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尋思著,卻是驀然看到前方山林中有一絲火光閃動。

李修元一中一喜,連忙往光亮處走了過去。

一個人在山間摸爬滾打了二日,這好不容易在山中遇到人跡,無論是論都盧湊近一些,這也是野處生存的本能。

還沒等他靠近火堆,迎面便傳來一聲:“來者誰人?”

李修元一楞,感覺脊樑骨都冷風嗖嗖的。定眼看去,只見火堆旁邊有兩個身影,警惕地朝自己望來。

“別緊張,我只是進山採藥的。”李修元趕緊解釋道。

聽到這句話,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才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站在男孩前面的男人緩緩放下手上的長刀。

拍了拍身後小男孩,示意他放鬆。笑道:“山間野獸多,倒是我們虛驚了一場。”

“抱歉,給二位添麻煩了。”李修元上上前抱拳回道。

身著粗布青衫的中年男人倒是豪爽,招手說道:“過來吧夜風寒冷,在這深山老林大家都不容易。”

李修元道了聲謝,這才走上前去,坐在火堆旁。

中年男人一直在打量李修元,見他腿腳不方便,不禁有些同情。

坐在火堆邊,閒聊中李修元得知父子兩人就住在山下,以打獵為生,日子雖然不算富裕,倒能維持溫飽。

而且小男孩看著跟李修元差不多,但也是獵場老手了,隨著自己父親多次出入大山之中,混跡山林的經驗比李修元要豐富很多。

李修元也自報了家門,得知他竟是書院的弟子之後,中年男人稍微吃了一驚,小男孩越發好奇許多,烏亮的眼睛一直在李修元身上打轉。

中年男人說道:“我家這小子也想進書院修行,可是沒有門路,所以他對你們這些修行者可是相當崇拜的。”

這話讓李修元想起自己這些年來的遭遇,不禁有些感同深受,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

“過些日子,我跟老師說說,看能不能想個法子收你進書院修行。”

心生同情的李修地,突然看著父子兩人說道。

正說著話,小男孩的肚子不爭氣叫喚起來,李修元一愣,突然笑了笑,然後從隨身的包裹裡拿出幾塊肉乾遞給父子兩人。

男孩心裡感動,卻沒伸手去接,而是看看那個中年男人,對方笑道:“吃了吧,這小先生不是說要介紹你去書院修行嗎?”

小男孩一聽笑了起來,接過乾糧便狼吞虎嚥了下去。

中年男人和小男孩都很激動,兩人都沒想到李修元願意介紹自己的兒子進支書院,在父子兩人看來,便是先從雜役做起,那也是歡喜得不行。

李修元看著父子兩人笑道:“我明日就要下山,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見老師吧,看他如何說。”

中年男人一聽,趕緊抱拳道謝,看著他說道:“小先生可是一個好人啊,我們託人打聽了一年多,也找不到辦法。”

李修元笑道:“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明日問下老師才行。”

小男子一聽,湊過來笑道:“哥哥,我叫衛青,今天九歲呢?這是我老爹衛虎。”

李修元一怔,看著他笑道:“這麼巧,我比你大一歲,以後你就叫我哥哥吧,我叫李修元!”

“修元哥哥,嗯,以後衛青就跟你混了!”小男孩虎頭虎腦地笑了起來。

李修元笑了笑,看著他說道:“是修行,不是混!”

“對,跟著修元哥哥一起修行!”小男孩笑了起來。

又聊了一會,三人便圍著火堆各自睡去,李修元沒敢睡的太沉,一直都處於淺睡狀態,直到下半夜又往火堆裡添了一些樹枝,這才沉沉睡去。

一夜過去,醒來時李修元聞到了粥香的味道。

早起的父子二人已經煮好了粥,等著李修元醒來吃過早餐,一行三人往山下走去。

雖然沒有大的收穫,只是已經出門了兩天,他要回去看看,跟夫子交待一聲,順便問問這小男子的事情。

往山下走的路上,李修元跟父子兩人聊天,才知道書院原來也是在大楚、銀月交界之處,書院後面這座大山叫做天雲山。

只是山高路險,延綿不知幾萬裡,從來沒有獵戶敢往裡深入。

據說再往裡走就是妖獸的地盤,十有八九就是有去無回。

李修元帶著獵戶父子兩人回到望月澗外已時過半,夫子正坐在樹下煮茶看書。看著遠遠走過來的三人,夫子不由得楞住了。

這山裡還有人?

李修元將父子兩人介紹給夫了認識,又將小男孩衛青的情況跟夫子說了一遍。夫子摸了一下衛青的脈後,不禁笑了起來。

“年紀雖小卻已經聚氣,這身體也是結實,是一個修行的苗子。只是我已經不收徒了,要不先跟著你去廚房劈柴,等築基之後再參加學院的春試如何?”

夫子眼下哪有心思收徒,一門心思全在李修元身上,盼著早日尋到飛昇的契機。但是李修元既然提了要求,他又不好拒絕,只能出了一個主意。

衛虎一聽,趕緊上前道謝,笑道:”能進書院就行,就讓衛青先從雜役做起,他這身體結實呢!”

