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殺意

佛山，碼頭。

羅橫摸了摸鼻子，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周清泉。

“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要去歐羅巴買船麼？”

周清泉搓著手，溫和的笑著：“我總得留在家裡過完年，本來是快要出發了。

“不過聽說你回來佛山，我就猜到你會來這裡？”

羅橫翻了個白眼。

在金樓門前打完巡捕房的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確實便不難猜了。

那個叫三浦的東瀛人。

來佛山以後，一直是住在船上的。

“那你不在家陪家人，跑這兒來做什麼？”

羅橫皺眉問道。

周清泉輕輕搖頭：“本來我想試著勸勸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過現在我就不說了，你真要去做，事後咱們一起去歐羅巴吧？

“華夏短時間你怕是呆不住了。”

羅橫嗤笑：“我是華夏人，這裡為什麼呆不住？

“老周啊老周，你是把我羅橫想的太輕，還是將那些傢伙看得太重？

“自打一來到這個世界，就不斷有人跟我說，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要做，呵呵……

“只是他們卻不明白，很多人爬到了梯子的頂端，才會發現梯子架錯了牆。

“老周，這個江湖有多飄搖，我見過的，所以，我不能無視。”

周清泉愣愣看著羅橫，前面的話，他覺得自己尚能聽得明白。

可是後面的話，卻有些一頭霧水的意思。

不過，儘管覺得羅橫這番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此刻卻能從羅橫的身上。

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殺意。

他亦知道，自己無論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短短月餘的時間。

再見這位老友之子。

站在自己面前的羅橫，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十年種木，一年種穀，醒來明月，醉後清風！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一個人，在短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蛻變……

待周清泉回神。

羅橫已站在棧橋前。

“什麼人？這裡是大東瀛的船隻，華夏人禁止靠近！”

一個身材矮小的東瀛人，操著一口彆扭的腔調，衝著羅橫大聲吼著。

羅橫冷喝：“叫三浦滾出來……”

這人面色一變。

羅橫這一喝聲音可不小。

船艙裡立即跑出數名東瀛武士，堵在棧橋盡頭的甲板上，面色不善的瞪著羅橫。

羅橫懶得搭理這些小角色。

大步踏上棧橋，直接衝這些人衝去。

幾名腰間帶著武士刀的東瀛人，迅速拔刀。

兩人上前，一個橫劈，一個斜掃，封住羅橫的去路。

很顯然，這兩人配合非常的默契。

同時攻擊的時候，幾乎將整個棧橋都封鎖住了。

羅橫腳下絲毫不慢。

身體前衝左手一抬，一掌拍在下劈的刀身側面。

同時側身讓開橫掃的武士刀，一個扭步，人已到了近前。

不等兩人下一步反應，肩頭一沉。

撞在其中一人懷裡。

嘭！

這人如斷線的風箏，直接倒飛而去……

另一人面色鉅變，還想回刀格擋。

羅橫一掌揮來，啪的扇在臉上。

這人身子晃了晃，終究沒有站穩。

一頭栽下棧橋，噗嗵落入水中。

羅橫看也不看，一個跨步，人已上了甲板。

剩下幾名武士見羅橫這麼厲害。

立即舉刀一起圍攻過來。

羅橫目光森寒。

動作凌厲，反手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五指一扭順勢將人拉了過來。

擋在身前，正好擋下幾柄長刀。

這些人見同伴擋在前面，紛紛收力。

只是慣性之下，還是有兩人的長刀，劈在同伴身上。

“啊！”

這人身上被砍了兩刀，痛苦慘叫。

羅橫提膝頂在這人身後。

將人頂得朝前猛撲，擋住所有人接下來的進攻。

抓住對方手腕的左手順勢奪了對方的武士刀。

從下往上反撩一刀。

刀刃從一人襠下，直接劃了上去。

一道恐怖的血線，出現在這人的臉上。

羅橫回刀又是一個下劈，奔向旁邊一人。

這人被驚的立即後退。

羅橫腳下滑步，立即跟上。

他所練的八卦掌，本就脫胎於刀法。

羅橫使起刀來，一點都不生疏。

從前他不使用武器，不過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

畢竟他的功夫，都是直接系統加點到圓滿級。

徒手對敵，威力完全夠用而已。

此時奪刀在手，眨眼之間便劈死一人。

其餘東瀛人更是被驚得紛紛後退，與羅橫拉開距離。

只是他們的速度，又如何比得上羅橫？

一退一進間，又有兩人中刀。

眼看著其餘人已經跑遠。

羅橫又覺得武士刀狹長的刀身，並不合八卦掌的招式運用。

索性一甩手，將刀脫手扔了出去。

噗的一聲扎進一人胸口。

羅橫雙手張口，如一隻雄鷹展翅，猛的撲向前。

探手捏住一人喉嚨，五指緊扣發力……

“住手！”

