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李夜看著來人,怔怔地問道。

“怎麼,就許你回來,我就不能來了?”來人看著李夜笑了起來。

李夜搖搖頭,走上前點著了桌上的火爐,拎起水壺架上了去,又將從天山摘回來的茶取了一些摘在桌上。

然後看著來人問道:“是喝我從天山摘回來的茶,還是喝你的?”

來人微笑著回道:“來到你家,自然是喝你的茶了。”

李夜點點頭,又取出一片天山雪蓮,問道:“要不要嘗一嘗這天山地蓮煮茶的滋味?”

來人一楞,脫口笑道:“想不到你此行天山,還能找到這寶貝,你既然都拿出來了,我肯定要嘗一嚐了。“

“前輩無事不會來五域,此行所為何事?”

其實李夜心裡已經有了預感,只是他不願意面對,在他心裡,這一刻還得再等上幾年的時間。

想到這裡,剛剛在大佛寺裡升起的那一抹離愁,再次在心底漫延開來。

來人相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跟著輕嘆了一口氣,看著他問道:“你在天山上攪動的金光直衝九天,便是我也被你嚇壞了,你想怎樣?”

李夜一楞,看著她怔怔地回道:“我想怎樣?我能怎樣?我也不想啊,那只是一場偶遇而已。”

眼見隱瞞不了,李夜便在在天山上發生的事,跟來人細說了一番。

“那麼,後來呢?就是今年的春夜,你再次攪亂了天際......若我不是知道你,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這五域之人了。”

來人看著爐火上漸沸的水壺,靜靜地說道。

“那一夜麼?我若說我也不知道,你肯定不會相信......這是我多年前結下的一些緣分,雖然二位前輩已經離開,但我想在離開前去看看他們。”

“只是這樣麼?”來人哪肯相信。

“那天夜裡,我只是念了兩卷佛經給他們聽,就象十幾年前,我當初在天山上修行時那樣,我並沒有感受到有異象啊?”

李夜想著那天晚上只是佛光比往日濃了一些,多少有一些金光往天空而去。

只是他沒起到,他的無心之舉,再次驚動了天山上的神廟,從而再次攪動了五域,攪動了數重的天域。

“只是這樣麼?想不到你的修為已經到了這樣的高度,看來我這回是來對了。”

來人看著洗壺煮茶的李夜,喃喃自語道。

李夜倒了二杯茶,遞了一杯過去,問道:“那麼......時間到了嗎?”

來人端正杯子輕輕地嚐了一口,半晌,看著他溫柔地笑了笑。“想不到,你煮的茶也越來越好喝了,實在難得啊。”

又是低頭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我若不來,你若突然離開,她怎麼辦?我怎麼辦?你難道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麼?”

李夜一呆,默默地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

“我也沒辦法,畢竟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我還想著這次下山,將這些麻煩事告訴先生,把她託付給先生呢?”

若問李夜在五域裡最放心託付的人是誰?恐怕除了先生再無他人,便是般若寺的明惠師兄也不行,畢竟五域時只有一個先生。

想到這裡,李夜終於鬆了一口氣,有了更好的解決辦法,自然不用給先生添麻煩了。

靜靜地,李夜取出了一枚小巧的空間戒放在桌上,推到了來人面前,淡淡地說道:“只用了一些藥草,其他的都沒動,我的師傅在天山上鑄了一把劍給她。”

來人拿起戒指,將心神沉入其中。

半晌,來人將戒指推到李夜的面前,微笑道:“既然沒用上,這些便留下來給你吧,算是一個紀念。”

李夜一怔,看著她笑道:“我家人和朋友的劍我都替她們鑄造了,這東西我拿著合適麼?”

來人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說道:“有什麼不合適的?難道你忘了,你在這裡的時間可不多了,你手上的那枚戒指可經不起天劫之力,換上這枚吧。”

李夜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看著來人禁不住傻笑了起來:“沒想到捨不得花,最後竟然還是落到了我的身上。”

“算是一個念想吧,用不了多久,我們還會再見的。......你有沒有恨過我?”

來人看著李夜輕輕地笑了起來。

“恨!如何不恨?我醒的時候恨你,做夢的時候更恨......可又有什麼辦法,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能如何?我又打不過你。”

恨恨地,李夜終於將這些年憋在心裡的氣全都撒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你若打得過我,還想跟我打一架不成?”來人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打算何時離開,還是跟我一起回皇城再說?”

李夜無力地問道,說又說不過,打又打不贏,心想自己終會有那麼一天,好好收拾你一頓,否則這一口氣如意消除?

來人又喝了一口茶,然後將杯子放在桌上,看著李夜回道:”按我的意思呢,我轉身就會離開......只不過,眼前你有麻煩......”

“我有麻煩?我有什麼麻煩?”李夜大吃一驚,看著來人問道。

“師傅,玉兒渴死了,你煮的茶呢......”

沒等來人回話,堂外響起了南宮如玉的聲音。原來是小姑娘貪吃,一回來就跑去廚房找糕點了。

李夜一驚,看著端著二碟糕點的南宮如玉發起了呆。

來人也是一呆,怔怔地看著南宮如玉,過了半晌才喃喃地說道:“這......竟然已經是金丹六重了,你是如何教她修行的?”

