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後山,有怪石險峰無數,連線著大片的原始山林,風景秀美。

上一次全性進攻龍虎山,正是借了這個地利,從那廣闊山林交界的地方,衝上了正一觀。

此刻,後山處。

古亭峰。

在那延伸出近數十丈的平坦懸崖上,有兩道身影盤坐在此。

張太初雙目微閉,二指點在眼前的陸玲瓏眉心,在良久之後才收了回來,睜眼平復炁息,輕聲道:“你體內的情況,和我先前料想的一樣,這控血術的確是把雙刃劍,但只要用的好,不失為一個好手段。”

“我要傳給你的龍象搬血術,是一門十分不錯的煉體功夫,修到高深處,實現佛陀擲象的壯舉,亦不在話下。”

“說起來,這功法,正好是主修渾身炁血,到十分契合你的體質與天賦。”

“且這功法本身與佛門也有些淵源,能夠助你平心靜氣,再同時修我道門的清淨神咒,將來會有很不錯的效果。”

這便是張太初在思索之後,為陸玲瓏制定的修行道路——佛道雙修!

陸玲瓏的控血之術,能夠隨意控制炁血執行,更能利用體內血液為戰,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一門神技。

只是弊端也很明顯,明顯到蓋過了好處,那就是隻要使用這種能力,就會陷入發狂的境地。

且逐漸沉淪其中,透支自身亦不自知,甚至傷敵八百自損三千,淪為瘋魔。

要想將之克服,若是一昧的去刻意忽略,乃至壓制這種能力,在他看來,並不算是最好的方式。

所謂堵不如疏,疏不如導,這門龍象搬血術,就是他從系統商城中不斷篩選後,兌換而出的一門煉體功法,完美滿足了所有要求。

可謂是修心亦修力,同時很好地契合了控血天賦,比之那金剛門、全真的煉體之術,同樣是毫不遜色,甚至要高出一個層次不止!

而聽著自家師父的話,陸玲瓏吞了吞口水,小心臟怦怦跳著,無比期待修煉這門功夫。

但同時她也浮現一模疑惑,於是小心翼翼道:“師父啊,按您所說,這龍象搬血術,卻是源於佛法,咱們道家人練這個,祖師爺他在天之靈……不會生氣吧?”

張太初樂呵一笑:“世間萬法,不過歸於一途,你可別被這佛啊道啊什麼的給約束住了。”

“能多學些本事傍身,那是咱們厲害,祖師爺可不管著,想來也懶得管咱們這些。”

說著,他卻是自顧自地抬起頭,看著頭頂那茫茫無邊的天際。

忽然想到,自家祖師爺,真有在天之靈否?

千百年過去,是否還存在這世間?

這人世間裡,難道真有羽化飛仙之途?

自先秦煉氣士伊始,歷經數千年傳承至今,在那野史傳聞中,可見古往今來得道飛仙者,不在少數。

但隨著時間流轉,類似的傳說也愈發稀少,直至明初,武當三豐真人之後,這成仙路,似乎就已經斷絕,再也不見後來者。

一想到這,張太初思緒愈加發散,內心複雜,不清楚這世間真有仙人否,也不知自己修到最後,是否得以觸碰到,那遙遙不可及的仙途?

這“眾力仙途系統”開發到最後,又會產生什麼變化?

一旁的陸玲瓏,聽著師父的教導,則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見後者陷入沉思之中,也乖乖地沒有開口打攪。

直到半晌之後。

回過神來的張太初,笑著搖了搖頭,壓下了思緒,隨即正色道:“現在,為師便將這門龍象搬血術傳承與你。”

陸玲瓏鄭重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盤坐著。

接下來的時間裡。

張太初便照著自己對這門功夫的理解,開始深入淺出的為陸玲瓏講解,並且不時親身示範,幫助其行走著功法周天。

這功法是他從系統之中兌換出的,想要教給陸玲瓏,還得自己先學精了,再傳授給對方。

但好在他天賦卓絕,練此功法進境神速,倒也能夠擔任起“名師”的責任,足以指點陸玲瓏。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在不知不覺中奔走。

天上的日頭一直走到了正午,隨後又轉入了黃昏,便有那飄飄揚揚一大片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已是接近傍晚。