一聲爆喝。

從船艙出口傳來。

緊接著，一道身影前撲，試圖攔下羅橫。

羅橫心生警覺，單手一帶。

拎著脖子將人擋到自己身邊。

嘭！

一記橫掃而來的鞭腿，重重踢在這人的頭上。

羅橫冷笑一聲，將盾牌人丟開。

看向偷襲的來人。

這人一頭短髮圓寸，目光銳利，盯著羅橫，神情間慎重無比。

羅橫一眼便認出，對方正是自己之前在碼頭上，遠遠見到過的東瀛人三浦。

根本不願意與其廢話。

直接墊步上前，雙手掛耳頂肘，前撲的同時。

雙肘架起。

雙陽頂！

三浦面色一變。

看出羅橫這一招來勢兇猛，不敢硬接。

腳下連連後退。

羅橫兩步追上，雙肘齊上。

三浦再次後退，後背忽然撞到硬物。

這才醒悟，自己身後就是船艙，退無可退了。

連忙一個轉身，向一旁閃避。

咚！

羅橫前撲太猛，收勢不及，眼看就要撞到船艙的鋼鐵牆壁上。

緊急時刻，羅橫抬起一腳。

正蹬前踢，跺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爆響。

人也借這一蹬的反彈力，止住腳步。

順勢又是一個鞭腿，追著狼狽避讓的三浦踢去。

旁邊一名東瀛武士，眼見三浦情況危急。

提刀刺向羅橫，企圖圍魏救趙。

羅橫面色不變，雙眼微微眯起。

站在甲板上的腿忽然微曲，而後倏然彈起。

整個人借這一彈之力，在空中一個翻轉。

一招有些類似鷂子翻身的動作，避開偷襲的一刀。

身體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的大回旋。

一條腿再次抽向三浦頭頂。

三浦此時身體剛剛轉過來。

察覺到風聲，雙手交疊，呈十字式擋住羅橫這一腳。

羅橫的腳踢在三浦雙手之上。

整個人卻如靈猴一般，以單腳架住三浦的手臂為支點。

頭下腳上，雙手握拳，猛的向三浦腹部擊去。

立地通天炮！

本是八極拳中，極為兇猛的殺招。

需要力從根起，雙腳立地發力，雙拳硬開。

此時羅橫卻是整個人倒吊在空中施展。

威力竟也不比平常站在地面時，弱出多少。

三浦腹部生受兩拳，蹬蹬蹬蹬連退數步。

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羅橫卻是趁勢一個翻身，穩穩落地。

扭身一個橫擺，攉打頂肘砸在一名東瀛武士的太陽穴上。

將人打的側飛出去，一頭栽下船舷。

噗嗵！

伴隨著武士落水的聲響。

羅橫再次欺到三浦的面前。

三浦立足方穩，不敢再與羅橫硬拼。

再次退後。

羅橫面帶冷笑，雙手一個絞錯。

一把抓住三浦的手臂，雙手絞纏，八極小纏勁。

扣住三浦手腕的同時。

腳下一個蹉踢，蹬在三浦的小腿上。

三浦吃痛，悶哼一聲。

不等他慘叫出口，羅橫順勢一個八卦掌中的切掌。

斜搓在他的臉頰上，將他下半截聲音給拍了回去。

羅橫再次探腳，勾住三浦一條腿。

抬肘便砸。

咚咚咚咚！

一連四下，每次都是使盡全力。

羅橫如今已是暗勁巔峰。

氣勁已是貫透指甲。

渾身上下，除了舌頭，牙齒，頭髮之外。

再無一處破綻。

隨時可勃發暗勁傷人。

連續的幾記肘擊，明勁暗勁交替使用。

四擊過後。

羅橫甩開三浦。

三浦整個人便已如一灘爛泥，軟軟倒地，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再無半點動靜。

直到此時，剛剛一同衝出的東瀛武士。

在場能站著的，已只剩下兩人。

羅橫緩緩轉頭，看向他們。

兩人身體一個顫抖，手中武士刀噹啷一聲，落在甲板上。

羅橫冷笑：“一群廢物……”

