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有一些事,指望別人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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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張蘭的父親坐在客廳的沙發裡,臉色比之前好看許多,人也精神矍鑠。
但仍是半退休的狀態,自從上次張蘭離婚,他就請了病假,只是真病假病,大家心知肚明。
“爸,我媽呢?”張蘭奇怪的在屋裡掃了一眼。
張爸道:“去俱樂部了。”
張蘭點頭,這差不多是張媽每天的必修課,大院俱樂部那邊都是在家閒著沒事兒的大姨大媽,尤其是幫子女帶孩子的,平時經常帶孩子過去,這其中就包括朱媽。
張爸問道:“今天怎麼提前回來了?”
張蘭坐到她爸旁邊,把手提包放下道:“剛才老陳找我談話,也不知道怎麼,突然特別著急。”
張爸拿出菸斗,不緊不慢的往裡邊上菸絲,笑呵呵道:“他當然得著急,你還沒聽說吧……”
當即就把裡比亞正式申請合作的事情說了。
張蘭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還有這事兒!這……”
張蘭的腦子轉的極快,立即意識到是杜飛的手段,只是沒想到杜飛有這麼大影響力?
張爸點燃菸斗抽了一口,淡淡道:“怎麼,覺著不可能?”
張蘭下意識點頭,轉又搖搖頭:“不是,就是太突然了。爸,這真是杜飛乾的?那可是五千萬美元,說給就給他了!”
張爸道:“我剛聽說也吃了一驚,難怪朱介臺這麼寵著這個女婿,關鍵時候是真頂用啊!消防器材公司,紡織服裝集團,再到在單國和南亞的策略,如今又是大飛機……”
張蘭聽著也是感慨,她是看著杜飛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
因為跟朱婷亦敵亦友的關係,自從杜飛跟朱婷確立關係,她就有意無意的拿杜飛跟自個男人比。
結果就是……一個是良才美玉,一個爛泥扶不上牆。
想到這裡,張蘭不由黯然,自己這輩子終究比不過朱婷了。
但也只是一瞬,她就重新振作起來:“爸,那下一步我怎麼辦?我來之前廠裡的情況您都清楚,輕易肯定不會放棄造大飛機,這邊的陳教授剛才還在問我去跟朱婷見面的情況。”
張爸輕哼一聲:“利慾薰心!當初讓你去滬市,本來是想避開京城的事,沒想到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說到這裡,張爸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與憤怒。
實際上,這次讓張蘭回來,對方完全沒有考慮過他的立場與感受。
張爸眼睛微眯,小聲呢喃:“看來還真是人走茶涼了!”
“爸……”張蘭湊上去,挽住了父親的手臂。
張爸拍拍女兒手背,表示安慰,沉聲道:“既然他們不顧及往日的情分,咱們也沒必要顧著了……”
張蘭心中一凜:“爸,你打算幹啥?”
張爸站起身,活動活動身體:“我這把老骨頭也修養的差不多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出來做點事。相信朱介臺應該很樂意看到我在這個時候出來。”
張蘭立即意識到她爸的意思:“爸,您打算跟他合作?”
張爸笑著搖搖頭:“傻丫頭,現在咱那還有談合作的資格,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投靠就是投靠,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說到這裡,張爸讓張蘭去拿紙筆來,寫下了一個名字和電話:“回頭你找機會把這個電話交給杜飛。”
張蘭一看,詫異道:“是王叔?”
張爸道:“就是你王叔,現在他在長安飛機制造廠。既然杜飛要搞大飛機,少不了基礎框架,他現在沒有,我就送給他。”
張蘭皺眉道:“爸,這可不是小事,王叔能做得了主嗎?”
張爸笑呵呵道:“放心吧,爸有分寸。”
張蘭緩緩點頭,心裡也暗暗鬆一口氣,又問道:“爸,您說我什麼時候過去?”
張爸道:“當然越快越好,現在的局面變化太快,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出現什麼情況。”
張蘭自己的心事有了著落,才發現她爸說這話的時候情緒不太對,問道:“爸,怎麼了?”
張爸擺擺手道:“沒什麼,還是那句話,人算不如天算啊!”
