萬變棋宗自戕一事:

“落得怎樣的結局都是自己的選擇,正因為友誼足夠深厚,才會尊重,才會前來找上我。”

“那前輩準備如何處理?”玄凌蒼又詢問道。

縱橫子一邊在棋盤上落子,一邊回答:“先在論衡上賜他一敗,之後的事情,等論衡結束再談。”

“這和沒有回答有什麼區別?”

年輕人撇了撇嘴,對此頗為無奈。

“嗯,好像沒什麼區別。”而後,便見擺開棋盤的縱橫子話鋒一轉:“說起來,凌蒼你不打算去試試天下第一弓?”

“我現在贏不了兄長,懶得去了。”

別看萬堺朝城那邊因為風雲碑熱火朝天,玄凌蒼對那玩意其實沒什麼興趣,畢竟,他都準備等戰爭正式結束就加入儒門。

“既然如此,有沒有興趣學點新東西?”

“能不能先學那飛字化箭的法門?”

縱橫子聞言輕笑:“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有有有,前輩你快教我!”

就連玉煙管都被玄凌蒼掐了火,他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端正的坐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