腳下再次一動，已出現在其中一人面前。

抬腳便是一個蹬踢，將人踹的飛起。

直直飛出船舷，落入海水之中。

剩下最後一個，眼見羅橫看了過來。

竟自己一個轉身縱躍，跳下船去……

噗嗵落水之後，半天才冒出頭，心有餘悸的看著旁邊水面上漂浮的同伴屍體。

心裡暗暗慶幸，主動跳水，總比被羅橫那個煞星打下來好。

忽然心有所覺，抬頭看向上方。

卻見羅橫如滅世魔王，站在船舷邊，冷冷看著自己。

這人一個哆嗦，本能就想鑽入水中躲避。

轉念一想。

這艘船舷有幾米高。

羅橫不可能為了追殺自己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跳下水來吧？

遂稍稍放心……

下意識的再次看向羅橫。

卻驚愕發現。

羅橫手裡，正端著個黑乎乎的鐵傢伙……

尼媽！衝鋒槍！

噠噠噠噠……

直到水面之上，泛起一灘腥紅血色。

羅橫這才鬆開扣著扳機的手指。

冷冷一笑，收了衝鋒槍。

回頭看了眼，船艙內膽戰心驚的船員水手。

“你們回去東瀛，不要忘記，殺人者是——佛山羅橫！”

羅橫最後丟下一句。

邁步下船。

身後一眾東瀛人從東南亞各國招募的水手，膽戰心驚的看著那道背影……

三浦將軍可是東瀛黑龍會的核心成員。

師從黑龍會總教頭，曾經的東瀛第一武道高手船越文夫。

居然在這人面前，除了第一下偷襲，之後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直接被打死？

周清泉有些傻眼的站在原地。

這……這就結束了？

十幾個東瀛武士，在羅橫面前，彷彿砍瓜切菜一般的被解決了。

可是，那些人這段日子，可沒少在佛山興風作浪。

武館街的那些武師，敗在這些人手下的可不少啊……

“發什麼呆？你什麼時候去歐羅巴？”

直到羅橫走到周清泉面前，這傢伙還沒回神。

羅橫隨口問著。

“呃……計劃是過了元宵就走……”

羅橫點頭：“你想買船，本錢夠麼？”

周清泉怔了怔，苦笑道：“本錢哪有夠的時候？

“只不過沒錢買小船，錢多就買大船罷了。”

羅橫想了想，笑道：“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不過既然你還有幾天才走。

“不如我再給你湊點兒本錢？”

周清泉奇道：“怎麼個湊法？”

羅橫笑了笑：“這個明天再告訴你，現在我先回去了。家裡有客人等我呢……”

在周清泉不解的目光中，羅橫揹著手，大步離去。

佛山碼頭，距離武館街本就不遠。

很快便回到羅氏八極館門前。

羅橫抬頭看了看這塊匾額。

羅氏八極館五個鎦金大字，蒼勁有力。

聽老爹提過，應該是當年爺爺從北方南下開館，親筆提的。

穿越之初尚不覺得，如今經歷過這麼多事。

再次端詳時，卻又多了股莫名的感觸。

老薑過來開門。

見到羅橫，微微點頭：“羅師傅回來了？”

羅橫微笑點頭回應。

這位之前對自己可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若不是宮二攔著，差點就要跟自己動手了。

這次見面，倒是多了份客氣，隱隱還有點敬重的意思。

羅橫也知道，大概是自己在上海所做的那些事，傳到他們耳中。

這一趟上海之行，可以說是將羅橫的江湖聲望，推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

這還只是開始。

等到時間過的久些，這些江湖傳言進一步發酵。

羅橫的正義形象深入人心。

他就真的是武林頭一號大俠，登高揮臂，無數熱血青年，無腦景從的那種！

進入院中，第一時間，羅橫的目光便看到站在迴廊上，嘴角淡淡淺笑的宮二。

羅橫咧嘴一笑，二人相視。

這一刻，羅橫忽然體會到，那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微妙……

距離佛山數里之外的茫茫海面之上。

一艘大船緩緩放下小艇。

兩名東瀛人打扮的水手，盡心的穩住小艇，開始操槳向港口方向劃去。

小艇船頭，船越文夫束手而立。

迎著海風，花白的頭髮飛舞著。

“船越老師，我們的海輪只會在這裡停泊半天。

“您有半天的時間，在佛山與您的弟子述舊。

“之後我們就得帶您回來，要不然趕不上船，我們就要等下一趟貨輪才能回東瀛本土了。”

