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獄卒提起認罪書,驚宇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那兩個獄卒是來騙他簽字畫押的,自己竟然看都沒看就按上手印,現在想想真是追悔莫及。

為了置驚宇於死地,張家和馬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惜買通官府,還殺人栽贓陷害!

驚宇已經接受了這個血淋淋的事實,畢竟張家既然能買通這官家之人,那麼殺一個重傷的吳飛更是易如反掌。

而如今,人是驚宇在大街上當眾打昏的,認罪書也是他親自按的手印,他是百口莫辯。

驚宇眼圈通紅,心中五味雜陳,對老獄卒說道:“老人家,我是被陷害的!”

然後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遍。

說完後驚宇大呼:“這位官爺,這裡可是官家的地盤,在這朗朗乾坤之中,怎麼能夠隨意誣陷好人呢?我要見官,我要查驗屍體,請您給我傳個話!”

老獄卒一個勁地搖頭,他嘆息說:“唉!哪個廟裡沒有冤死的鬼啊?既然是張家想要你的命,我一個小小的獄卒怎麼能救得了你?

沒有實力我們連自己的命運也掌控不了,希望你來世投胎到富貴人家吧!”

“您是官家,你給我想想辦法啊!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冤枉的!”強烈的求生慾望讓驚宇大聲呼喊。

老獄卒沒在說話,只是搖頭嘆息,步履蹣跚的離開了。只留下陰暗空蕩的牢房。

驚宇最後的希望破滅了,他失落的目送老獄卒離開,低頭再看看這“豐盛”的斷頭飯,心如刀割。

他本以為在官家的地盤上,就能高枕無憂,就自會有公道人心,沒想到這官家的大牢也可以成為那張家的幫兇,他天真善良的底線又一次被踐踏。

他恨馬家的無情,恨張家的霸道,恨官家的不公平。驚宇越想越懊悔,越想越難過,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

“小夥子,別光發愣啊!那麼好的酒你到底喝不喝,不喝給我打打饞蟲好了!嘿嘿嘿!”

老人家看到酒壺,坐臥不安。

“老人家,這酒就送給您喝吧!”驚宇把酒壺丟給老人。

老人早就把手伸出牢房外面,然後輕輕一抓準確地接住酒壺。

他拔掉酒壺的塞子,聞了聞酒香,然後猛灌了兩口,酒一下肚整個人變得無比的精神,他嘴裡不停地喊道:“好酒,好酒!”

驚宇看著這個一把年紀大的老人,漸漸被他的灑脫折服。

“你怕死嗎?”老人突然問道。

驚宇傷心無奈地說:“誰不怕死呢?但是我的眼淚不是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流,我是恨馬家的無情,恨張家的霸道,恨這世道不公!我也擔心外面的師傅師孃的安危!”

老人又問:“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你的命嗎?”

驚宇回答說:“這還用說嗎?是因為他們無情和殘暴!”

老人更正說:“不對,應該是因為他們的膽小。”

“膽小?”驚宇不解地問。

老人緩緩道來:“如果你一直是個任他們擺佈的羔羊,他們的內心就是安全的,你的性命也就是安全的。

現在你鋒芒畢露,連孫三招都奈何不了你,你的實力讓他們害怕了,他們不會容忍任何潛在的危險,所以他們才會先下手除掉你。”

驚宇嘆息道:“老人家說得有道理!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不晚,不晚!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我一個遲暮老人都還沒說這種喪氣話,你談什麼晚?”

驚宇搖頭說:“老人家,我跟您不一樣。您看看,我這斷頭飯都送來了,已經命不久矣!

我現在孤零零一個人,連個往外送信的人都沒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還有什麼辦法?”

“哈哈哈!”老人竟然笑了,“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陷之亡地而後存!只要一刻不死,總會有轉機的!”

驚宇長噓一口氣說:“謝謝老人家開導,如果我的命真有轉機的話,我將肆意山水間,灑脫無羈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做一個快意恩仇的灑脫之人!

哎對了,聊了這麼久,我竟然不知道老人家您是幹什麼的,您有如此豁達的胸懷,一定不是凡夫俗子!”

老人投來讚許的目光,說:“好一個肆意山水見,灑脫無羈絆!

至於我不提也罷,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山賊!”

