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從前兩年朝廷調撥軍戶,補足了五千六百戶軍戶,在林場全力支援下人口達到三萬餘人。

加上林場這些年吸收本地人口,雖然官冊上的人口為三萬三千餘口,實際人口超過了七萬人。

其中閹工數量已經達到五萬人,而且閹工的增長速度,遠超過金州人口增長速度,對金州的穩定造成了威脅。

那些參與奴隸貿易的海盜們,已經徹底綁上了金州的戰車,在日本國內成為最兇惡的勢力。

而且現在的金州已經離不開使用閹工。

金州從靠朝廷和北平供應,到如今成為富裕地帶,主要原因就是閹工的建設。

和別的衛所不同。

金州衛是滿編軍營,整整五千六百士兵,全部入營服役。

受到金州富裕的影響,周邊不少人投奔金州,包括山東登萊兩處碼頭,不少人坐船出海遷移山東。

因為金州能提供生計,而且是良好的生計。

山東是北方的人口大省。

五百多萬人與南方的人口大省無法相比,南方只江西人口就接近九百萬,還是在籍的人口數量。

但是五百多萬人口的山東,在北方猶如“鶴立雞群”的存在。

現在不但要被北平“吸血”,還要被金州“吸血”,可想而知山東官府的不滿態度。

“根據劉英的說法,日本國內已經鬧翻了天,聽說日本派去京城朝貢的使團會向朝廷告狀。”

馬報周忐忑的告訴王真。

王真是燕山衛出身。

林場的建立者。

新戲中的英雄人物。

已經和王府繫結,而且王真也沒有想過要去掉這個標籤。

林場作為中華重工兩處培訓軍籍工人的場所之一,以及這些年的發展,王真知道小王爺隱藏在水面下的實力。

雖然王真看不到全部,但只他看到的,心中隱隱的有些大逆不道的念頭。

“這些事不需要我們操心,小王爺自然有他的安排,我們只需要按照小王爺的吩咐辦事。”

“做好小王爺交代的事情,才是我們需要在乎的。”

王真平靜的說道。

王真的態度,影響了馬報周。

“不過那些海盜的實力越來越大,真的不需要管制嗎?”馬報周想起了劉英。

原來那麼斯文的人,如今變得這麼囂張。

“實力再大,能打的過我們?他們增加一分的實力,我們這裡就增加十分!”

“更不提他們離不開我們,奴隸貿易只有我們金州模式才買得起,我們金州不買他們手裡的奴隸,他們立刻斷了財源。”

傳統的農業社會,人口多了並不是好事。

而且無論是中國,還是受到中國技術傳播的朝鮮和日本,從來不缺人口。

只有西方因為落後的農業技術,導致自身人口稀少,在征服新大陸的時候需要更多的人力。

要知道英國在工業革命完成以後,糧食收穫率居西方首位,與種子對比的收穫率也僅僅為十比一。

中國傳統農業社會,哪怕是麥子的收穫率也高於十五比一。

在明末遼東被後金征服的過程中,大量的漢人湧入了朝鮮,為朝鮮帶去了先進的種植技術和水利技術,大幅度提高了朝鮮的糧食產量。

在明朝消亡的時候,許多的讀書人湧入了日本。

雖然朝鮮簡史和朝鮮通史中沒有明說,但是相關史料已經說的足夠清晰。

這就是金州模式的底氣。

金州模式快速的發展過程中需要引入外部奴隸,而傳統的農業社會不需要引入外部奴隸。

“我們金州是奴隸貿易海盜們唯一交易物件,更不提他們需要的兵器、船隻、商品、物資都要我們金州提供。”

“他們不敢不聽話的。”

王真畢竟在主管林場前當了多年的百戶,視野比馬報周更高深,何況這位還是未來靖難功臣第七。

“我倒是更關心船廠那邊,蒸汽機搬上了鐵道,他們說要把蒸汽機搬上船隻,成功了沒有?”

馬報周搖了搖頭,“這件事不簡單,許多工匠師傅摸索至今,連圖紙都沒畫出來。”

“你明日去問問韓奇怎麼回事,這是小王爺對金州發展制定的核心目標之一,要是耽誤了事,我可不饒他。”

聽到王真的話,馬報周沒覺得不對。

雖然林場發展到如今的規模,已經進行了拆分,例如船政就分了出去,由韓奇管理。

當年小王爺給了王真選擇,王真選擇了林場。

但王真畢竟是林場的創辦人,加上小王爺信任王真,王真在林場的權利不但沒有削弱,反而加強了。

船政的韓奇名義上,在中華重工內部與王真平級,實際上處於下屬地位。

上面領導層在做什麼,下面的人不關心。

林場的工作人員聽說這回交易中,有三百名年輕的倭人婦女,吸引了許多單身漢的口水。

任何事物長期瞞不住的。

更何況林場大量使用的閹工,林場的人早就知道奴隸貿易這回事,甚至有些足夠信任的海盜頭子,獲得了准許踏上金州的土地。

劉英就是其中之一。

他為林場帶來了三百名婦人,獲得了工人們無數的好感。

在金州的供銷社。

劉英和幾名親信,由幾位管事作陪,在金州的供銷社大采購,一口氣買了數十種商品。

這趟買賣所掙的錢全部花在了金州。

訂購了一艘船,五十張弓,五百支箭矢,二十把碗口銃,一千斤火藥,一百把刀……

六千兩銀子,除了發給兄弟們的安家費,劉英花了個七七八八。

“劉掌盤做事風格令人詫異啊。”

管事見到劉英的大手筆,忍不住感嘆道。

“這話從何說起?”

