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外出,她就是要親眼確定目前自己的形勢如何,才好對症下藥。

離開肯定是要離開的,可是原主被搶走的錢銀,她也得討回來,那是她要離開大晟的立命之本。

然而...

情況似乎不大妙。

走了小半個時辰,她一路上看到的幾乎都是男子,女子極少拋頭露臉。

時不時有幾個慘叫著從她身邊跑過的婦人,身後都追著一個提著長棍的男人...

而路邊的行人,對這種情況,幾乎是見怪不怪,彷彿婦人被當眾追著毆打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路旁幾乎每隔十來丈就有一座專供男子享樂的花樓。

李明昭眉心緊蹙。

這裡的女子地位,比她想象的還低下。

女子在這裡的男子手上,就像一個可以供他們隨意發洩的物件...

若是她想要乾脆利落地帶著嫁妝和離,只怕還要找什麼勢力借個力...

思忖間,她腳下的步子已經不知不覺地邁向知州府。

知州府門前,停了很多車駕,下人們正不斷抬著府上的東西往外搬。

看到眼前的景象,小青先叫起來了。

“少爺,你看,他們是不是在搬家?”

“我沒瞎。”

李明昭的注意力也落在了外頭。

按照現在豔陽高照的時間。

知州府的回門宴應該也要結束了。

回門宴結束就搬家...

走這麼急是為何?

就在這時,一個人的交談聲逐漸靠近門口。

李明昭眼疾手快地將小青拉到一邊躲在知州府大門前的石獅後。

知州府大開的正門,面覆輕紗的時景寧以及新婚丈夫賀璇被簇擁著出來。

兩人如膠似漆,儼然沉浸在愛河之中。

賀璇更是謙遜有禮地朝時俊生做了一揖,“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放心,父親母親對寧兒很滿意,在我郡王府,寧兒是不會受委屈的,咱們,鄴城相見。”

時俊生滿懷安慰地捋著自己的鬍子點頭,一連說了三個“好”。

幾人又寒暄了一番,賀璇才帶著時景寧上了馬車。

李明昭的注意力全部落在賀璇口中的“鄴城”二字上。

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不遠處,一個身穿寶藍色繡雲紋金線束腰長袍的少年,正搖著扇子一搖三擺地看著身邊的熱鬧景象指指點點,身邊兩個紈絝點頭哈腰,一臉狗腿地恭維著。

李明昭在抬頭看到那個少年的瞬間,眼前一亮。

喲,沒想到居然在虞州這種窮鄉僻壤碰到老熟人。

...

不久前,君穆勵才得知某個大魔頭死了。

他心中歡喜,從鄴城一路遊玩南下。

才剛到埠虞城,他就一下子喜歡上了這裡的煙火氣息。

虞城人愛吃,果然名不虛傳。

一路兩旁,除了白天沒開門的花樓,基本上都是茶館食肆。

才在大街上閒逛沒多久,他就被百味樓的食物香氣吸引了過去。

“小二,把你們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才剛在包廂落座,君穆勵身邊的狗腿子紈絝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

隨後又諂媚地笑道,“六...爺,不知道,今日這樣,可以不?”

君穆勵歡喜點頭,搖了幾下摺扇,“可以可以。”

知道他最大秘密的人沒了,君穆勵前兩年一直鬱郁不得勁的感覺一掃而空,現在他可以一口氣吃上幾大份肉不帶喘的。

一行人左等右等,沒看到上菜的。

君穆勵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不耐煩的神色。

剛才對店小二氣焰指使的紈絝臉上掛不住笑了。

他忿忿地站起來,朝外叫了一句,“有沒有搞錯,小二呢?”

幾乎就在紈絝站起來的一瞬間,包廂門被推開。

一個身形矮瘦的店小二捧了幾道菜進來放到圓桌上。

“你們的速度,還真...”

話沒說完,紈絝已經軟軟倒在地上。

另外一個紈絝覺察到不對,剛要放聲怒斥,後頸就已經遭受了重重一擊。

穆勵從“小二”出第一招的時候就已經被“小二”出招的手法吸引了。

兩個紈絝從氣焰囂張到軟軟倒地,不過只是須臾之間。

他的表情早已從最開始的憤怒變成了驚恐。

“你你你....”這“小二”將人打暈的抬手動作,太他孃的有熟悉感了。

李明昭抬眸,黑漆漆的小臉朝穆勵粲然一笑,“好久沒見,小老六,又到處亂跑,不怕又被抓去騸了?”

君穆勵:!!!

...

傍晚時分。

趙府。

趙蕈與柳雪柔在綠柳堂等了大半天都沒看到李明昭。

終於還是忍不住打發了府上為數不多的下人前往西廂房催促。

不成想,卻得到了李明昭不在西廂房的訊息。

“不在西廂房?”

趙蕈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上神色很快從一開始的錯愕轉化為憤怒。

“那賤人不好好待在西廂房,還能去哪?”

柳雪柔急忙上前安撫,柔柔弱弱地啜泣,“趙郎,都怪我惹你生氣...”

“你個傻丫頭,明明不是你的錯,你還非要往身上攬。”

趙蕈想也不想,就將柳雪柔擁入懷中,滿眼心疼。

“你是千金大小姐,家族彌難才淪落到那種地方,她不一樣,她本來就是賤命一條,也就是祖墳冒了青煙,被知州大人撿了回去才有機會嫁給我做秀才娘子,如今她不珍惜這個機會,那我跟她亦是多說無益。”

提起時招,趙蕈的眼角眉梢全是對她的輕視,“左右不過是一個被孃家拋棄的孤女,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出去了就一輩子都不回來。”

趙蕈撂下狠話,柳雪柔似乎被嚇到,後知後覺地捂上了他的嘴,“趙郎,可不許這麼說,她到底也是與你一同拜過天地的妻子...”

“拜天地?她想得倒是美。”趙蕈嗤笑著拉下了柳雪柔的手,另外一隻手也開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也不看看她是個什麼貨色?竟也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拿捏我。”

“趙郎,”柳雪柔的眼神多了幾分羞怯,並未阻止趙蕈的魔爪,“能夠與你在一起,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名分不名分的,我真的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趙蕈深情地抬手握住了柳雪柔的手,“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是知州大人的女兒且能帶來豐厚的嫁妝,我壓根就不會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