衛青也上前跟夫子輯手行禮,笑道:“學生見過老師!”

夫子一樂,禁不住笑道:“我們還得在這山上呆上一些日子,你且先回家,待到中秋後再來學院找我們......”

夫子跟李修元的心思一樣,都想趁著春色正好,多采些藥材回去。

衛虎一見高行得不行,拉著衛青給夫子磕了一個頭。

夫子一見不成,趕緊翻了翻自己的寶貝,撿出一堆藥草分成三分遞給衛虎,說道:“分三次煮水給他淬體,十天一次,一次一個時辰。”

李修元拍著衛青肩膀笑道:“好好修練,等你淬完體,估計就是聚氣中期了。”

虎頭虎腦的衛青一聽,眯著眼睛笑道:“我以往也能象哥哥這般厲害了?”

李修元看著他笑道:“那是一定的。”

衛虎拉著衛青玩天喜地離去,跟李修元約定中秋後再來書院修行。

李修元去接了些泉水,將採回來的藥草清洗乾淨,放在太陽下晾曬,等著水分幹了再放理灑缸裡。

夫子看著他問道:“這兩天進山沒有打獵?”

李修元看著他嘿嘿一笑,手一晃拎出兩隻野雞。“我只顧著採藥,哪裡有閒心去打貓,這還是下山時衛青他爹幫忙打的。”

“你這是想餓死老師麼?”夫子笑了起來,將壺裡的殘茶倒掉,換上一壺新茶。

李修元看著他笑道:“誰不知道老師厲害,怎麼可能餓著你?”

夫子看著他問道:“你這兩天在山裡是如何過夜的?境界有沒有鬆動的跡象?”

李修元回道:“第一夜在樹上,第二夜跟這父子二人一起,恐怕熬不到夏天就要破境了。”

夫子一聽,滿意地點點頭:“這水倒渠成的事情,倒也由不得你。”

“老師,我打算在這裡歇息二日,然後再進山多呆些日子,老是往這裡跑,浪費時間不說,關鍵是採不了幾顆藥草。”

李修元盼著能遇上一到於頭妖獸,試試自己的劍法和功力,就算不能力敵,逃命的功夫還是有的。

“你想試試這山裡的妖獸?我告訴你,沒到元嬰境之前,想都不要去想,那不是你現在就能力敵的存在。”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不甘心地回道:“我就遠遠看一眼也不行麼?”

夫子一氣,瞪眼道:“你有幾條命去看?”

“我十風歲了!”李修元嚷嚷道。

“你老實修行,等到十三歲未必不能破境元嬰,到時候這大山裡隨便你去瘋。”夫子才不會理會他,伸手往兩人的杯中註上茶水。

李修元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想明白之後,便不再糾結,從屋裡搬出一張小桌擺在樹下,取了筆墨紙硯,就著茶水磨了一池濃墨,他要抄寫經文。

在天風王國他抄了一卷,留給了長孫皇后,還欠著小芸一卷呢。他想著有一日路過那裡,再將這人情還掉。

夫子沒想到李修元會坐下來抄寫經文,忍不住問道:“話說你不是落霞山的道士麼?何時又修行佛法了?”

李修元一怔,脫口回道:“我在天風王國的時候,銀月國的使臣帶著......”他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跟夫子說了一遍。

夫子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問道:“你只是看了一遍,就記住了?”

李修元點頭回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看了一遍,覺得非常親切,就好象我早已經讀過千百遍一樣......”

“修元啊,難不成你是神仙轉世修行不成?”夫子才不相信世上有天才一說,要知道世間最誨澀的莫過於佛經,任誰也無法做到過眼能背的境界。

“我離開的師傅也是這麼說的。”

李修元抬頭看了一眼夫子,淡淡地笑道。

......

天風王國,李修元曾住過的雲起小院裡。

前來拜訪的東方玉兒跟楚飛煙被長孫皇后帶到了這裡,坐在客堂之中,回憶李修元當日的一些點滴。

小芸一邊煮茶,一邊輕聲低語道:“當初就不該讓那小道士跟著去和親,否則他的腿也不會摔斷了。”

想到這裡,小芸的眼眶漸紅,忍不住掏出絲巾輕拭眼角。

長孫皇后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誰又曾想到,這魔域的公子會突然出現,壞了我們的大事?”

東方玉輕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李修元一直在天風王國生活嗎?”

長孫皇后嘆了一聲,說道:“那小道士原來是這離這不遠的落霞山上生活,下山之日遇上了土匪,......還好讓我們檢查出來,後來還幫我們打贏了二聲跟銀月王國的比試。”

“就是啊,小道士的字寫得可真好看哦,可惜他只抄了一卷佛經給娘娘,答應給我的那一卷不知道何時才能兌現了。”

小芸望著堂外的春光,也是輕聲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小傢伙恐怕不會再回來了,即便他日再見,也不可能回到從前的時光了。

“那傢伙還會抄寫佛經?”東方玉兒不可思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