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明黃色長袍的太子快步走來,他的臉上帶著倦色,眼神卻充滿怒氣:“你怎麼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太子妃身形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個宮女犯了錯,你卻說我不可理喻?”

“難道不是嗎?”太子指著地上的婢女:“那你說,她究竟犯了什麼錯?”

不等太子妃說什麼,太子便冷冷道:“這些時日你天天都說下人犯了錯,可是我在府中住了這麼久,也沒見過那個下人犯錯。怎麼他們不在本宮面前犯錯,卻獨獨跑到你面前犯錯?

從前你自己在府中作威作福也就罷了,不會丟人丟到外面去,今日你竟然將這些做派都擺到小妹面前了?”

太子妃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眼睫毛輕顫著,淚水蓄滿了眼眶,卻是死撐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太子出現的太突然,指責也太過突兀,以至於冷瀾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那竟然是自己的皇兄會說出的話。

在她的印象裡,皇兄和太子妃從來沒有紅過臉,更不會當著外人的面落太子妃的面子。

一瞬間的驚詫過後她便回過神來,起身來到了太子妃身側,蹙眉看著自家兄長:“皇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嫂嫂並沒有隨意折磨下人,是這個婢女犯了錯。”

說話間,她的視線落在了太子身後的年輕男子身上。

這是一個清秀少年,身材纖細,個子也不高,只比冷瀾之高半個頭的樣子。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年。

太子妃面對太子的無故指責都始終沒有落淚,這會兒聽到冷瀾之維護的話語,眼淚卻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她不想讓太子看到,乾脆轉過了身。

太子一愣:“什麼?”

冷瀾之收回視線,伸出了手。

淺紅色的痕跡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格外顯眼,冷瀾之淡淡道:“這個婢女倒茶的時候將茶水灑了出來,燙到了我,太子妃嫂嫂只是關心我而已。”

太子看到那白皙之上的一點紅就愣住了。

他的妹妹金尊玉貴,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即便是在平南侯府那幾年過的不如意,卻也沒人敢傷害她。

是以,就這一點紅,在那白皙的面板上都顯得格外刺眼。

“何況……”

冷瀾之還想繼續說什麼,那少年卻突然開了口:“不過是一點燙傷罷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消失,甚至連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也值得公主和太子妃如此大動肝火?”

“什麼?”冷瀾之懷疑自己聽錯了。

少年一臉謙卑的模樣:“卑職的意思是,公主根本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您和太子妃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您那一點皮肉傷可能過不了今天就消失了,可你們對那婢女的懲罰,卻是會讓她產生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從冷瀾之所站的位置,可以將太子和那少年的神情盡收眼底。

那少年雖然神情謙卑,卻字字夾槍帶棒。

太子竟然露出了贊同的神情?!

冷瀾之微微眯眼:“依你所言,本宮該如何?”

她倒要看看,這個人還能說出多荒謬的話!

少年越發謙卑了:“公主您是金枝玉葉,一字千金,一言九鼎,言語間可以輕易讓人生,也能輕易讓人死,卑職沒有資格替您做主。”

那種夾槍帶棒的感覺更強烈了。

冷瀾之細細打量著那少年,須臾,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但是,這個人對她有很大的敵意。

冷瀾之看向太子:“皇兄覺得呢?”

太子道:“本宮覺得禾卿說的有道理,眾生平等,這些下人簽下契約來太子府做工,賣的只是他們的勞動力,並沒有將他們的人格和尊嚴一起賣給我們,我們不該小題大做,更不該因為一點小事隨意懲罰他們。”

冷瀾之十分震驚。

這居然是一個太子的口中該說出來的話!?

太過震驚之下,她竟是一時忘記了反駁。

太子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認同了自己的說辭,笑道:“小妹,你看,你也贊同禾卿的觀點是不是?”

自從太子開口後,那位禾卿便不再言語。

太子則是侃侃而談:“我們所有人生下來都是一個兩隻眼睛一個嘴巴兩個鼻孔,人和人之間沒有任何不同。我們這些統治者也並不比別人多什麼,只是比他們運氣好地出生在了權貴之家罷了。

正所謂,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們是依託著百姓而活的,沒有老百姓,我們就什麼都不是!

所以,我們要對百姓好一些。”

他認真看著冷瀾之:“小妹,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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