實際上,這次張爸的確是失算了。
原本他之前借身體原因半隱退,就是看準了當時的形勢,很可能出現鉅變。
他當時‘病遁’就是為了鉅變之後出山,必然有一番新的局面。
在杜飛重生前,張爸的算計的確對了,然而這次他卻失算了。
因為林天生去了南洋,因為提前爆發的第三次印巴戰爭,一下子情況徹底變了。
令張爸的算計落空,這次借杜飛搞大飛機的機會,出來投靠朱爸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
另外一頭,快晚上下班時,沈佳寧到杜飛辦公室來。
“我跟汪紅旗確認了時間,這星期天下午怎麼樣?”沈佳寧上次就提過,要請杜飛吃飯,汪紅旗也會去。
但時間一直沒確定下來,主要是汪紅旗那邊,不是隨時隨地有空。
杜飛倒是沒什麼:“好,我知道了,對了,東洋那邊有訊息了……”
沈佳寧瞬間臉色變了,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手抖有些顫抖:“什麼情況?”
杜飛淡淡道:“如你所願,有照片,大概過幾天能郵寄過來。”
沈佳寧得到確認的答案,一下就淚崩了,卻是無聲的哭,眼淚直往下淌,卻沒一點哭聲,彷彿她已經壓抑習慣了。
等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了今天,父母慘死的仇恨,晦暗童年的提心吊膽,青春期的敏感和謹小慎微……在這一瞬間全都化成了眼淚。
沈佳寧眼前模糊,隱約能看到杜飛。
她能想到自己扭曲的樣子,下意識不想讓杜飛看見,用雙手捂住臉,卻是一個趔趄,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杜飛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往窗外看一眼。、
裡院就他跟沈佳寧的辦公室,平時沒事基本沒人來。
看沈佳寧似乎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杜飛嘬嘬牙花子,過去勸道:“姐,你別在地上坐著冰涼的,這是好事兒……”
沈佳寧其實也知道,想要努力控制情緒,但她無論如何就是控制不住。
想站更是站不起來。
杜飛瞧著,嘴上勸說,卻沒敢太往前湊。
這時候扶還是不扶?
肯定是不能扶的。沈佳寧雖然比杜飛歲數大,卻是漂亮動人,又沒結婚。
真要給扶起來,一下撲到他身上咋辦?你是抱還是不抱?
杜飛是那種經得住考驗的嗎?
眼下杜飛身上的桃花不少了,秦淮柔、王玉芬不說,南洋還有一個朱麗,還有秦京柔這丫頭糾纏。
真要惹上沈佳寧,更是給自己平添麻煩。
這女人可不是善茬兒,不僅出身根正苗紅,還是姜主任的乾女兒,可不像秦淮柔、王玉芬那麼好打發。
杜飛倒了一杯熱水在邊上等著沈佳寧情緒穩定下來。
十多分鐘,沈佳寧抽噎著停止哭泣。
杜飛把水遞上:“姐,喝口水穩當穩當。”
沈佳寧“嗯”了一聲接過水杯,杜飛順勢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沈佳寧的褲腿沾了不少土,杜飛也沒伸手幫著拍拍。
沈佳寧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喝了一口水,總算穩下來,小聲道:“幫我投個手巾,我擦擦臉。”
杜飛應了一聲,忙去旁邊的櫃子裡拿了一條新毛巾,在臉盆架溼透了,再擰的半乾,遞給沈佳寧。
沈佳寧接過去,使勁擦了擦臉,這才長出一口氣。
雖然仍能看出眼睛紅紅的,卻已經沒有大礙了。
轉而看向杜飛:“具體情況能仔細說說嗎?”
