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才剛剛擦亮。

鷓鴣哨已經從沉睡中醒來。

因為身上重擔,他向來覺少,甚至連著幾天不眠不休都是常事。

此刻,他已經換上了道袍。

之前是為了方便行事。

才會穿上猛家苗人服飾。

一身道袍,已經漿洗的發白。

不過穿在他身上,頓時讓他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既有潛修道人的仙風道骨,又有綠林草莽的殺伐鋒銳。

沒有驚動旁人。

鷓鴣哨推門走進院裡。

外面天空青冥,一輪殘月剛剛落下,隱隱還有看到一點輪廓。

走到古井邊打了桶水,簡單洗漱了下。

便在院子裡擺開架勢。

一拳一腳,認真修行起來。

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即便出行在外,他也從來不敢耽誤。

原本還想叫上師弟妹一起。

不過想到他們,這段時間跟著自己翻山越嶺,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想想還是算了。

搬山一脈。

除了術之一道外。

其實在武道上也有傳承。

他眼下所練的便是七星拳。

拳勢剛猛。

隨著一拳打出,瘦削的身軀中氣血鼓盪,隱隱有虎豹雷音。

不多時。

等到一趟拳打完。

鷓鴣哨渾身白霧升騰,看上去極為驚人。

啪啪啪——

他正要轉身回去。

忽然間,一陣拍掌聲傳來。

鷓鴣哨下意識抬頭。

循聲望去時才發現,長廊上站著一道青袍身影。

“陳兄?”

鷓鴣哨確實有些愣住了。

眼下最多也就六點剛過。

義莊裡還寂靜一片,尤其是前殿,隱隱還能聽到那些卸嶺群盜此起彼伏的呼聲。

而看陳玉樓這幅樣子,分明已經起來好一會了。

“道兄好身手。”

陳玉樓忍不住讚歎道。

原著中,鷓鴣哨的鏡頭雖然不多。

但寥寥幾筆,卻是將他刻畫的武力無雙。

獨戰六翅蜈蚣,怒殺湘西屍王。

說實話,他一直沒有一個清楚的認知。

剛才觀察了片刻。

他才恍然大悟。

鷓鴣哨身手確實驚人。

難怪在這等亂世裡,敢獨身一人走南闖北。

“陳兄說笑了。”

鷓鴣哨難得老臉一紅。

昨夜見識過陳玉樓修行的氣象,他那點身手哪還拿得出手。

“陳兄這是一夜未睡?”

昨晚一幫人睡下時,已經是後半夜。

到現在,最多也就四五個小時。

不是熬了通宵的話,他實在沒法理解。

“怎麼可能。”

“睡不著,出去轉了轉。”

陳玉樓搖了搖頭。

聞言,鷓鴣哨不禁凝神打量了下。

只見他目光湛然,氣機綿長,周身隱隱還有真炁流轉。

他一下醒悟過來。

陳玉樓哪裡是出去閒逛,分明就是一早起來修行。

想到這,鷓鴣哨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敬佩。

以他的身家勢力,完全可以躺平,但就算這樣,他還能如此勇猛精進,一心修行。

雖然多年來,他們兩人素來有南楊北陳的說法。

但說實話,他眼界極高,看不太上這一位。

不過……

這一夜所見,卻是徹底改變了他的觀念。

能有今日一切,陳玉樓絕不是僥倖。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

不多時,其他人也都紛紛醒來。

簡單吃了點乾糧後。

一行人再不耽誤,徑直往瓶山趕去。

雖然深知劇情。

但瓶山具體什麼情況,陳玉樓也不清楚。

這一趟探路踩盤子,也能看個大概。

義莊和瓶山,雖然才隔了不到幾里路。

但山路崎嶇難行,加上附近山民,對它畏之如虎。

即便是老獵戶和採藥人,也不敢輕易進出其中。

密林深厚。

望山跑死馬。

不過,此刻他們速度並不算慢。

倒不是因為個個身手不凡,而是……

老洋人望著前方那道高大威猛、形如鐵塔,舉著一把開山斧,一路披荊斬棘的身影,忍不住一陣咋舌。

他也走過幾年江湖。

自問見過的能人不少。

但如崑崙這般勇猛的卻是聞所未聞。

要知道人力有時盡,那樣一把重斧,常人揮上兩三下估計就要氣喘吁吁。

但他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樣。

這都快半個鐘頭了。

就沒見他休息過。

他目光落在崑崙身上,一旁的師妹花靈,清澈的眸子卻幾乎沒有離開過陳玉樓的身影。

不過,一幫糙漢子哪懂這些。

也只有心細如髮的紅姑娘,隱隱有所察覺。

但在她看來,花靈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掌櫃的又風姿卓越,小姑娘動心再正常不過。

又過去半個多小時。

一行人終於繞過山谷。

站在了瓶山之外一塊大青石上。

遠遠望去。

只見深山密林裡盡是奇峰峻嶺,高崖危巖,一座座高山拔地而起,猶如雨後春筍,競相破土,重重疊疊,一望無際。

在那峰巒之中。

又有一座山峰尤為奇絕。

就像是一隻天外古瓶墜落山間,地勢險惡,淨是猿猴難攀的斷崖絕壁。

赫然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瓶山!

最為驚人的是,瓶山自正中斷開一道裂縫。

其中白霧繚繞,就像是瓶中仙氣瀰漫而出。

而且,此刻頭頂烈日臨空。

光線折射下。

瓶山深處,兩道虹光頓時沖天而起。

這一幕看的眾人心旌神搖。

只覺得天外仙山,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

作為久經沙場的老江湖。

陳玉樓和鷓鴣哨,在短暫的驚訝後,一雙眉頭都是微微皺起。

“道兄,你也看出來了?”

“毒蜃妖霧,山陰成煞,這瓶山可不是什麼好氣象。”

鷓鴣哨點點頭。

昨夜,他們師兄妹三人過老熊嶺時,就遠遠看到虹光漫天的一幕。

當時他就斷定。

瓶山中必然有大妖潛藏。

如今站在近處,凝神端詳,果然……如他所料。

“這瓶山自秦漢起,就是煉丹之地,鉛汞之毒滲入地下,地宮內怕是毒物遍地。”

“道兄,素聞你搬山一脈,最是擅長生剋制化之道,你覺得該如何破這妖瘴毒物?”

陳玉樓漫不經心的說著。

字裡行間。

卻都是將話題往五行生剋幾個字上去引。

果然。

鷓鴣哨眉頭一皺。

稍稍沉思了下。

“毒瘴倒是好解決,我搬山一脈有清毒丹,再封上口鼻,進入瓶山應該不難,至於那毒蟲大妖。”

“一物降一物。”

“據我所知有獴獸、刺鼠以及雄雞……”

聽到他接話。

陳玉樓當即笑道。

“這十八洞寨,屬於古怒晴縣的範圍,來之前,我就聽人說過,怒晴縣有種神雞,身具鳳凰血脈,乃是五毒剋星,又能鎮邪驅鬼。”

“若是能找到一頭怒晴雞。”

“瓶山大妖,自當再無半分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