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白嘉又做噩夢了。

“嘉嘉,爸爸媽媽永遠愛你,但是不能陪著你了。”

“嘉嘉,聽奶奶的,好好地活著,拿著這筆錢,自己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地活下去,昂。”

“本來……我給你訂了一顆粉鑽作為你的生日禮物,可……我現在,嘉嘉,原諒小叔叔,好不好?“

“嘉嘉,姑姑不能護著你了,聽話,趕緊跑,別回頭!”

她很想跑,可她沒有力氣了。

身上沒有,心裡也沒有。

巨大的無力感侵蝕著她,白嘉只覺得周圍一片黑暗,直到睜開眼,入目是刺眼的陽光。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傢俱……

白嘉有一瞬的茫然,可身上的疼痛讓她清楚地回憶起,昨晚的自己到底有多荒唐。

白嘉苦笑,是太色了還是太想了?

或許是昨晚在時光酒吧裡喝了點酒的緣故。

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很少,但是足以讓白嘉為自己的荒唐找個藉口。

白嘉下意識地想要趕緊逃離事故現場,卻發現自己的衣服都被撕碎了。

再看看手機。

手機哪去了?

完蛋,她也不能光著走啊。

白嘉猶豫著,裹著被子,想下床看看有沒有衣服。

剛一下床,腿卻一軟,毫不猶豫地給推門而入地沈暮跪了下來。

一時間,四目相對,略有些尷尬。

沈暮將手裡的衣服放到床上,單膝跪在白嘉面前,嘴角勾起一摸嘲諷:“怎麼?想逃跑?”

白嘉忍著腿上的疼痛,嘴硬道:“怎麼可能,昨晚你伺候的還不錯,沒準以後還要找你呢。”

因為疼痛,白嘉本就蒼白的小臉上此時佈滿了密密的汗珠。

沈暮看見白嘉的難受,微微蹙眉,輕鬆地抱起了白嘉,將她放在床上,聲音清朗如月:“既然滿意,那……白大小姐,下次繼續,以後常來。”白嘉正想著詞要懟沈暮,卻覺得腳上一涼。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暮旁邊多了個藥箱子,他拿著棉籤,輕輕地給白嘉擦藥。

昨天白嘉和沈暮倒在地上時,白嘉的腳扭了一下,不嚴重,但是從……咳咳,昨晚,沈暮還是發現了。

從前上學時,白嘉學武,身上有傷是常事。

那個時候,白嘉已經習慣了沈暮幾乎天天備著藥箱,給她擦藥。

習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正如現在,沈暮給白嘉擦藥,狀態親暱,肌膚接觸,白嘉竟然沒感覺出來不對勁。

白嘉看著沈暮,桃花眼中閃爍著些許疑惑。

沈暮看見白嘉欲言又止的模樣,失笑道:“怎麼了?”

白嘉問道:“你……不去叫你的私人醫生嗎?”

“啊?”沈暮抬眉,也疑惑了一瞬。

白嘉嘟囔道:“我看霸總小說啊,總裁身邊都會有私人醫生的。”

沈暮正色說道:“我用不著,醫生都很忙,他們應該去拯救生命,而不是浪費在我的磕磕碰碰中,私人醫生……”

沈暮搖搖頭:“不合適。”

原來,他還會注意到這種事情。

“不過……”沈暮擦藥的動作一頓,看著白嘉白皙的面板青一塊紫一塊,語氣柔和,“你如果想要私人醫生的話,我可以來,畢竟……我們可以日、夜、廝、混。”

白嘉又羞又氣,衝著沈暮的臉就是一拳:“你不要臉!”

沈暮沒有躲開,而是硬生生地接了白嘉一拳,嘴角滲出血跡。

“氣消了?”沈暮沒有管嘴角的血,而是略帶一絲寵溺地問著白嘉。

白嘉意識到自己下手重了,蔫蔫地點點頭:“嗯。”

她嘗試為自己辯解:“誰讓你說些不正經的話?”

“嗯,知道了,下次還說。”沈暮揉了揉白嘉的頭,笑道,“衣服給你拿來了。”

白嘉看了眼沈暮拿進來的衣服,是旗袍。

而且是zedora的私人訂製旗袍。

zedora是F國的高階設計團隊,只接定製,一件至少百萬元以上。

從前白家還未破產時,白嘉每年的生日禮物都是一件zedora家的禮服。

白嘉看著那件精美絕倫的旗袍,眸中難掩落寞。

這件衣服不可能現買,所以……這件衣服到底是為誰準備的?

誰都有可能,只是不可能是她。

質問的話語在喉間百轉千回,最終化為苦澀,被白嘉硬生生地吞嚥下去。

“一會你試試衣服喜不喜歡。”沈暮收起藥箱,起身說道。

他沒有說衣服合不合身,這衣服不可能不合身。

因為——這是專門為白嘉定製的。

從他知道白嘉在臨月市時,他的家,他的一切一切都在為白嘉準備著。

白嘉要換衣服,沈暮自覺地走出房間,去為白嘉準備早餐。

白嘉換好旗袍,站在鏡子前。

鏡子裡的女人個子高挑且凹凸有致,大波浪長髮垂至腰間,襯得她的腰身更加細軟。

藍色旗袍上用銀絲和珍珠繡著小朵的百合花,若不仔細看,還以為這百合花是真的。

如此清新脫俗的旗袍,配上那張絕美妖異的臉,此時白嘉宛若從江南煙雨中走出的勾人魂魄的妖精。

只是那雙裝滿星辰的眼眸裡藏著數不清的情緒。

“這件衣服,終究不是我的。”

白嘉對著鏡子,輕聲說道。

白嘉吃飯嬌氣,吃不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寧可不吃。

所以沈暮親自下廚,為白嘉做了蟹黃面和皮蛋瘦肉粥。

當王媽看到沈暮在蟹黃面裡下香菜最後又把香菜挑出來時,一度懷疑這個人有毛病。

可是誰讓沈暮給的錢事又少呢,腦子有病就腦子有病吧。

沈暮將做好的飯端到桌子上,對王媽說道:“王媽,飯我給你留了一份,一會你自己趁熱吃。”

王媽很識時務地說道:“是,那以後的飯菜都是您給夫人做還是……?”

沈暮臉色一滯,說道:“王媽,她是白小姐。”

白嘉不是誰的夫人,她只是白大小姐——白嘉。

從前,沈暮把白嘉當大小姐。

現在,沈暮依舊把她當大小姐,高傲的、絕不向誰低頭的白大小姐。

王媽應聲答是。

剛出來的白嘉剛好聽到了沈暮和王媽的對話。

是啊,現在她這樣,怎麼配當他的妻子。

最多,也只能是地下情人。

昨晚太過不知天高地厚,把現在的沈總和從前的沈暮完全對等,以為他會一直愛著自己。

可現實是,人都是會變的。

更何況,自己還傷害過他。

他怕是,想報復?亦或是,看上了這個身體,想要發洩自己的慾望和憤怒?

醒醒吧,天亮了。

別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