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會館位於城東。

林豐居住的長興坊,距離金陵會館不是太遠,時間不長就來到會館外。他一報上名字後,侍從很是驚訝,連忙急匆匆回去通知。

不一會兒,謝玄出來了,一臉的喜色,道:“林先生,稀客啊,快請。”

林豐笑道:“叨擾謝大人。”

謝玄搖了搖頭道:“林先生折煞我了,我痴長你些年歲,如果林先生不棄,稱呼我謝兄,足矣!”

林豐道:“既如此,你我以兄弟相城,謝兄,請!”

謝玄笑容綻放,帶著林豐進入會館內的房間中。

謝玄親自給林豐斟了一杯酒,笑道:“賢弟,這是我晉國的百里香,你試一試。這天寒地凍的,外面飄著小雪,在外面走一遭,渾身都冷透了。一杯百里香下肚,便舒坦了。”

林豐端起酒,先是呷了一口,才一杯酒喝下去。

入口柔和,滿口醇香。

不得不說,晉國的百里香,也有著獨特的味道。只是百里香的複合濃香,沒有西風醉好。尤其西風醉更純,色澤更好,清澈透亮,沒有丁點的殘渣。

這是品相上的差距。

林豐讚許道:“百里香,的確自有風格,柔和卻又有著醇香沁人心脾。”

謝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百里香是晉國名酒。

天下間,也是有數的,能得到林豐的讚許,謝玄也是分外的歡喜。

林豐順勢拿出帶來的西風醉,道:“謝兄,這是改進後的西風醉。因為窖藏的時間比較短,味道還不夠醇厚,但我帶來了一罈酒,請謝兄品嚐一二。”

他直接開封,剎那間酒香四溢,濃郁的醇香味兒瀰漫了開來。

這味道,更為醇厚。

謝玄本就是好酒之人,聞到了味道,雙目熠熠生輝,忍不住感慨道:“原本的西風醉,就已經是好酒。如今,竟做出改進,實在不凡。我,定要嘗一嘗。”

林豐笑著給謝玄斟了一杯酒,擱在謝玄面前,擺手道:“謝兄,請。”

謝玄端著酒樽,先擱在鼻息間輕嗅。

濃郁香味,侵入鼻息。

謝玄眯著眼睛,整個人都彷彿出現了空靈的感覺。

舒服!

如今這西風醉的香味,比原本的西風醉,味道更醇厚。

原本的西風醉和百里香比較,雖說有百里香的醇厚香味,實際上,還是差了一絲,西風醉的優勢勝在納百家之長,兼具百里香、九重焰、朝天賀等酒水的優點。

如今,卻是不一樣了。

西風醉單純的醇香味兒,已經超過百里香。甚至可以預見,再窖藏一段時間,西風醉這濃郁的香味會更好。

謝玄睜開眼,喝了一口,酒入喉嚨,帶著一絲濃烈的辣,可這一絲濃烈的辣傳散開後,卻又是滿口酒香,使人沉溺於其中。

隨著酒入喉嚨,進入胃裡面,謝玄長舒了一口氣。

他看向林豐,神色更是震驚。

不簡單吶!

謝玄坐直了身體,鄭重道:“賢弟,這是你促成的改進嗎?”

林豐點頭道:“我只負責提出改進的方向,其餘方面是陳河圖負責推進的。所以,這事兒我頂多佔五分的功勞。”

謝玄搖頭道:“天下名酒,如百里香、九重焰這些,自從研製出來,就少有改進的。為什麼很少改變,不是因為不去改進,是因為很難。”

“所以,能指出改進的方向,便是最重要的。賢弟,你武道卓越,文采斐然,精於醫道,更擅長制酒,你到底還有多少不曾展露出來的?”

