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春闈不緊不慢地進行著。

可能因為盛世下,還有恩科加考,學子沒有太過緊張,臨考前幾天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好多學子更是齊聚一堂,秉燭夜談。

趙安年、陸承熙跟著裴善一起,在禮部忙個不停。

王秀在家裡收信收到手軟。

陸雲鴻太能寫了,禮物還天天都有。

不是什麼手串,就是擺件,亦或者簪子等等。

一轉眼,還有兩個月王秀就要離京了。

謝夫人過來陪女兒小住幾天,對她的生活再滿意不過了。

陸傢什麼都準備好了,王秀是大夫,準備的更細緻。

連孩子要用的嬰兒床,搖鈴,擦身體的藥粉都準備好了,尿布也衣服都是最舒適的,還有一個房間專門放孩子的衣物,一個孩子專門放孩子的玩具。

謝夫人拉住女兒的手道:“也就是你福氣好,嫁進了陸家,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怎麼羨慕呢。”

“等孩子平安生下,自己好好帶著,自己的骨肉跟自己親,知道嗎?”

周姣姣連忙道:“娘放下,我曉得,不會什麼都交給下人去做。”

謝夫人叮囑以後,便回去了。

她生老五了,是個兒子。現在丈夫有兩個兒子,她心裡總算是舒坦多了,還想著什麼時候等丈夫致仕了,他們也帶著兩個孩子回無錫去住。

剛好,孩子們還可以在鳳起書院唸書。

聽說陸雲鴻回去以後,好多學子慕名前去求學呢,名額很緊張。學子們都是考進去的,聽說試題就很難。

不過丈夫又說,有陸雲鴻指點,他們的孩子一定可以上鳳起書院。想到這裡,謝夫人無比地欣慰,想起十幾二十年前,那時候過的謹小慎微的,生怕一句半句就得罪人了。

現在鬆散多了,得罪就得罪吧,總是要志氣相投的人才能走得長遠呢,其他那些不過是門面關係,不值一提。

長公主府。

計雲蔚已經開始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了,這些年他兢兢業業的,計家的生意早就遍佈大江南北了。

不過很多總店都在京城,三個兒子喜歡的,他就送了。三個兒子不喜歡的,他就賣。

剩下媳婦說不能賣的,要提前遷走,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就今天,他才賣了幾個鋪子,存了八萬多的銀票進去。

回來看見媳婦讓宮人收拾了好多行李,其他那些不喜歡的衣服,直接放在院子裡,讓下人拿去穿或者送人。

計雲蔚看著那一箱箱抬下去的箱子,撓了撓頭道:“媳婦,我以後再也不買東西了。”

長公主斜睨了他一眼,說道:“那要是我買呢?”

計雲蔚連忙道:“當然可以啊。”

長公主輕哼一聲,也不知道對他的回答滿不滿意?

計雲蔚道:“爹要跟我們一起走,我嫌他慢,讓他自己先走了。”

長公主笑著道:“天吶,你可真做得出來,是親兒子。”

計雲蔚憨笑:“那不然怎麼辦,在路上萬一走快了他中暑,咱們都得停下來。”

“這麼多東西呢,他還可以先帶走一半。”

“不過老二和老三不走。我可拿他們沒有辦法!”

“老大嘛,不好說,他現在不是當官的嘛。”

長公主道:“我給他要一個巡鹽御史的差事,他跟我們一塊走。”

計雲蔚眼眸一亮:“我就說媳婦有辦法嘛,果然。”

長公主道:“他一個人在京城能頂天嘛,不能當然走了,媳婦還沒有娶到呢,剛好去無錫娶媳婦去。”

“我們那莊園,你叫人提前修整好,說不定以後就是咱兒子的婚房了。”

計雲蔚目光一緊,連忙道:“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我這就去。”

話落,他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長公主見狀,忍不住輕笑一聲,這麼多年了,這性子就沒變過,還是這樣風風火火的。

可一想到要回無錫啊……

長公主的目光順便變得柔軟起來,那個地方……可是有好多好多美好的回憶呢。

……

太子從春闈裡忙出頭來,那已經是三月初了。

殿試還沒有開始呢,不過貢院那邊算是結束了。

他發現好久沒有和趙安年、陸承熙好好說話了。

晚上用晚膳的時候,他問著太子妃道:“安年和承熙現在在忙什麼?”

太子妃道:“安年要隨大姑母他們一起去無錫,應該在辦交接。承熙守著他媳婦呢,姣姣快生了。”

太子驚訝道:“安年也要去無錫?”

“我怎麼不知道?”

太子妃道:“姑母找父皇要了個巡鹽的差事,說要帶著安年去無錫成親。”

太子聞言,很快就明白了。

但他還是感慨道:“安年的婚事的確是不能拖了。”

“還有承熙,馬上就要當爹了,這日子過得好快。”

太子妃道:“可不是嗎?一個個都大了,你還當是從前呢,都把你當孩子王,閒了全來東宮喝茶下棋。”

“你別忘了,我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太子忍不住苦笑,他沒有忘,他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一轉眼,義父離京都快半年了。

再過一個多月,義母也要離開了。

安年和承熙也疏遠了。

欣然大了,這兩年基本上見不到了。

欣和長什麼樣子他都快忘記了。

就連計辰舟那個毛猴,現在也規矩了許多。

時光匆匆,曾經在膝蓋邊仰著頭看他的那些臭小子們,一個個都長大成人了,也都要成家立業,去過自己的小日子。

“我去年……是不是很過分?”太子問道。

太子妃詫異地看著他,只見太子苦笑著,說道:“我能感覺到了。”

“那段時間……瘋瘋癲癲的,不像樣子。”

太子妃怕他多想,連忙道:“已經過去了,你就別多想了。”

太子點了點頭,但心裡還是難過的。

他知道,回不去了。

陸承熙不會抽空來東宮裡找他喝茶談心,趙安年也不會特意來探望他,幫他看點摺子,讓他睡個午覺。

他們都各自忙了,看起來沒有時間,只是心裡的隔閡一旦有了,就再難回到最初了。

太子握住太子妃的手,捏了捏,然後又慢慢放開。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但慶幸的是,身邊的人一直陪著他,直到現在都是。

“彤彤,謝謝你。”

太子妃覆上他的手,抿了抿唇,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