古亭峰。

被夕陽染紅的粗糙岩石上。

唯見陸玲瓏正擺著一古樸架勢,渾身縈繞著淡紅真炁,正緊閉雙眼,沉浸於自身心神內,伴隨著她緩緩改變動作,便有一股莫名的炁機,隨之煥發而出。

直至最後,砰的一聲輕響。

她卻是猛地以腳跺地,巨力將巖面都踩出了一絲裂隙,隨後睜開雙眼,長長的撥出一口氣,然後調息收功,那被太陽染上紅暈的小臉蛋,隨之露出了一抹濃郁的喜色。

“師父,徒兒靠著自己走了這搬血術的第一個周天!”陸玲瓏向著一旁的張太初道。

張太初笑著點了點頭,肯定道:“不錯,進步的很快。”

陸玲瓏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是師父您教的好。”

這一天裡的進步神速,放在以往,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在今天張太初的一對一教導下,她卻是做到了這一步,內心充滿成就感之餘,也明白這其中絕大部分的功勞,都是來自師父的!

這時,正當陸玲瓏喜不自勝,想要組織著語言,拍拍自家師父的馬屁時,卻聽著自己的小肚皮忽然咕嚕一聲,緊接著,便有一股飢餓感衝上了腦袋!

這飢餓感出現的突然,更無比強烈,似乎是練了一天龍象搬血術的後遺症,在此刻顯現!

“咕嚕咕嚕……”

那肚子打鼓的聲音響起之後,便彷彿不會停止。

陸玲瓏立即雙手捂住了腹部,本就紅暈瀰漫的臉更是通紅一片,覺得有些丟臉,更有些急切。

她餓了,不是一般的餓,想吃東西!

對此,張太初哈哈一笑道:“肚子打咕嚕了吧,為師早說了,練了這功法,胃口嘎嘎好。”

“行,今天就練到這,為師帶你去幹飯。”

陸玲瓏立即小雞啄米似地點頭,聽見“乾飯”二字時,大眼中流露出了極其濃郁的渴望。

孩子餓了,孩子想要乾飯!

——

龍虎山,靈芝園。

順後廳進入其內,牌匾上書——八卦涵宇宙,雙龍衛乾坤。

此地面不闊,乃一中院,原本是天師散步的地方,種有奇花異草,金桂銀桂,四季飄香。

兩側有數列廂房,原為天師收藏圖畫展室之用,現供正一門人每日齋食。

齋舍內。

當陸玲瓏裝著第八碗炒米飯,回到了餐桌前。

齋舍中其餘的龍虎山弟子,已是目瞪口呆,對這位初來乍到的小師叔,產生了第一個刻板印象——飯桶啊!

而陸玲瓏卻顧不得形象了,吃了七碗炒飯的她,此時肚子卻還是咕嚕嚕叫著,彷彿那點東西根本填不了底,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第八碗炒飯,卻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扒拉了起來。

香,太香了!

似乎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吃過這麼香的米飯!

一旁的張太初,見著陸玲瓏這般模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明白這是修煉了龍象搬血術後的正常現象。

“齋舍裡沒多少肉,油水也不多,看來得給我這徒兒多備些營養品了,營養得跟上吶。”

張太初支著腦袋,一邊手摩挲著下巴,看著眼前瘋狂乾飯的娃娃,覺得食堂有必要為其多采購些正一教能吃的魚啊肉啊。

想到這,他便叮囑著陸玲瓏千萬要吃飽,隨後便起身向著負責齋舍採購之處而去,要給自己的徒兒專門定製一個餐譜。

時間流逝。

待到天色徹底昏暗,齋舍內都亮起了明燈時。

陸玲瓏這才捂著肚皮,打著嗝,心滿意足地離開齋舍,只見屋內伙伕所在的打飯處,那巨大的米飯木桶內,卻已見了底,一粒米兒也不剩了。

“我的乖乖呀,這還是咱們觀裡的飯桶,第一次空的如此之快。”

伙伕長喃喃自語,看向陸玲瓏遠去的背影,彷彿是感覺看到了完美的飯搭子,自己的一身廚藝終於有人認可了。

——

出了齋舍的陸玲瓏,揉著小肚皮,向著自家舍房而去。

路遇著的龍虎山弟子看到她,都會恭敬地行禮道一句玲瓏師叔好。

對此,她都會回應以微笑。

“唉,飯是吃飽了,可本姑娘這臉,也算是丟盡了。”她有些惆悵地喃喃自語,先前在食堂中餓的慌,根本顧不得形象。

可如今解決了肚子的問題,回想著當時的情形,那龍虎山弟子一個個見鬼的模樣,不僅臉蛋一紅,嘆出一口氣。

不過在想到,自己這一日修煉的收穫之後,她的內心又得到了安慰,臉上更不由自主浮現一抹笑容,將方才惆悵的東西拋諸腦後。

“向前看吧,玲瓏。”她給自己打氣道,心想一定要將這龍象搬血術練精練好,不能辜負了師父的厚望。

只是。

等她走了不多時,來到了自家舍房門口時,剛準備推門而入,就只聽到肚子裡咕嚕咕嚕的,感覺那先前幹下的飯,都已被消耗一空,又是空空如也!

