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何鈴兒睜著渴望的大眼睛,淚光楚楚。林玥拍著少女的手背,輕聲安慰:“你放心,他絕不是那種會讓你流落街頭之人。”不錯,對於宋澈而言,少女無疑便是

“順藤摸瓜”的那根藤,既然她不知道被關押之處,何不當作誘餌,引出那些知道的人?

“小妹妹,你可想欺負你的那群人得到懲罰?”宋澈問道。何鈴兒鄭重點頭。

“好,那你便按照我說的做。”宋澈在少女耳旁低語了兩句。少女咬著牙,猶豫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點頭

“嗯”了聲,起身便往攤外走去。

“哎。”林玥不解,想追上去挽留,宋澈卻一把將之拽住,輕輕吐出一句:“放長線,抽鰱鱅。”……將近三更天,一般人早已熄燈睡覺,還能滯留在大街上的,不是酒鬼便是賭棍,要麼便是出來找人的。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一個半大不大的少女,佝僂著身子漫無目的地行走著,很難不引人注目。

走失了一個少女,肯定會派人來尋,會不會在今夜?秋風好冷。一陣襲來又是一陣,何鈴兒抱著胳膊蜷縮成一團,冷得小身板兒瑟瑟發抖。

突然。兩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她跟前。她偷偷一瞧,見兩個面孔熟悉的布衣漢子,正橫身攔在大街前。

“賤丫頭,你可害我們好找!”

“非得將你賣到窯子裡不可!”漢子撲了上來。何鈴兒撒腿便往後跑,貓身鑽進一條死衚衕。

巷子裡的陰暗,連月光都照不透,何鈴兒一步一步後退,漢子一步一步逼近。

“這回看你往哪兒跑!”

“姐姐!”

“嗖!”一道俏麗的人影從天而降,堵住兩個漢子退路的同時,左右兩腳踹在他們腦袋上。

兩個漢子撞上牆壁,當即便昏厥了過去。

“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噠噠噠……”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子口,趕車的宋澈衝巷子裡招了招手。

林玥拖著兩個漢子,與何鈴兒快速鑽進馬車。車走月下,漸行漸遠。……待出了城,在郊外覓了個無人之處,林玥才將一人拖下馬車,三拳兩腳施加,便叫他給疼醒了過來。

“你們這喪良心的人販子,若不是今夜有事要問,我非打死你們不可!”林玥將漢子踩在腳下,以劍刃抵著他喉嚨,呵道:“說!你將拐來的女人們藏哪兒了!”漢子苦澀哀求:“女俠,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就是瞧大晚上的,一個小姑娘晃盪,動了些歹念。”

“你撒謊!”何鈴兒含淚呵道:“你化作灰我都認得你!平日裡便是你來給咱們送的飯食!”她又望著林玥:“姐姐,這個人仗著自己有些權力,老是對地牢裡的女人們動手動腳,他可惡極了!”

“唰!”林玥一劍挑斷了漢子的手筋,出手那叫一個快準狠!漢子疼得哇哇大叫。

“你要是再不老實,我便將你命根子給削了!你看我敢不敢!”

“臭婊子!你他媽知道我家主子是誰麼!若是讓他知曉了你的所作所為,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殺了你這王八蛋——”林玥提劍欲刺,宋澈卻將她攔了下來,壞人可不是這麼審訊的。

宋澈蹲在漢子眼前,先問道:“你說對了,打狗也該先看主人,那你是誰家的狗?最好能嚇我一跳,不然今夜放不了你。”

“我家主人便是……便是能在洛陽城隻手遮天之人!”漢子只說了名號,卻並未說名諱。

“隻手遮天?”宋澈冷笑:“你家主人難道是皇帝麼?”漢子愈加高傲:“皇帝只管得了朝廷的事,我家主人則管整個洛陽城,他動動腳便能叫整座京城抖上三抖,他要是不高興,半個洛陽城的人都得跟著哭!”宋澈故作忌憚,

“你家主人……莫非姓賈?”

“你倒是比這隻母老虎懂得識人!”漢子傲聲道:“既然你已知曉我主人是誰,還不快識趣些將我放了!”宋澈往後挪了幾步,才衝林玥道:“打一頓,半死即可,莫要將血濺到我身上了。”林玥早已不耐煩,

“今日便叫你嚐嚐母老虎的厲害!”拎起漢子,一拳砸飛四五丈,再上前猛踹了幾腳,隨即拔出銀鞭,

“啪啪啪……”狠狠抽在漢子背上,一鞭子一道血口。疼得漢子嗷嗷直叫。

宋澈都不忍心瞧了,這幫紅樓出身的女人,風情時是真嫵媚,心狠時是真殘忍。

日後與她說話,還是注意些得好。

“來!妹子,你來抽兩鞭,瞧他皮開肉綻的,可攢勁兒了!”

“啊……饒命啊我的姑奶奶,你別打啦!別打啦!”漢子連連求饒。

“哼,若非留你狗命有用,今夜非將你鞭成肉泥!”林玥拎起渾身見不著一處好肉的漢子扔至宋澈腳下:“現在,他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敢有些許猶豫,我便賞你一銀鞭!”

“但求官人饒命,小人知無不言啊!”

“關押女人的地方在哪兒?裡頭還關著多少人?你們捉這麼多女人要賣到哪裡去?先回答這幾個問題。”

“都關在城東港口西側的一處倉庫中,目前有一千三百多人……小人只是個看守,只知這些女人要送到外邦去,其他的一概不知。”漢子如實回答。

“你撒謊!”林玥揚手便是一鞭,

“小妹子說了,關押她們的地方是一處地牢,你卻說在倉庫裡!”漢子痛苦喊叫,

“我的姑奶奶啊!是倉庫,倉庫裡頭有條密道,據說是先前開鑿運河時用來排水的暗渠,後來水位不對便廢棄了,我們便將它改作了地牢!”

“王八蛋!一千三百多人!是將我們女人當牲口來賣麼!”林玥怒得眼睛發紅,揚手便要揮鞭,宋澈卻趕忙制止了她:“你再揮鞭,他就要被你打死了。死他一人,解決不了事情。”他又問那漢子:“你們後續還有在進貨麼?從哪裡進的貨?進貨的時間是如何?”漢子低聲答道:“一直都有,時間不能確定,或三五日,或十天半月,她們具體從哪兒來我實在不清楚,但聽她們的口音,南方人居多……”

“除了女人之外,可還有其它貨物?”宋澈問道。漢子想了想才道:“以前沒有,但近幾日傳訊息說,半個月內將會有一批茶葉與漆器運來,那批貨物價值不菲,上頭叫咱們務必要盯緊,走漏了風聲……會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