劉英很客氣,以為管事對自己有誤會。

“別的掌盤多少買些商品運回日本販賣,兩頭獲利,唯獨劉掌盤全部買了軍事物資。”

“他們被銀子燻迷了眼而已。”

劉英淡淡的說道。

那管事豎起了大拇指,“就憑劉掌盤這句話,在下敢說劉掌盤未來了不得。”

“借您吉言。”

劉英在大海上殺伐果斷,卻在這位中華重工眾多管事中普通的一名管事面前很收斂。

他無法不如此。

他所有的東西都要從金州獲得,而他強大一分的同時,金州能獲得十分。

就如這趟買賣,金州通吃。

散客畢竟是散客,如何鬥得過莊家。

劉英懂這個道理。

他也沒想要跟金州進行競爭,海外世界那麼大,多的是他可以圖謀地方。

劉英現在有兩艘大船。

等下一回再來金州,他就有三艘大船了,等明年,劉英的目的是至少五艘大船。

等自己有了五艘大船,劉英就不在乎日寇的水師了。

旅順建立了城市。

這裡一幢又一幢的樓房立起。

金州不但成為北平的“發動機”,源源不斷輸入大豆草料糧食,還有各類魚肉、木材、石礦、火藥、船隻等。

還從北平採購大量的煤炭、布匹、鐵礦、各類蒸汽機、各類裝置。

金州也是工程部最大的客戶。

沒有之一。

金州人口的擴張和富裕速度,讓金州的基建和民房需求,竟然追趕上了北平市場。

這裡是後世大連。

北方的明珠。

地理環境和氣候環境具備的優勢,當進入工業化產業鏈中,必然比別的地方更具備優勢。

最合適的中轉站,只這一點就不是別的地區可以追上的。

劉英回去碼頭的路上,感受著金州的變化,心裡的計劃有些遲疑了起來。

人是群居動物。

良好的生活環境必定會吸引人。

這裡的金州,在劉英看來已經是最好的地方。

“等你們以後有了孩子,把孩子送來金州讀書。”劉英突然向手下們說道。

“真的可以嗎?”

手下們驚喜道,只是不敢這麼想,他們可是海盜。

“雖然沒有見過小王爺,可以我的推論,小王爺並不敵視我們海盜,只要遵守金州規矩。”

劉英的目的沒有這麼單純。

他需要抓住人心的手腕。

純靠武力威逼在大海上是行不通的。

等他的船隻越多,在大海上可不如陸地,沒有人心可拿捏,說不定哪天就把他的船帶人一起開走了。

劉英是個聰明人。

明末時鄭芝龍勢力滾雪球到了那麼大,主要原因就是鄭芝龍投靠了官府。

明末官員改變了態度,開始接納海盜,給了鄭芝龍弄潮兒的時代。

所以和別的海盜勢力不同。

鄭芝龍的基本盤一直很穩定,沒有多少手下帶著他的船和人獨立山頭。

並是不鄭芝龍比別的人會抓人心,此人的戰略眼光並不高,而是他站到了時代的這一邊,進入了風口。

在明末官員改變態度的時候,他和別的海盜不一樣,總體上選擇了歸順。

為他的擴張打下了根基。

劉英想要透過金州把自己的人心穩定下來。

人心。

永遠是最重要的。

“如果能把孩子送到金州讀書上了岸,這輩子就再也沒有遺憾,不然掙再多的金銀又有何用。”

“頭,這件事真的能辦成嗎?”

幾位親信激動的指望劉英。

“我們本質上也是為金州辦事,金州看起來是個講道理的地方,他們會同意的。”

劉英猜測。

“就怕現在講道理,日後過河拆橋啊。”

“這麼做屬於自毀人心,沒有海盜在真心與金州合作,他們不會這兒不明智。”

劉英指了指一棟接一棟的房子,“能搞出這番動靜的人,必然是偉岸聰慧之人,不會輕易亂來的。”

旅順口的搬運工,按照清單用驢車騾車,把貨物運送到碼頭的倉庫上。

各個倉庫都有編號。

每個編號的倉庫中,裝的貨物也有各自的貨架,無數的單據往來,劉英憑藉手裡的單據,他要的貨物被搬上了自己的船隻。

在大海上。

劉英意氣奮發。

目的地是日本九州島與琉球王國北方奄美群島之間的一處大島。

哪裡有他養著的數百名閹了的倭人少年。

他可沒有耐心去養太小的孩童。

有些話七成真三成假,和金州管事說的話,劉英認為自己已經很真誠了。

在海上,九假一真才是劉英的作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