杜飛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封信遞給她。
信是周鵬寫的,裡邊有詳細過程。
沈佳寧拿過信,一遍一遍的看,足足看了十來遍,看著看著眼淚又掉下來。
杜飛也跟著嘆一口氣:“姐,都結束了,剛才周鵬打電話,說巖井秀一那個老鬼子死了。”
因為寄信跟電話有一個時間差,所以兩者幾乎是同時到的。
沈佳寧又是一愣。
杜飛接著道:“他得知兒子孫子死了,又絕望的掙扎了一個星期。”
沈佳寧兩眼紅紅的,驀的露出笑容,讓人看起來有些毛毛的。
“死了~死得好!真是便宜他了!”沈佳寧說到最後愈發咬牙切齒,又看向杜飛:“謝謝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姐們的恩人。”
杜飛沒接茬兒,這種事不是紅口白牙說的,得看她是怎麼做的。
隨後沈佳寧捏著那封信急匆匆回她自己的辦公室。
她要立刻打電話,把這個訊息告訴她姐。
……
與此同時,在汪紅旗的辦公室。
陳教授推門進來,小心翼翼的陪著笑:“紅旗同志,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來佔用你的寶貴時間。”
汪紅旗笑呵呵的,十分平易近人:“陳老,你太客氣了,你是著名的科學家,是果家和人民的寶貴財富,有什麼事坐下說。”
陳教授雖然是學閥,年齡也比汪紅旗大多了,但在這位派系的大人物面前必須伏低做小。
陳教授斟酌著用詞,把他們要研製噴氣式大飛機,杜飛卻在這個時候偏要搞落後的螺旋槳飛機的情況說了一遍。
其中不乏強調,噴氣式多麼先進,螺旋槳多麼落後,目的和立場相當明確,希望能獲得汪紅旗的支援,並出面與杜飛交涉,打消杜飛的念頭,一起搞噴氣機。
汪紅旗從頭到尾沒有一點不耐煩,時不時提出一些技術上的問題,讓陳教授暗暗心驚。
很顯然,汪紅旗提前做了功課,這是在委婉的警告他,不要拿技術問題糊弄人。
陳教授暗暗心驚,立即把原本準備的幾處誇大其詞的說辭修改回去。
等他說完,汪紅旗靠在沙發上沉聲道:“陳老,你說的情況我知道了,不過……”
陳教授的心頭一沉。
汪紅旗道:“我知道你跟老文的關係,但實事求是的講,你們的大飛機有什麼優勢?噴氣式雖然先進但技術風險大也是事實,而且杜飛那裡已經有了現成的圖紙……”
陳教授連忙道:“紅旗同志,這個圖紙我可以解釋……”
布拉巴宗飛機的名聲不太好,陳教授想要利用這一點削弱圖紙的份量。
卻被汪紅旗抬手打斷:“陳老,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瞭解過英果的布拉巴宗客機的始末,但無論如何那是一架成功試飛的大型飛機,杜飛現在掌握著全套圖紙。但你們這邊……陳老,請恕我直言,連一張圖紙都還沒畫出來吧~”
陳教授一時語塞。
汪紅旗說的一點沒錯,雙方的條件對比,除了拿噴氣式畫餅,他這邊不佔一點優勢。
汪紅旗停頓片刻,嘆口氣道:“陳老,你說,這種情況,你讓我怎麼幫你說話?”
陳教授的眼珠滴溜溜轉,他明白只拿技術說事兒已經不行了,當即打立場牌:“紅旗同志,這……這您不能不幫忙呀……”
吧啦吧啦一頓,核心意思就是提醒汪紅旗,作為派系的核心就該拿出態度來。
汪紅旗頓時皺眉,把臉一沉:“什麼拉幫結派的,我不懂!我是人民的幹部,從人民中來,最終也會回到人民中去。哪來什麼派系,陳耿生同志,我看你是急糊塗了。”
陳教授被直呼全名,登時一個哆嗦,腦門上直冒汗,連忙承認是自己糊塗。
汪紅旗適可而止,並沒有抓住這個不放。
其實陳教授知道,提到這茬兒肯定會惹汪紅旗不快,但有些話太必須說,態度必須明確。
他就是要讓汪紅旗表態,最好是明確態度。
但效果並不好,他低估了汪紅旗的魄力,也低估了汪紅旗如今的份量。
在文主任壞了事後,汪紅旗水漲船高,地位愈發穩固了。
不過汪紅旗也不至於因為這點事跟陳教授翻臉。
陳教授自有陳教授的價值。
汪紅旗轉又恢復微笑,好整以暇道:“陳老,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這件事上我真不適合出面,有些事你是不大清楚的。”
陳教授心中一凜,不由舔舔發乾的嘴唇,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再糾纏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誰知接下來汪紅旗的話鋒一轉:“有一些事,指望別人是不行的,關鍵時候必須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