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問三不知……

只知道:那個年輕的胖子、是個醫術很高明的大夫。

大夫啊……村民們遺憾了。水平這麼高明的大夫、好不容易遇上了,卻就這樣輕易地讓人給走掉了。

自己、自己家的誰、那誰家的誰、還有病一直沒有好呢。

……

狄映可不敢自認是大夫。

師傅教他的時候就說過了:醫者上國、殮者安國,但唯有正律者、方可安邦定國。為師的教你醫、仵兩術,是讓你能做個更好的正律者。

狄映就從不敢本末倒置。

和彭涼趕回寧州城府衙之後,狄映就聽取了各侍衛的回報。

“欒超自從窗戶下經過、讓劉興辨認之後,就只去了趟茅廁,然後就回了自己的辦事房,直到死亡。”

“任琳和朱祥,在認人後也回了公事房。任琳一直在琢磨您當時的手勢、朱祥則回去就矇頭睡下了。二人均稱:未聽到可疑動靜、未見到有人進院。”

“大人,屬下追查過:欒超去茅廁的時候、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大人,屬下打聽過:欒超與府衙中的任何人、都沒有過深的交情。他那人性格很孤僻。都說和他打不來交道。”

“大人,屬下有查到:欒超很有錢。有些聾啞人、犯的罪行量得過重,就是欒超賄賂了相關官員的原因。”

“大人,欒超的確經常出入青樓、酒館之類,都是一個人去,出手很小氣,而且不過夜。差不多都是小坐一個時辰左右、便走了。”

狄映一條條聽著,手中端著的茶盞、一口口往嘴裡送茶水。

這個欒超,越來越神秘了。

現在他一死、奇蹟般的似的、所有線索均一下子就全被掐斷了。

茶盞見了底,狄映在喝空之後,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

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欒超並沒有自盡的意圖、卻突然之間自盡了;

那麼一個想成為風雅之上流人士的人、卻和誰都沒有深交;

去青樓那些個地方、只一個人去、還每次匆匆忙忙的;

利用聾啞人作案後所獲財帛、究竟去向了哪裡?

“趙三、許四,你們二人,去打探城裡的各個當鋪,就說想買【天馬圖】、【雲雀徽州硯】、【人面三足鼎】。

記得打扮得越貴氣越好。還有:儘量摸一下那些當鋪背後金主的身份、來歷。

錢五、孫七、湯十一、孔十二,你們四人,把欒超經常光顧過的店鋪、青樓等背後金主的身份和來歷、也摸一下。

劉六、石十,你倆還是盯著任琳和朱祥。並詳細調查出他倆的過往。”

趙三等人應命而去。

常九見大人老點不著自己,就忍不住在側邊的位置,晃晃、晃晃、再晃晃。

直晃到大人的視線投了過來。

就聽大人奇怪地問他:“你怎麼還站在這兒?腿不舒服嗎?不是讓你繼續去提聾啞人犯了嗎?要是腿不舒服就別去了,我給你看看。”

常九:“……”

他抱拳行禮後,撒腿跑了。

看得狄映莫名其妙。正想喊住人,又突然想到什麼。

轉頭就對彭涼道:“去把任琳帶過來、讓她給人犯做翻譯。正好也能讓劉六騰出手、去查她和朱祥的底細。”

給大人添好茶的彭涼,憋著笑,出去找劉六。

他們家的大人啊,只要腦子裡一去思索案子,在生活上就容易出“岔子”。

狄映卻沒發現自己鬧了笑話,他坐回桌邊,抓起茶盞繼續飲。

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欒超、絕對不是那個犯罪團伙裡、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只要順著欒超的線摸下去、早晚就能摸到幕後真正掌控這一切的人。

可還有什麼線自己沒想到呢?

對了,還有“殘障所”!

剛想到這裡,正好彭涼回來,狄映便讓他去跑一趟。

彭涼沒動。

迎上大人眨巴著的鳳眼,彭涼解釋道:“您的身邊不能連一個自己人都不留。”

狄映聞言,扭頭看看左、再看看右,“哦”了一聲。

“行吧,那你就先別去了。反正那個地方應該不重要。因為太明顯了。這夥人做事滴水不漏的,不可能留下那麼大個漏洞讓我去鑽。”

狄映說著,抬腳去了訊問房。

任琳已經在乖乖等著了。

肥肥胖胖的、圓滾滾的身體、都快縮排了牆壁裡。

狄映見狀問她:“你在怕什麼?”

聽問,任琳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小聲回答道:“對不起大人,我、屬下、不是,是民婦其實並不是很懂手語。”

說完就猛地“撲通!”一聲跪下,叩頭道:“民婦只是個逃家的小婦人,因為公婆不慈、相公虐待、自己又生不出孩子,被打得受不了了,就、就逃家了。

逃到街上乞討、又遇人柺子,幸得路人相救……民婦也不敢再流浪街頭了,就裝成能聽到的啞巴、躲去了‘殘障所’。

然後再借機會跟其他人學了點兒手語,還沒完全學會,聽說府衙要招懂手語的女子,民婦、民婦便壯起膽子來了。

想著反正那些聾啞人也聽不到、說不出,外人也看不出我比劃得對不對……

大、大人,民婦雖然學藝不精,但起初也有盡力為那些聾啞人做翻譯,後來,發現了欒超的不對勁。

但他分、分銀給民婦……

民婦考核的時候,也是他負責面試的。”

“所以,你就聽了欒超的話、亂翻譯一通是嗎?”

狄映平靜地看著任琳、語氣裡帶著涼意。

這份涼意,讓任琳的整個身軀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一邊將頭磕得更狠、一邊慌亂地為自己開脫:“民婦真的是無法生存、才……”

“呵,”

狄映冷笑一聲,打斷她道:“你個四肢健全的人,圖懶、貪財,以無力生存為藉口,就可以踩在那些殘障人士的生命上去斂財嗎?打你、那是輕的!”

說著,一擺手,“來人!把任琳拖下去、打入死牢、等待判決!”

“大人、大人,您就饒了民婦這一回吧,民婦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任琳被外頭進來的、四個衙差拖出去的時候、瘋狂地叫嚷著、求饒著。

狄映冷冷地瞥她一眼,抬起手定在半空,問道:“欒超受誰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