緊接著,那熟悉的飢餓感,就再次衝上了她的腦海,無比折磨人!

“這是,這是什麼情況吶?”

“這不是龍象功法麼,為什麼把我變成貪吃的豬婆咯.”

陸玲瓏欲哭無淚,感受著那迅速“消腫”的肚皮,卻是忍受不住煎熬,順從著本能轉過身,向著齋舍的方向再度衝去。

吃貨之魂在燃燒,孩子又要乾飯啦!

——

這對於龍虎山許多弟子,不過是十分平常的一夜。

卻讓陸玲瓏刻苦銘心。

只記得當她在齋舍中七進七出之時,那伙伕差點沒當著她的面跪下,喊一聲——淨壇爺爺您收了神通吧!

只記得在半夜三更之時。

被餓的雙眼冒綠光的她,將行李中帶來的一些零食,全部掃空,卻根本不盡興。

於是,再也剋制不住飢餓感的陸玲瓏,卻是偷偷摸摸地跑到了齋舍,翻牆而入,猶如做賊一般。

但終究是守住了底線,沒有對存貨下手,而是順走了一把打火機,裝了些許調料若干。

隨後她翻牆越過納涼居,卻是改變方向,徑直朝著後山而去。

——

凌晨三點半。

龍虎後山接壤著的那大片山嶺,廣袤的原始森林之中。

林間的空曠處,燃燒著一堆篝火。

在篝火兩邊,還支著一副極為簡陋的木枝烤架,中間架著十餘隻碩大的烤兔,表面冒著滋滋油水,泛著熱氣騰騰。

“對不起,可愛的小兔兔,我會為你超度的。”

陸玲瓏虔誠地立誓,隨後吞了吞口水,又將帶來的調料中,揪出了一大把孜然分別撒在了烤兔上。

龍虎後山極為廣闊,自然資源豐富,保護動物也很多。

她比對著手機,愣是排除了一堆牢底坐穿的食材,這才將魔爪伸向了卡哇伊的野兔子。

不多時。

當那一隻只烤兔已經滋滋冒油時,已經餓到腦瓜子嗡嗡叫的陸玲瓏,再也忍不住,伸手抓起一隻最肥的,抱著就直接啃了起來。

當那噴香的烤肉夾雜著濃郁的油水,流進肚皮中時,陸玲瓏秀眉一顫,只覺得整個人極盡昇華,得到了救贖!

——

與此同時。

距離龍虎山千百公里之外,東廣省,圳元市。

霓虹燈通明的鋼鐵城市中,即便已是深夜,在市區街道上,卻依舊是來來往往,人流眾多。

張靈玉正握著手機,快步奔跑在街區之中,事實上,要不是四周的普通人太多,他早就用上真炁,全速趕路了。

就在昨天他下山之後,便很快受到了,來自哪都通與天下會的幫助,或者幫他尋找著夏禾,卻是很快就有了比較準確的訊息。

“夏禾,你為什麼不告而別,又為什麼來到這千里之外的圳元市。”

“你與曜星社究竟有什麼瓜葛,他們又是什麼樣的組織,你還安全嗎?”

張靈玉感覺心急如焚,從沒有為了一個人,如此慌亂過,此時與夏禾失聯四十八小時後的他,卻是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明明已經確定了關係,明明得到了師父師兄弟們的祝福,以為一切都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可突然發生的驚變,卻讓他如遭雷擊,難受無比。

“我會找回你的,夏禾!”張靈玉堅定道,隨即強壓下了內心焦急的情緒,一邊看著手機中,由哪都通發來的,夏禾的最新位置,一邊加快步伐。

很快在一處路口,向右拐過,衝進了主街側的一條小巷裡。

隨之他腳下一頓,停了下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竟是延伸而出的一條狹窄居民區街道,兩側是十分有年代感的筒子樓,懸掛著一個個花花綠綠的燈牌。

一眼看去。

可見有紅太陽賓館、玫瑰足浴店、三姐按摩店、亮堂堂髮廊、喜洋洋懟美羊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