其中一名水手一邊划著船，一邊與船越文夫搭著話。

能夠為這位在東瀛武道界，久負盛名的黑龍會總教頭服務。

兩名水手顯的格外的興奮。

划槳的速度都比平時輕快幾分。

船越文夫和善的點點頭，微笑道：“我知道了，這一趟麻煩你們了。”

兩名水手連忙搖頭：“不用這麼客氣的，船越老師……”

不久之後，小艇進入港口。

兩名水手很快便找到東瀛人停在碼頭上的船隻。

只是，站在船頭的船越文夫，卻發現了不對勁。

眉頭本能的皺起……

片刻過後。

看著齊齊平躺在甲板上的十數具屍體。

船越文夫面色陰鬱。

“三浦雖不是我最優秀的弟子，但是身手也算是極為傑出的。

“是什麼人？能夠以巨大的力道，將他胸前的肋骨全部震碎？”

一名船員膽顫心驚的回道：“那個人說自己叫……叫佛山羅橫……”

“羅橫？！”

船越文夫雙眼猛瞪。

轉頭看向這名船員。

“你確定沒有聽錯？他說自己是佛山羅橫？”

那名船員被嚇的一個哆嗦，差點倒坐在地上。

瘋狂的點著頭：“是……是的，他離開的時候，說過殺人者，佛山羅橫！”

船越文夫很快冷靜下來。

緩緩問道：“他可說過自己去哪了？”

那名船員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們在佛山有很多合作者。

“只要打聽一下，相信很快便能找到他。”

船越文夫點點頭：“那就去辦吧，半天之內，將羅橫的位置找出來……”

“嗨！”

不片刻幾名換上華夏衣衫的東瀛人，迅速跑下棧橋，進入佛山城區。

拳館內。

羅橫輕笑：“現在事情辦完了，不過我打了巡捕房的人，那些狗東西怕是很快便要找上門。

“這次怕是沒機會陪你搭手了，這樣吧。

“我的八卦掌是你所傳，我最近有些領悟，打一遍給你瞧瞧？”

宮二輕笑點頭：“好哇，我這些日子，看報紙上說，你一人對戰數百青幫打手。

“以一己之力，將上海最大幫會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倒是也挺好奇的，想一想也怪有意思的。

“記得第一回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與一群幫會份子，在街上打架……”

羅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回與福清幫當街打架，宮二可是全程圍觀。

現在想來，自己穿越之後，都打過多少回群戰了？

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對上一群人。

想想還真是心累。

要不找個機會，也發展發展勢力？

不過這個想法一閃即逝。

很快便被羅橫自己否定掉了。

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不難，但是要教出一群高手，可就太難了。

目前只有一個馬三向自己請教，都快被忽悠瘸了。

現在還在港島那邊自閉呢。

只恨系統，不是培養徒弟就有反現的掛啊。

收束精神，擺開二郎擔山。

衝宮二一笑：“看好了，我開始了啊。”

宮二輕輕點頭，嘴角抿起一絲淺笑。

羅橫忽然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笑道：“不好意思習慣了，說好的給你練八卦掌的，我換……”

說著雙手收了八極拳的二郎擔山。

換上八卦掌的起手式。

雙掌一推一攤，腳下一動，越泥步邁開。

緩緩兩步，腰身一擰，瞬間迴轉，越走越快。

須彌之後，便見空地中，羅橫身影晃晃蕩蕩，仿若拖出一道殘影。

雙掌也隨著腳步的變化，或推，或切，或拿，或削……

掌風翻飛，帶起地上的浮塵。

宮二越看神情越是嚴肅。

漸漸竟有些跟不上羅橫的腳步……

她本就是八卦掌的大家，一身功夫招式，已入了大成。

對八卦掌的招式自然是爛熟於心，此時見羅橫使出。

招式套路，確實是八卦掌的。

但是很多細微處，羅橫卻是不自覺的帶出一絲兩大圓滿級技能，融合後的勁力運用。

看得宮二目眩神迷，不能自已。

羅橫正演練到興頭上，一掌推出後，口中下意識的順著本能。

輕輕爆出一聲：“哈！”

扭身轉掌，一掌印在空地旁，供拳館弟子刷勁的大木樁上。

嘭！

一聲悶響。

宮二長長噓出口氣……

啪啪啪啪……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掌聲。

羅橫本以為是陳識或者老薑。

卻聽一個陌生的聲音：“精彩，真是精彩至極！”

羅橫猛的回頭。

便見拳館前堂門邊，一人肩上披著鶴氅，緩緩走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