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春雨纏綿好埋骨

第二天，辰時剛過，南雲城外響起的地動山搖的響動。

戰馬嘯嘯，戰鼓齊鳴，吼聲連天接地。

半夜裡，耶律楚材在大帳外面發現了大祭司哈赤兒的屍體。

拔下大祭司胸口的金箭，耶律楚材狂吼道：“南雲城的諸將，我與你們誓戰到底。”

大祭司是草原諸部的靈魂人物，卻在大戰前夜命喪陣前，對諸部的汗王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南雲城外的狼煙便是出自大祭司之手，讓整個南雲城的守軍失去了戰鬥力。

而隨著他的死去，諸部汗王將仇恨全都發洩在南雲城的守軍身上。

大皇子、楊開義、姜火、龍破天等一干南去守將，一大早就被李夜叫了過來。

自昨夜一箭射殺了大祭司哈赤兒，他就知道對方會有眼前的反應。

既然沒有和談的可能，自然是先下手為強。

李夜命納蘭雨帶著馬飛虎，馬天雲，朱天虎，王化天等將軍早早率領重駑營的將士守在了南雲城下的千架重駑邊。

前面的盾陣也已經立起，只等著城牆上的旗手下達進攻的命令。

城牆上的將士們也在姜火和龍破天兩大副帥的指揮下，進入到了臨戰的狀態。

一切，只待李夜下達進攻命令。

大皇子看著草原諸部遮天蔽日的旗幟，看著李夜問道：“國師，他們這是為何？”

李夜淡淡地回道：“他們想從氣勢上壓倒我們！”

這些入侵南疆的聯草原鐵騎，尤其是那些來自荒原的草原騎兵，自攻破三鎮後就在五域皇朝的疆土上肆意妄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望著雄偉的南雲城，他們已經在玄想著破城之後的那一番搶劫，各自的的懷裡塞滿了金銀，一個個臉上帶著興奮的神情！

“嗷嗷咧！”草原諸部的將士們迫不及待地發出了震天的吼聲。

耶律楚材看著蘭氏王庭汗王蘭天齊，月氏王庭??汗王月無邪，堅昆王庭汗王治澤索谷等人說道：“我們四路大軍各出二萬，直取南雲城，爭取午時就在他們的城主府裡喝慶功酒。

堅昆王庭汗王治澤索谷看著大將軍治澤平明，將軍烏那獨狼說：“傳令，我部派出二萬鐵騎攻城！”

月氏王庭??汗王月無邪看著大將軍月天狼和副將月蒙說道：“傳令，集結二萬大軍準備攻城！”

蘭氏王庭汗王蘭天齊回頭看著大將軍蘭無敵及將軍蘭風吼道：“集結二萬鐵騎，帶上攻城武器，踏平南雲城！”

耶律楚才看著耶律齊說道：“命令攻城大軍，帶上雲梯，棧橋，不惜代價攻下南雲城，替大祭司血恨！

一時間，眾將紛紛領命而去。

堅昆王庭汗王治澤索谷看著耶律楚材說：“汗王何必如此小心，這南疆的守將們都身上火毒，大祭司一死，他們連解藥都沒了，如何跟我們打？”

蘭氏王庭汗王蘭天齊也附聲吼道：“他們如何抵擋我們的二十萬鐵騎，就是踩，也要踩死他們！”

月氏王庭??汗王月無邪恨恨地說道：“他們在三鎮殺了我一名將軍，我今天要屠城！”

“攻下南雲！屠城三天！”諸王吼道！

“攻下南雲！屠城三天！”諸王后身的將軍們吼道。

“攻下南雲！屠城三天！”草原諸部的鐵騎們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

大戰，一觸即發！

......

看著城外的這幕畫面，李夜眉頭微微蹙起，寒聲道：“各軍聽令，放他們近前，沒有命令不許射擊。”

訊號兵領命而去，大皇子和楊開義點點頭。

五域皇城千年不敗的威名，雖然在二十多年沒有徵戰，但並不代表五域皇城的將士們沒有血性。

更何況整個南雲城的將士為了眼前的這一戰，已經整整備戰了一個冬天。

李夜看著大皇子說道：“如今我們正面受敵，他們知道我們沒有援軍，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今天的這一戰，至關重要！”

大皇子看著他說道：“就算他們衝鋒到城下，也渡不了護城河，河裡的水，可不是他們想的那麼淺！”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無法攻破的雄城，但是我想試試守住他！”看著前方，李夜冷冷說道。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沐沐和衛青玉兩人一個令著鐵弓，一個手持手駑，來到了李夜的身後。

“我兩一會要瞄準誰？”沐沐看著李夜一臉的凝重。

李夜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靜靜地說道：“瞄準衝在前面，身著官服的！”

“哥哥你呢？”沐沐忍住興奮，拉著李夜的袖子問道。

“我嗎？我想射殺一二個汗王試試。”李夜看著兩人，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南雲城外的狼煙，已經被火點燃。黑煙漸起。戰鼓齊擂。

聯軍人馬完成結集，耶律楚材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戰鼓聲中，萬馬奔騰，八萬鐵騎以排山倒海，堅不可摧之勢，從正面往南雲城發出了衝鋒！

八萬鐵萬，騎兵人數六萬，還有二萬大軍在戰馬拉著的戰車上，有攻城的雲梯，有堅固的盾陣，還有為了強渡護城河的棧橋。

在勁急的戰鼓和號角聲中，黑壓壓的鐵騎往前移動，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這是一支實力強勁、風格迥異的大軍。