即便謝玄也是好奇。

林豐到底,還有多少沒有展露出來的,這簡直是全才一般。

林豐道:“也就這點能耐了。”

謝玄道:“我是不信的。”

林豐笑了笑,神色卻是漸漸嚴肅起來,鄭重道:“謝兄,你說這西風醉,在晉國釀製,然後直接在晉國販賣,會怎麼樣呢?畢竟從大秦購買西風醉,運輸到晉國路途遙遠。”

“如果在晉國釀製,那就不一樣,少了很多環節,節省很多花銷,對晉國有巨大的幫助。而且這西風醉的經營,我可以做主,引入晉國官府參股,佔一定的份額,雙方一起經營。”

謝玄眼中精光一閃,心中甚至無比驚訝,沒想到林豐竟打算合營。

謝玄打量著眼前的林豐,他不認為,林豐是一個很簡單的人。

相反,林豐極為精明。

在晉國和夏國結盟,即將圍攻大秦的時候,林豐要促成晉國經營西風醉,顯然是要藉此拉攏晉國,使得晉國站在大秦一方。

這才是林豐的意圖。

謝玄想明白後,緩緩道:“賢弟,和晉國官府經營西風醉,意味著,你要瓦解夏國和晉國的聯合。可是,你難道不擔心,晉國吞沒西風醉的釀製嗎?”

林豐輕笑道:“釀酒,自然有最關鍵的環節。這一環節,必須是大秦的人負責。你吞併了在晉國的西風醉產業,卻沒有最終的秘方,也難以成功。再者,每年都可以有大批的錢財進入晉國朝堂,何樂而不為呢?”

謝玄讚歎道:“林先生真是厲害。”

他也是正襟危坐,鄭重道:“西風醉的釀製關鍵,在秦人的手中,的確是能掌控西風醉的釀製。甚至我可以預見,西風醉能賺取無數的錢財。不過關於合營一事,我倒是認為,賢弟找晉國朝堂合作,是最錯誤的決定。”

林豐道:“為什麼呢?”

謝玄道:“晉國境內,世家為主,要經營西風醉,為什麼不和謝家、顧家這等晉國大家族聯合呢?如此才更穩固。你要遊說晉國撤軍,只要各大家族首肯,朝堂上的風向,立刻就會改變,晉國自然會撤軍。”

林豐眼中多了一絲的笑容。

晉國的確以世家大族為主,各大家族掌握了朝政,形成大大小小的勢力。

晉國世家出面,自是最好。

林豐笑道:“如果謝兄願意引薦,自然是最好。”

謝玄聽得眉頭一挑,他忽然輕笑兩聲,感慨道:“賢弟啊賢弟,你如此年紀,真是算無遺策啊。你說了這麼多,就是在這裡等著我,等我主動引薦,對吧?以西風醉為突破口,高明,實在是高明。”

林豐微笑道:“因為謝兄高風亮節,風光霽月,遠非齊國的人能比擬,所以我才找謝兄。不瞞謝兄,昔日謝兄以及齊國田裕,都曾拉攏過我,可田裕倨傲,並非合作的物件,不是良友。反倒是謝兄,為人坦誠,令人欽佩。”

謝玄捋須大笑起來,道:“能得到賢弟的讚譽,當浮一大白。大秦和晉國能否真的聯合,晉國和夏國聯盟是否瓦解,我不保證,因為一切需要賢弟你來運作。不過我願意為賢弟引薦,想來賢弟準備親自去晉國,對吧?”

“是!”

林豐點頭回答。

謝玄直接讓人拿來了筆墨紙硯,當著林豐的面,寫了一封引薦書信,遞給林豐道:“賢弟,你手持我的書信,去晉國金陵,到時候,直接去謝家拜訪便是。”

林豐接過來道:“多謝。”

謝玄笑道:“可惜我暫時不能離開,不能和賢弟一起返回金陵,否則一起南下,談天論道,豈不是美哉?不過我會盡快安排會館的事情,爭取賢弟抵達金陵之前,我能先一步路返回。如果我先回金陵,自當在金陵迎接賢弟。”

林豐笑道:“如此,便多謝兄長,我們金陵相會。”

謝玄點頭道:“賢弟難得來一趟,你我須得暢談一番。賢弟才智高絕,正巧很多事情,我想要向賢弟請教一番。”

林豐道:“那我就叨擾了。”

謝玄更是歡喜,他留下林豐用飯,兩人一邊小酌一邊聊天,很是歡喜。等天色黑下來,林豐完晚飯,才離開金陵會館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