南宮如玉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嚇得躲在李夜的背後。

稍後,將端著的糕點放在桌上,撿了一塊杏花糕塞進李夜的嘴裡,看著他笑道:“小紅嬸嬸說這是師傅最喜歡吃的杏花糕。”

李夜仔細地品嚐起嘴裡的糕點,給南宮如玉倒了一杯茶,拉著她挨著自己坐下,淡淡地笑道:“玉兒喜歡吃,改天師傅帶你去買。”

然後扭過頭看著來人,苦笑道:“是你告訴她,還是我來說?”

南宮如玉象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捧著一杯茶,豎起耳朵看著兩人,一動也不動。

眼前的陌生人,給她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雙有一種危險的感覺,不知不覺中抱緊了李夜的手臂。

來人看著南宮如玉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只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李夜說:“這事前後你都知道,還是你來說吧。”

李夜看了來了一眼,搖搖頭,跟著嘆了一口氣。

伸手位著南宮如玉的手,輕聲說道:“玉兒,過來叫母親。基實師傅一直想告訴你這事。”

李夜看著一臉驚恐的南宮如玉,拍著她小手,輕聲說道:“這事你早晚都要知道的,趁著師傅還在這裡......這事你爺爺也知道的。”

南宮如玉一聽,一子下鑽到了李夜的背後,趴在他的身上默不出聲。這一聲母親比天山上那一道驚雷還要讓他驚恐。

畢竟南宮世家的祖地,可是埋著也母親的屍骨,她跟南宮軒轅和無心去了很多次,這事讓她一時接受不了。

李夜又嘆了一口氣,看著她說道:“師傅當年在方寸山上遇險,便是你母親救了我,師傅現在身上流的血跟你一樣......”

緩緩地,李夜將南宮如玉的身世,跟自己的情況跟她一一道來,直到南宮如玉不再害怕,挨著他坐下,這才指著對面的白衣女子說道。

“師傅估計在這個世界已經呆不了多少時間了,來想將玉兒託付給你師公......眼下你母親來了,你可以跟著她先去,等師傅辦完自己的事後,再去找你。”

直到李夜花了半年時辰,將南宮如玉的身世說了一遍,小姑娘這才點點頭,安下了心來。

看著白衣女子問道:“你是我孃親?我怎麼沒見過你?你怎麼不要我爹爹,不要玉兒啊?”

白衣女子一聽,一下子忍不住哭了起來。

李夜摸著南宮如玉的頭,輕聲說道:“這事說來話長,以後讓你母親慢慢告訴你,你跟她一樣,都沒辦法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

李夜將南宮如玉身懷修羅天域的精血,將無法在五域渡劫的事說了出來。

“你現在明白了吧,莫說是你,便是師傅在這時渡劫,也是九死一生。”李夜想著自己雖然不怕雷劫,但那畢竟是普通的劫雷。

誰知道那飛昇的劫雷會不會放過自己啊?

“這麼說來,玉兒以後也會跟師傅在一起哦?那就好,就要跟再見師傅,玉兒就不會害怕了。”

南宮如玉這時終於明白,為何李夜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帶著她,就是怕她會出事。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抱緊了李夜。

看著白衣女子說道:“母親會帶著爹爹一起離開嗎?”

說完走過去拉著白衣女子的手,翻來翻去地看了二遍,又問道:“還有爺爺和姑姑呢?”

沒有想象中的痛哭,南宮如玉輕輕地撫摸著白衣女子臉龐,想要找到當年對母親的感覺。

白衣女子抱著她輕輕地說道:“母親的轉世之身宋玉兒,已經完成跟你父親的緣分,你有我的血脈,無法在這個世界裡繼續成長下去......”

“那爺爺呢?他很疼玉兒的哦......”在南宮如玉的心裡,除了師傅,便是自己的爺爺南宮軒轅最疼她了。

“母親已經跟你爺爺商量好了,等離開的時候,我們帶上他跟你一道,以後你長大了可以好好照顧你爺爺和奶奶哦!”

聽說南宮軒轅要跟自己離開,南宮如玉這才笑了起來。

看著李夜說:“師傅,那玉兒就跟母親先去,等你來的時候我再做你的徒弟。”

李夜一楞,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指著白衣女子說:“你母親只要動一下小手指,我就得化成灰飛。”

南宮如玉一楞,扭頭看著白衣女子問道:“母親,你要打我師傅麼?”

白衣女子狠狠地瞪了李夜一眼,笑道:“你問問他,母親何時打過他?”

南宮如玉點點頭,看著兩人說:“在玉兒心裡,師傅永遠都是玉兒的師傅!”

......

堂前的三人有低聲細語,堂外屋簷下有人淚若雨滴。

夏梧桐終於明白為何自己跟李夜這麼親近,他還是不願意表達自己的情感,原來他要去的地方跟自己竟然不是同一個天域。

想著皇城的上官無雙,和已經離開的父皇和母親,夏梧桐抱著頭,輕輕地中蹲在地上抽泣了起來。

天公為何總是要為難有情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