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兩條街外,周淼淼找到了張彪。

“彪哥,快!老爺在有鳳樓出事了!”她說完還不忘喘幾口氣,演的是活靈活現。

張彪一凜,吼了一聲,帶著兩個衙役便朝著有鳳樓狂奔。

幾人火急火燎地趕到有鳳樓時,老鴇花姑正有說有笑地招呼著楊玄辰下次再來玩。

張彪看著眼前的情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周姑娘不是說老爺出事了嘛,怎麼看上去好端端的。

他扯著楊玄辰走遠了幾步,小聲問道:“老爺,你這幹毛呢?大白天的,你嫖……”

“嫖什麼?你說說清楚,本官是那種人嗎?”

“本官這叫體驗民風,考察民情!”

楊玄辰正了正衣衫,捋了捋髮絲,正氣凜然道。

“你不是在粉牆頭嘛,怎麼跑來這裡了?”

張彪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還以為你睡人家姑娘不給錢,給人打了呢。”

楊玄辰瞪著眼睛,指著張彪你了半天,“算了,回去再說。”

他環顧了一圈,沒發現周淼淼的身影,隨口問道:“周姑娘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

周淼淼氣喘吁吁地奔到了他們面前,“老……老爺,您沒事啊?太好了!”

楊玄辰狐疑地看著她,奇怪,她怎麼會知道我剛才會有危險?

其實在有鳳樓裡,楊玄辰確實差點被花姑帶著人削了一頓。

他急中生智編了一個與少女玩青天大老爺拯救失足少女的遊戲才矇混過關。

楊玄辰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淼淼,緊接著笑道:“本官能有什麼事?天色也不早了,回衙門吧。”

然後他朝著另外兩個衙役命令道:“你們去陳家的鐵匠鋪走一遭,把前兩天本官定製的東西取回來。”

當楊玄辰回到縣衙時,陳松和兩個衙役正往膳房搬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楊大人,您這鐵疙瘩是用來幹啥的,還要得那麼急。”陳松總算是見著楊玄辰了,想讓他解釋下心中的疑問。

這個鐵疙瘩由兩口大鍋組成,嚴絲合縫、不可分割。

上半部分開了兩個孔,一個孔上鑄了拳頭般粗細的壺口。

另一個孔上鑄了一根由粗到細的閉口鐵煙囪,煙囪上開了個小口,引出一節長長的蛇形鐵管。

眾人合力把鐵疙瘩架在了灶上後,楊玄辰又取來一個空酒罈放在了蛇形鐵管下方。

“楊大人,您別忙活了,快給我們說說,這到底是個啥?”陳松又問了一遍。

楊玄辰白了他一眼,“這個叫蒸餾器,釀酒用的。”

“啥?蒸什麼餾?這玩意能釀酒?”陳松不禁腹誹起來。

“一會你就知道了,等著吧!”楊玄辰說完就和周淼淼從馬廄院裡取來了幾壇發酵了幾天的果酒。

他吩咐周淼淼生火,自己則是先過濾了一遍酒醅,然後把原液從鐵疙瘩的壺口中慢慢倒了進去。

一段時間之後,壺口冒出了濃郁的酒香。

楊玄辰見著差不多了,用一塊乾淨的紗布堵住了壺口。

再過片刻,蛇形管中慢慢流出了透明的液體。

隨著酒罈裡的液體越來越多,酒香也從膳房內飄散出去。

“我焯,老爺您忙啥呢?怎的酒香如此濃郁,這當中還有一絲絲甘果的氣息!”

張彪第一個衝了進來,擦了擦嘴角邊的哈喇子,作勢就要舀一杯酒罈中的酒。

啪的一聲,他的手被周淼淼打了一下,“老爺還沒發話呢,急什麼!”

張彪搓了搓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明顯是酒癮犯了。

“周姑娘,這是釀酒最關鍵的步驟,叫做蒸餾!”

“按尋常的法子釀出來的酒,不僅口感不佳,而且不宜長時間久置。”

“透過蒸餾之後的酒,去除了殘餘的酵母,不會讓酒二次發酵,利於儲藏。”

“更是在口感上大大降低了酸、辣之味。”

楊玄辰說著又指了指那根長長的蛇形鐵管說道:“原液透過蒸發形成酒蒸汽,蒸汽再透過細長的鐵管冷凝,最終形成可以喝的酒。”

看著酒罈裡的雜質又沉澱了一些,酒液也冷卻了,楊玄辰為每人舀了一杯。

“嚐嚐吧,今天的酒裡參夾了甘果,入口應是帶些甜味,若是喝不慣,再過幾日還有其他的……”

張彪仰頭一飲而盡,隨後兩眼瞪大如銅鈴,“老……老爺,您還說不是神仙下凡?小的……小的從來沒喝過此等好酒。”

陳松先是聞了聞酒香,然後慢慢細品了一口,“此酒聞著有些許果香,入口綿密,回味更是甘甜無比,沒有辣喉嚨的感覺,入腹更是有一股暖意。”

周淼淼對張彪和陳松的反應有點詫異。

釀酒用的大米是她淘的,甘果也是她洗的,整個釀酒過程是她親手施為,原材料也只是尋常品質,她不信一個蒸餾法就能釀出好酒來。

而且,這才用了三天時間。

難道楊玄辰真的是神仙下凡?

帶著疑問,周淼淼抿了一小口杯中果酒。

一陣強烈的震撼頓時盈滿了她的心靈,致使她全然忘了呼吸,瞳孔也情不自禁地放大了。

“這酒……怎會如此?”

三人震驚的神情盡收楊玄辰的眼底,他也喝了一口,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唉,還是差了些,回頭再研究研究怎麼提升品質吧。”

周淼淼:“???”

張彪:“???”

陳松:“???”

楊玄辰搖了搖頭吩咐道:“周姑娘,還有幾壇果酒,稍後你來弄吧,回頭這蒸餾鍋也得改進下,你看著辦。”

周淼淼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楊玄辰就拖著張彪和陳松就走了出去。

她看了一會杯中剩餘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望著楊玄辰離去的身影,周淼淼心中思緒繁多。

“難道你真的是大羅金仙下凡,是來拯救黎民的?”

不知何時,車伕老王循著酒香來到了膳房,正好聽到了周淼淼的自言自語。

他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上起了一絲微笑,“周姑娘,老爺自然是來拯救黎民百姓的。”

“嗯?王大叔,此話怎講?”

“我原本是翰林院的馬伕,應了劉青山大人的囑託,從京城一路護送老爺來清水縣……”

老王一邊回憶著一邊說著成為楊玄辰馬伕後的種種經歷。

“王大叔,你是說老爺不僅文采卓著,在醫術上更是天下無雙?”

“那他怎還會製鹽釀酒?”

聽了老王的敘述,周淼淼心中的疑問更大了。

老王沒有為她解釋更多,抱著酒罈子走了出去,“請說前幾日老爺去錢府抓人,差點被砍死……”

“幸好有位女俠救了他的性命,周姑娘,如果你是那位女俠,你會怎麼做?”

“我……我會……”

一方面是師傅的命令,另一方面是她不忍枉殺,一時間周淼淼語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