終於，八萬大軍排山倒海般，衝到了離護城河二百丈的地方，轟隆隆沉雷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

大皇子回頭看著李夜，只見他一臉的冰冷，不帶一絲的神情。

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舉地了頭頂，戰馬上的鐵騎一路直下，靠近了護城河一百丈的距離。

“不給他們出手的機會，全軍聽令，城下重駑三輪齊射！”李夜冷冷呵道。

訊號手得令，迅速向城下發出了旗語。

納蘭雨收到李夜的命令，看著眼前的旗手說：“不要停下，三輪齊射！”

嗚嗚嗚，嗖嗖嗖！一千枝重駑在瞬間齊射，發出一震天動地的嗚嗚聲。

“城樓上重駑、手駑三輪齊射！”李夜繼續喊道。

“城樓上重駑、手駑三輪齊射！”傳令命拼命在吼道，旗手紅旗翻飛！

“沐沐，青玉，瞄準目標，自行射擊！”

李開義拉著大皇子進了閣樓，保護主帥才是他的責任。

山崩地裂，只在一念之間。

一念之間是多快？佛雲：一剎那者為一念，二十念為一瞬。二十瞬為一彈指

春雨貴如油啊。

這是農家人對春雨的期盼。

箭雨重過春雨。

這是南雲城眼下的一剎那。

城牆下的一千枝重駑駑箭，在不到一百丈的距離射進了排山倒海面來的鐵騎。

城牆上重駑、手駑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化成一道圓弧撲進了衝鋒而來的草原大軍。

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令山河顫抖！

每一枝重駑在射中目標的那一刻，紛紛綻放九枝小箭，無差別去往四周飛射，不中目標誓不罷休。

即便只有城牆外一千架重駑齊射，也將有九千枝小箭射出。

這不僅僅是子母箭，更是連環殺手鐧，令八萬草原鐵騎死傷慘重，他們萬萬沒料到，已經身受火毒，眼見性命不保的南雲守將，從哪裡來的戰鬥力。

這是一支草原最為強大的鐵鐵，擁有常勝不敗的煌煌戰績，都是慷慨赴死的猛士。

但是，昔日的鐵漢，在強大的重駑面前露出了猙獰的面孔，濺血的傷口，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南雲城外的荒原都被這種慘烈氣息籠罩。

沐沐手裡的鐵弓在發出嗡嗡的呼聲。

衛青玉手捏著的手駑在一次次地射出鐵箭。

南雲城外的城牆下，南雲城樓，數千重駑，數萬的手駑，在三輪齊射中發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嗚嗚聲。

沒等二萬大軍帶著雲梯和棧橋靠近，六萬鐵騎已經紛紛落馬。

在不到二百丈的距離裡，有因為戰馬中箭而倒地受傷的將士，有身體中箭倒地計程車兵，有被中箭的戰馬衝擊倒地的草原鐵騎！

南雲城外，不過不過一刻鐘的光景，就成了修羅戰場。

而此時的李夜，手裡的鐵弓已經瞄準了大軍的後方，離南雲城有二百五十丈距離的旗幡下，身著盔甲的一眾汗王。

他要一箭奪命。

手上的鐵弓在發出輕嗚，手裡的鐵箭也在輕輕地顫動，瞄準目標的李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放鬆了手指......

“嗡！”的一聲弦響，鐵箭以迅雷一般的速度，刺破長空，向遠外的旗幡飛去！

這一箭，無人能擋。

這一箭，從八萬鐵騎的眼前穿過，往後飛去。

一切如露亦如電。

“汗王當心！”看著遠遠飛來的一箭，蘭氏王庭大將軍蘭無敵一把推開了汗王蘭天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破空一箭。

這是一枝誰也無法預料的冷箭。

蘭氏王庭大將軍低頭看著穿過自己胸口的羽箭，一隻手伸向汗王蘭天齊......

蘭天齊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老淚橫流，不僅僅是因為蘭無敵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鐵箭，更因為蘭無敵是他們族中絕無僅有的英雄將軍。

蘭無敵沒能跟蘭無齊說上二句話，便頭一歪，倒在了他的懷裡。

“該死呀！你們都該死！”蘭天齊仰頭大吼！

這也是一枝明箭，因為它穿過了草原鐵騎的八萬大軍，射中了二百多丈外的大將軍，而它之前的目標是蘭氏王庭的汗王蘭天齊！

耶律楚材看著前方慘不成軍的戰場，冷冷喝道：“傳令下去，鳴金收兵！”

“傳令下去，鳴金收兵！”

“傳令下去，鳴金收兵！”

沒等草原鐵騎的攻城部隊靠近護城河，二萬攜帶攻城裝備在大軍還沒看見南雲城牆，便匆匆離開了戰場。

“要不要出城追擊？”走出閣樓的大皇子，看著李夜問道。

李夜搖搖頭，苦笑道：“不用了。”

“給他們時間，讓打他打掃戰場，帶著受傷計程車兵回去。”這個道理是先生告訴李夜的，兩軍對戰，要給對方時間，讓他們帶走死去的和受傷的將士。

“這場仗，誰又願意打個你死我活呢！”

看著城外戰場上的怪狀，李夜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無意之中發現瞭解除火毒的辦法，今天死傷的一方，將會是自己身邊的將士們。

低下頭，看著一臉興奮的納蘭雨，大喊了一聲：“回來吧！”

今天的戰事結束了，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