驚宇搖搖頭,說:“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你哪裡像個山賊啊?”

老人說:“我可沒開玩笑,我要是好人怎麼會被關在這大牢裡呢?我不像山賊,那在你心裡山賊又都長成什麼樣子呢?”

驚宇坦誠地說:“老人家,以前我或許不知道,可現在我明白了,這大牢裡關的不一定都是壞人,就像您就不壞!”

老人說:“呵呵呵!小夥子,既然你說我不壞,那麼我想知道你心中的壞人都有誰?”

驚宇想了想說:“我以前認為山賊土匪就是壞人,像什麼江洋大盜韓扶光,十惡之首陸凱風等都不是什麼好人。

但現在我覺得他們不見得就是壞人,衣冠楚楚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對了,請問老人家,您覺得什麼樣的才是壞人呢?”

老人大笑起來:“哈哈哈!你說得對,看一個人好與壞,不能單單看他幹哪行,而是看他帶給別人的影響。凡導致他人進入不利之境、給他人帶來痛苦、恐懼等負面影響的人都是壞人。”

驚宇仔細揣摩老人的話,不斷地點頭。

驚宇與老人一直談到很晚,老人催促道:“天不早了!你快睡會兒吧,或許今晚會有奇蹟出現!”

驚宇並不指望有什麼奇蹟出現,他知道老人是在安慰自己,在臨終前還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也算是上天留給他的最後一絲慰藉。

他呆呆地看著牆角散發著臭味的亂草堆,實在是沒有睡意。但是他實在太累了,不光是身體上的累,還有心理上的累。

所以他強忍著刺鼻的味道,蜷縮在草堆裡閉目養神。可這一閉眼竟然深深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驚宇被一陳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他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藉助微弱的燭光,搜尋聲音的來源。

驚宇發現一個人影,正站在自己牢房門前,她身著黑衣,手握長劍,身材曼妙,美目冷冽,仿若來自地獄的赫卡忒。

但是她青巾遮面,看不出具體面容,但驚宇能確定來人是個女子,而且是一個絕代風華的女子。

“咳咳!哎我說驚宇啊,你看夠了嗎?別怕這是我乾女兒來救我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驚宇熟悉這個聲音,這是對面牢房那個老人家,而這個時候,對面的牢房門已經開啟。

老人已經站在了牢房外面,這時候他才清楚的看清老者的模樣。

這是一位年稀之年的老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歲月的印記,兩隻深邃的眼睛帶著銳意的鋒芒。

他身形清瘦,並佝僂著腰,但那沉穩的氣勢和逼人的眼神,總會讓人聯想到“偉岸”這個詞。

“走?老人家,你是說我們可以出去?”驚宇騰地一下站起來,興奮地問。

“當然了,落雪能進來,我們就能出去,但是現在這裡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快快離開為妙!”

“嗯嗯!”驚宇點頭應到。

而這時候,落雪卻對老人說道:“義父,真的要帶個拖油瓶出去嗎?”

她的聲音雖然像黃瓜一樣清脆,像草莓一樣香甜,但是驚宇聽著卻很刺耳。

這是第二個嫌棄他的女子,馬蘭嫌棄他窮,現在這個女子嫌棄他弱。

驚宇想反駁,但是肚子裡沒有任何可用來反駁的詞語,而且能不能出去,還掌握在人家手裡。

他只能低著不說話,等待著老人家的馳援。

老人或許是看出了驚宇的窘迫,也或許是早有準備,他說:“落雪啊,可別小看驚宇這小夥子,他力大無窮,假以時日,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哦?”落雪也表現出了好奇,他扔給驚宇一把劍,“既然有能耐那就自己想辦法出去吧!記住一炷香的時間之內離開是安全的!”

老人問道:“小夥子,你沒問題吧?”

驚宇點了點頭,說:“哎對了,老人家您叫什麼名字,我將來若有出頭之日必將報答您!”

老人笑著說:“報答不必了,記住我叫韓扶光!”

落雪催促道:“義父我們該走了!”

蹭蹭蹭!

落雪和老人消失在牢房過道的盡頭,如果不是驚宇手裡還握著一把劍,他都認為剛才只是一場夢。

他嘴裡唸叨著:“韓扶光,韓扶光,他原來就是江洋大盜韓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