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的刀往後收了幾分:“你說錯了。”

蕭承澤愕然:“什麼?”

他話音剛落,脖頸處猛地受到重擊,隨即眼前一黑,眩暈過去。

桑桑並未選擇真的殺了蕭承澤,既然他並不知道她真正的秘密,這個時候殺了他,是把自己和蕭亦年往風口浪尖上推。

現在蕭亦年本身就被蕭承澤告有欺君之罪,這時候要是皇子遇刺,那將是震盪整個北國的大事。

她和蕭亦年很容易就會被懷疑,難逃一死。

但如果蕭承澤的回答失誤半分,就算是死,她的刀便會刺進他的五臟肺腑裡。

沒有什麼,比自己更重要。

桑桑全身而退返回東宮時,依舊選擇翻牆而上,但與此前不同的是,她剛進桑園就看見了蕭亦年。

他半躺似的軟坐在那裡,一條腿隨意搭桌案上一左一右的晃盪,玄色官服還未退下,那張俊美如妖孽的臉,還帶著點上朝的慍怒和沉肅。

蕭亦年側眸看見她了,臉上那抹慍怒消失殆盡,浮上來的是笑顏盈盈:“回來了。”

桑桑面色淡淡,應了一聲:“嗯。”

“過來。”

他眯著一雙深邃漆黑的鷹眸,朝她勾了勾手指。

桑桑聽話的走過去。

蕭亦年仰頭盯著她的眼,笑意既深又晦暗:“去哪兒了?”

“沒……”

“二弟府上,做什麼,刺殺?”

三道似肯定的問話。

蕭亦年上揚的尾音隨著眼尾的笑意一同落下。

桑桑張著唇,所有隱瞞的話全都被他單刀直入的揭穿給堵回去了,她詫異了幾分,一時啞然。

她事先準備好的理由還沒用,就已經被他看穿了,蕭亦年怎會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

難道,他派人跟著她?

見她這般被戳穿不知掩飾的模樣,蕭亦年再次笑了,隨手拿起桌案上的葡萄吃:“這般嚴謹做什麼,殺便殺了,別傷到自己就行。”

“你跟蹤我。”

桑桑也單刀直入,眸色沉沉的望著他。

“這是東宮,哪怕是個廚子今日做菜放了幾勺料,都瞞不過我,所以啊。”

蕭亦年停頓了一下,懶懶站起身來,攬過她的腰肢,眼底的深邃更是望不見底了。

“在我面前,任何謊言都不可有,一旦被我知道,便會被撥皮抽筋,千刀萬剮。”

好似平常的一句話,在桑桑聽來,卻是如萬把利劍同時拉弓對準了她,千鈞一髮,稍不注意就能將她射穿。

她嗓子眼兒中提著一口氣,渾身僵直,任他攬著腰肢身軀貼近,滾燙的呼吸相交湧動。

如此近在咫尺的肌膚之親,柳書成對桑桑從未做過,她並不懂其中含意,陌生無措又膽顫心寒之際,只覺得心跳迷亂。

“殿下,宮裡來人了。”

桑園門外,白鶴的聲音不適宜的傳進來。

桑桑心裡一驚,臉色沉下來,認真說:“不能讓人知道我們肌膚之親的事情。”

“什麼?”

顯然,蕭亦年被她的一句話弄得有些糊塗,愣住了。

“柳書成說過,肌膚之親只有夫妻才能做,若是與旁人做了,是要浸豬籠的。”

她說的一本正經,面上甚至真有為他考慮的臉色,好似白鶴要是現在進來看見他們抱在一起,就真的會把他們拉去浸豬籠。

蕭亦年反應過來,笑意更甚了,不僅不鬆手,還故意將她拉近一些,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那我們一起死便好了。”

“不行。”

桑桑毫不猶豫地推開他,一口拒絕。

她才不能死,她都還不知道自己是誰,怎麼能輕易就浸豬籠而死。

“好,不死就不死。”

蕭亦年一派慵懶隨性的模樣,轉身又坐了回去,依舊是一條腿搭在案桌上。

“進來。”

門外的白鶴推門而入,見到桑桑也在,他先看了一眼蕭亦年,蕭亦年給了他一個眼神後,他才說:“殿下,宮裡的侯公公傳來聖旨了,見嗎?”

“不見。”

不見?

桑桑有些詫異的看向蕭亦年,柳書成說過,見聖旨如見皇帝,必須下拜跪見,否則,會引來不敬之罪,是要殺頭的。

蕭亦年真是膽大妄為。

“說什麼了?”

蕭亦年頭也不抬,手裡細細撫摸著晶瑩剔透的葡萄。

白鶴規矩道:“陛下命戶部撥了兩百萬兩兩銀子,要您即刻下益州賑災。”

聞言,蕭亦年臉色微變,鷹眸閃了幾分精光,薄唇勾起一角,葡萄在手裡被捏破,汁水四濺。

賑災?

是要找替罪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