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開城(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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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叔,攻城!”
聽著城門內的喊殺聲,聽到隱隱傳來的呼喊丁山的聲音,趕到南門外的張晟心急如焚,衝邊上的孫福呼喝一聲。
山叔不能有事,萬萬不能有事。
近一屯人出山跟著張角混到現在,混成了一掌之數,丁山這個老漢如果再有事情,自己怎麼向於仲、孫福、石頭交代?
張晟現在很後悔,當時為什麼就派丁山進城呢?
攻城?
談何容易!
孫福聽著城門內的喊殺聲也是心中發苦,他也想攻進城內幫助自己的老兄弟,可是,黑天半夜、城高壕深,一時之間又拿什麼攻城?
“架梯!”
孫福發愁的工夫,身後傳來一聲嘶吼,只見於仲身穿單衣,帶著隊伍,右手拎著鐵木棍,左肩扛著攻城梯已然來到身後,孫福急忙閃開一條通道,一架攻城梯在於仲的呼喊聲中便被送過了城壕,攻城梯還未落定,於仲已經一馬當先踏上了攻城梯向城牆下爬去。
好小子!
孫福暗讚一聲。
剛才突然的變故自己只來得及拎弓背箭就跟著阿晟衝向南城門,忽視了攻城的準備,沒想到這小子關鍵時刻也有心細的時候。
南門外的蟻卒匯聚過來的動靜太大,終於吸引了城牆上的守卒,讓他們把心思從女牆的內側放到了外側,弓箭帶著嗡鳴從城牆上向下飛來。
護牆河邊城牆之下的蟻賊變成了城頭上弓手的靶子。
“壓制城頭!”
孫福顧不得許多,叫喊一嗓子,拈弓搭箭,瞄準了城頭上的一個亂晃的人影……
唉!
聽著城內傳來的喊殺聲,城外傳來的戰鼓聲,官寺內的沮授在心中微微一嘆,破城應該就在今日,自己還是小瞧了張晟這個賊廝。
裡應外合!
本來,自己以為破城之日還可以拖延幾日的,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智謀不缺、見識不短、心胸廣大、做事又不循規蹈矩,此賊到底是怎麼歷練出來的呢?
賊匪破城之後燒殺搶掠該是常態,而此賊居然承諾自己不會燒殺搶掠、不會滋擾百姓;別的賊匪破城劫掠財富之後必然遠遁山林,此賊卻要入主廣昌;別的賊匪見到自己這個縣君,要麼讓自己身首分離,要麼對自己百般折辱,此賊居然還讓自己做什麼逍遙縣君。
另類,太另類了,他到底要圖什麼?
“郎君,吾等該何去何從?”沮夫人聽著外面的戰鼓聲和喊殺聲,憂心的詢問一句自己的夫君。
自己該何去何從?
沮授的思緒讓夫人的詢問強行從張晟身上拉了回來,腦子陷入一片混亂。
何去何從?
自昨日見過賊頭張晟之後,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有想明白……
城外的鼓聲和嘈雜終於讓殺紅了眼的裴大清醒過來。
山叔的那一槍不能白挨,開城,山叔未完成的事情自己必須完成。
抬頭一掃,裴大便找到了目標,城門洞。
只有殺進城門洞拿掉門栓和頂門槓才能開啟城門,完成山叔未完成的事情。
“殺!”
有了目標的裴大,提起剛剛奪到的長槍,撲向了門洞。
“殺!殺!殺!”
苦戰的蟻卒們見到自己的頭目終於恢復清醒,附和應聲,舉槍跟隨。
木棒在前突後刺中慢慢的換成了長槍,單槍逐漸的成林。
敵人在槍林前倒下,城門洞又一次越來越近。
哭叫伴隨著哀嚎,鮮血伴隨著殘肢。
一個又一個,城門洞內的敵人終於消失在了眼前,代之而出現在裴大面前的是兩根比碗口還粗壯許多的頂門槓。
蟻卒們七手八腳的抽掉了門栓,只是,在打算抬開頂門槓時遇到了一點麻煩,頂門槓卡的太緊,兩三個蟻卒搬了一下居然紋絲不動。
“我來!”
等不及的裴大丟掉了手中的長槍,立於兩根頂門槓之間,沉腰下力。
“起!”
隨著裴大的一聲虎吼,兩根頂門槓藉著寸勁被他猛的往上一抬,脫離了頂槽。
“吱嘎嘎……”
等在門邊的蟻卒,拉著城門死命往後一拽,隨著一聲沉重的吱嘎聲響,堡門緩緩的開啟一道縫隙……
身體輕飄飄的,力量差不多流失殆盡,身體中的溫熱似乎又開始從肋下的那個口子流失,冷,格外的冷!
丁山費盡力量終於爬到城牆下,此時,他的腦子格外的清醒。
城外傳來了鼓聲,說明阿晟他們已經開始攻城;城中街道上傳來陣陣的腳步和雜吵,估計是敵人的又一批援兵到了;裴大等人手中的木棒已經換成了長槍並且佔領了門洞,城門已經開啟了一道縫隙。
咳、咳咳咳……咳……
口中傳來的血腥氣使得丁山忍不住發出連串的咳嗽,血跡四濺。
靠著城牆緩過一緩,丁山彷彿感覺到身上又冷了一份,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等下去了,再等下去,自己便永遠不會有力氣起身,也不會有機會抓住操控吊橋的絞盤並轉動它。
放吊橋,早一點放下吊橋,自己人就能少死幾個!
想到這裡,丁山用後背抵死城牆,然後,他把渾身僅有的一點力氣用在發軟的雙腿之上,一點,又一點的慢慢的站起身來。
一寸,又一寸。
揚起的手臂再有一寸就能抓到控制吊橋的絞盤,丁山使出渾身的力量,踮起腳尖,一隻手終於搭上了絞盤。
抓住了,終於抓住了。
丁山無視了肋下的巨痛,咬牙用力,他想轉動一下那個絞盤,可惜,任他使出全身的力量,絞盤紋絲不動。
不甘心!
手抓著絞盤,身體緊貼城牆,緩緩的閉上眼睛,慢慢的憋住一口氣,丁山想省下一點力氣再試一試。
“阿翁,小兔子太可憐了,我們不要吃它吧……”
“大郎,飯食做好了,吃飯吧……”
“哈哈哈哈,阿山,你這箭術不成啊,還得練……”
“山叔,呵呵呵,小子答應你,僅此一次,以後,小子絕不再以身犯險了……”
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帶著音容笑貌從丁山的眼前劃過,又逐漸的模糊,他想出聲叫住他們,張口無音;他想伸手留住他們,舉手無力;他想睜開眼睛再仔細的看看他們,一雙眼皮已然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