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全著想,儘管格蕾帶夠了素材,羅萊還是準備回到學院之後再開始調配魔藥。

然而或許是他幸運還是加少了的原因,他的計劃並不順利。

站在大門口處,羅萊望向不遠處的學生營地。

原本像是旅遊團的學生們表情不再輕鬆謝意,各個臉上都寫著不安,以至於大門轟然倒塌他們都沒人過來看一眼。

“又發生什麼事了?”

來到營地裡,羅萊疑惑地問向有過一面之緣的蘿絲瑪麗。

蘿絲瑪麗的臉色倒是還算平靜:“不知道怎麼回事,連線學院的傳送陣暫時失效了,好在通訊術式還能生效,我們仍然能與學院取得聯絡。”

“據學院那邊所說,是因為最近秘境的暴動導致傳送陣座標遭到干擾,傳送陣主體沒有任何損耗,等這份躁動平息之後,我們依然還能回去。”

“這樣啊。”

輕輕摩挲著指尖,羅萊若有所思。

他回頭看眼格蕾和卡德:“看來我們要在這裡完成覺醒了。”

學院並沒有說明什麼時候才能將秘境的躁動穩固下來,可「精靈」卻是明確說過七天之後這裡就會被其他秘境入侵。

儘管不知道那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抓緊時間將自己的實力進行提升肯定不是件壞事。

格蕾和卡德也並無異議,隨後三人找了處安靜的山腳,開始準備。

調配魔藥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在主體素材本身就偏溫和的情況下。

作為在各大族群傳說中都備受稱讚的善龍,銀龍性格溫和,連魔力都不那麼暴躁,其精血也只要稀釋幾萬倍之後,就能搭配進魔藥當中。

當然,只是搭配,還不夠。

「血統覺醒」不難,但也算不上特別簡單。

因為引用魔藥改變魔力特質,也算是一種危險改造,而既然是改造,就需要考慮適配性的問題。

魔藥能輕鬆調配,但人體能不能適應這份改造,才是最重要的。

“血液是承載魔力最重要的載體之一,用它來當中測試道具最簡單不過。”

格蕾輕聲說著,將銀色魔藥遞給羅萊,羅萊再將其轉手交給卡德。

“所以這算不算是滴血認親?”

卡德腦海裡冒出個莫名其妙的想法,而後掏出把小刀,咬著牙,劃拉了半天,似乎在尋找怎麼下手才不疼。

“刷——”

“不用謝。”羅萊收回手,輕描淡寫地說。

“.......”卡德張開的嘴又被迫閉上了,他只能心疼地將血液收集進杯子裡,再與魔藥結合。

結果出乎意料的穩定。

融合了血液與魔藥的液體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猩紅,看上去妖冶又神秘。

“如果是失敗的話,它不會這麼好看。”格蕾毋庸置疑地說。

“那我,幹了?”

卡德深吸口氣,一口悶下,而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沒關係的,正常現象。”格蕾小聲解釋道,“魔藥終究還是外來物,與人體內本身的魔力相融合帶來的衝擊很容易讓精神狀態比較差的人扛不住,不過血統覺醒前,人類體內的魔力也還算純粹,一般來說不會出現暴斃的問題。”

“只有在覺醒之後進階之時,引用的魔藥如果與本身已有的特質發生排斥反應的話,那才會釀成真正的危險。”

“我知道。”

羅萊本來也沒擔心卡德。

根據不完全統計,人類在進行最初的魔力覺醒時,成功率為百分之九十以上,失敗的那百分之十基本還都是強行頂著血脈不完全適配飲用。而且,就算失敗也不一定會直接死亡,那種機率僅僅只有萬分之一,並且失敗的人天生體質就差到了一定程度,幾乎不能算是完整的正常人。

當然,這只是血統覺醒時的成功率,血統覺醒之後的進階,就又不一樣了。

真正的危險,直到那時才會慢慢展現。

不過這與現在的羅萊無關。

他要考慮的,是自己怎麼進行血統覺醒。

“叮噹——”

格蕾望著羅萊拿出那枚純黑的瓶子,眨了眨眼,眸海依然明媚如春。

“你要用它來進行覺醒麼?”她輕聲問,卻又彷彿只是在確認。

“嗯。”羅萊點頭的動作很輕。

格蕾輕盈地笑了笑,唇瓣輕輕啟合,說出來的既不是擔憂未知會給他帶來的麻煩,也不是憂慮其看不透的未來。

“我相信你總會拿到你希望的東西。”

這句話不是祝福,只是她認為會發生的事情,她覺得應該會有的結局。

一如既往地堅定相信自己所認為的東西,其他一切因素一概不加以考慮——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行為方式。

輕輕瞥了眼少女,羅萊眼裡倒還有幾分羨慕。

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像她這樣心無旁騖地認定自己心中所想,不光是混亂的思緒,眼睛舌頭鼻子都會成為阻礙人們用力邁開腳走下去的原因。

就算是羅萊,也會偶爾有些不帶相信自己。

——雖然只是偶爾,雖然只有一瞬間。

輕輕搖晃著手裡純黑的瓶子,傾倒出其中唯一一滴的黑色液體,開始進行稀釋。

不多時,被剩下所有的柔和性魔力素材進行稀釋不知道多少倍後,它已經不再具有曾經的純粹,只蒙著一層薄薄的黑膜。

可就算如此,將其與通用覺醒魔藥進行混合後,整個魔藥瓶,仍然在剎那間就被黑色完全浸染。

倒出一滴,再滴上點血,血液的顏色也被其吞噬,異化反應卻並沒有出現,仍顯安靜。

“這算是成功了麼?”

格蕾搖了搖頭,表示這個場面她沒見過。

收回視線,羅萊陷入沉思。

血統覺醒對於後續進階時的選擇影響異常之大,如果基礎沒有打好,那麼建築的高度與模樣也基本定格。

在不知道這份魔藥到底會產生什麼作用的情況下飲用它,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是一場天大的賭博。

拿未來,去賭一份不確定的可能性。

要是性格偏向保守的人,例如卡德,他一定會在思慮再三之後選擇放棄,因為他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能承受這份代價。

要是性格偏激一些的人,倒是可能直接選擇接受,但那大概是情緒上頭時的表現,和前者的過於考慮後果對比,後者就是完全不考慮後果,失敗了就後悔。

那麼換成羅萊呢?

羅萊覺得自己既不偏激,也不保守,他是結合二者的中立派。

選擇接受,同時考慮後果。

區別只在於他不會任由結局自我書寫。

“咕嚕——”

感受著體內的魔力翻湧,他閉上眼睛,似乎已經踏進了某種神秘而未知的領域。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眼前的是山是河,還是敵人,可他心中卻無所畏懼。

思想總會受到干擾,靈魂偶爾也會放縱,所以羅萊早已把「相信自己能做到」製作成思維習慣與生理本能。

當危機來臨,思維被阻斷,大腦一片空白,可憑藉習慣與本能,他仍舊能夠擁有反抗之力。

前面有山擋路,習慣會告訴他用意志去翻山;

前面有河阻擋,本能會告訴他用技巧去渡河;

前面有敵來襲,習慣與本能會提前於意識接過身體的控制權。

然後拿起武器,殺死每一個攔路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