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是一個殉國的副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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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正陽,雲淡風輕。
正黃、鑲黃、正白、鑲白、正藍、鑲藍
一面面滿洲軍旗飄揚在山谷間。
一面面綠旗亦在清軍防線各處隨風咧咧作響。
準備出戰的兩紅旗滿洲兵正在做著最後的準備,儘管他們並不想出戰,可軍法無情!
原本以為自己將被清軍驅使作為炮灰的原明軍降兵們,此時一群群的安靜坐在各處,心情並不輕鬆,看向前方黃龍山的眼神也都很複雜。
牛總兵同他的部下無疑是非常開心且無比輕鬆的,當然,誰也不敢表現出來。
甚至牛總兵臉上始終掛著一付對爹孃無比牽掛,或者說十分緊張的樣子。
直到前番那個被自己成功“救援”並接受改編的千總侯三江找到他。
“媽的,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賭!”
氣急敗壞的牛總兵最終還是壓一百兩賭真滿大兵攻擊失利。
不是他不相信真滿大兵首戰就出師不利,實是理智告訴他想贏錢,就得賭把大的。
等開盤做莊的侯三江走後,牛總兵又後悔自己不應該下注。
他應該做莊的啊!
萬眾期待中,攻擊的“嗚嗚”的號角聲終是吹響。
清軍用人命拉到黃龍山腳下的火炮立時打響,向著遠方的黃龍山砸出一顆又一顆鐵彈。
震耳欲聾。
鐵彈砸落那刻,樹倒石碎。
掀起一片片瓦石圓木,也將明軍將士搭建的工棚砸出一個又一個窟窿來。
寨子內軍民飼養的雞被驚得在雞窩中不斷撲騰,搞的到處都是雞毛。
養的狗也叫炮聲嚇的夾著尾巴滿山亂奔。
跑一路,尿一路。
隆隆炮聲中,明軍卻出奇平靜。
他們以小隊為單位,或靜坐在掩體內,或蹲在事先用石頭堆積的壕溝中。
清軍的炮擊看似嚇人,實則對依山修建防線的明軍而言,根本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因為,這是一座山,而不是一座城!
王五同執劍在手的浮塵子道長一直在用千里鏡觀察清軍動向。
根本不理會清軍的炮擊。
也根本不擔心清軍的炮擊會讓明軍防線大潰。
除非清軍用的是開花炮,否則,他都不正眼瞧一下。
就那種實心鐵彈,了不起砸塌幾處工事。
天知道清軍幹嘛費這麼大力氣把炮拉進山裡來。
有這功夫,打造一些爬山的工具也好。
清軍的炮擊持續了有兩柱香時辰。
隨著靖西將軍穆裡瑪的帥旗揮動,打頭陣的千餘滿洲兵在副都統賀布索的指揮下分為五隊,向著黃龍山腳抵近。
傳統戰法,前面的著鐵甲或披雙甲,持盾牌執大刀。
後面的披甲執大弓,火銃裝備數量不如綠營。
浮塵子道長可能是第一次看真韃子攻陣,縱是不懼也難免緊張。
畢竟韃子兵有滿萬不可敵的傳說。
對面的滿洲八旗兵剛好一萬。
“道長莫緊張,早前那幫真韃子可能厲害,現在這批嘛不過是幫紙老虎。”
王五給穆裡瑪從燕京帶來的這一萬京營八旗兵給出的是最客觀評價。
論戰鬥力,駐防八旗要高於京營八旗。
而漢軍八旗又高於滿蒙八旗。
綠營嘛,更是能將八旗揍的滿地找牙。
也正是八旗在順治以來一次次戰爭中暴露出來的紙老虎本質被吳三桂他們看穿,這才有了後來的三藩之亂。
吳三桂病死前,吳軍可是一直壓著清軍打的。
要不是吳三桂優柔寡斷遲遲不肯下令過江,那幫急於成為開國元勳的吳軍猛將們早打到燕京城下了。
“紙老虎?”
浮塵子對這個說法感到很新鮮。
“對,紙老虎!道長不是說能入燕京正衣冠者皆可為帝嘛,這一仗我軍若是能痛打八旗這個紙老虎,想來會有不少人想當皇帝吧。”
王五輕笑一聲,既然穆裡瑪主動送人頭讓他戳穿八旗紙老虎真相,那這個情可不能不領。
當下吩咐負責炮手的曹迪威:“韃子的炮打完了,該咱們打了。”
“好!”
曹迪威早就盼著這道命令呢。
王五又道:“你親自去盯著那幫傢伙,誰要敢玩虛的把他綁在炮膛上!另外別不捨得藥子,給我往死裡打!”
曹迪威重重應命而去。
未過多久,便聽“嘭”的一聲,一顆鐵彈高速從膛口滾燙而出,向著正在抵近山腳的滿洲兵飛射而去。
是被俘的綠營哨官王大竹打的第一炮。
一心想要回家的王大竹這一炮打的很準。
炮彈也正中滿洲兵行進的隊伍,當場將一名手持盾牌的滿洲雙甲兵胳膊帶離身體,爾後高速旋轉向著後方呼嘯而去。
六名滿洲兵被齊齊收割。
直到炮彈落地沒了餘力,那六名滿洲兵的身子才轟然倒地。
“放!”
隨著監視炮手的大刀手不斷喝令,一顆顆炮彈從滿洲兵看不到的地方飛射而出,如割麥般收割著滿洲兵的生命。
猝不及防的滿洲兵頓時被炸的人仰馬翻。
一隻被炮彈帶離主人的手掌從天而降,直直落在正紅旗協領孫達禮的頭盔上,發出“哐當”一聲。
明軍哪來的炮!
領隊打頭陣的賀布索被突如其來的炮擊驚住,遠處用千里鏡觀戰的靖西將軍穆裡瑪也是勃然變色。
明軍有炮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什麼沒有人向他彙報!
怒火中燒的靖西將軍此時已然顧不得追查責任,因為千里鏡中出戰的兩紅旗滿洲子弟正亂做一團。
有些沒經驗的年輕子弟被嚇的到處亂跑,結果被明軍的炮彈砸的連個完整的身子都拼不出來。
黃龍山上,炮聲不斷。
炮擊產生的煙霧東一團、西一團,上一團、下一團的散在山體不同方位。
黃龍山腳下斷臂殘肢,腸穿肚爛的比比皆是。
受傷的滿洲兵在那哀聲嚎叫,被嚇破膽的年輕滿洲兵有的仍在瞎跑,有的則趴在地上雙腿不住發抖。
膽小的甚至連尿都嚇出來。
穆裡瑪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因為他在千里鏡中並沒有看到副都統賀布索的身影。
賀布索沒有死,卻跟死差不多。
他的雙腿早已不知所蹤,齊腰以下只有那拖了幾尺的血腸肺腑。
很冤枉,很窩囊。
堂堂滿洲副都統竟連敵人的身影都沒看到便叫人家一炮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