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說服富弼
章節報錯
人一高興,態度也就會發生變化,在看向蘇石的時候,似乎都順眼了許多。
“蘇少府說的極是,我們是要做一些什麼,警告一些人。只是就本官所知,唐科的事情與那人有關,但周書山的事情好似與他沒有什麼關係吧。”
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便已經證明富弼決定出手了,只是他不想打擊面太廣。因為這也代表著付出的努力會更多,勝率也會更低一些。
“非也。”蘇石伸出了一個手指頭搖了搖。“其實在下官來看,周書山後面之人的威脅遠大於唐科後面搞事之人。”m.
“此話怎講?”富弼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
“呵呵,嶽州。”蘇石沒有直言,而是隨意指向了嶽州方向說著。
僅僅只是一個地名罷了,聽在富弼耳中,卻是讓他全身止不住一振,“你是說...這不可能吧。”
顯然,這是富弼已經聽懂了蘇石的暗示。
“沒有什麼不可能,幾個月前朱貴妃甕了,據查,中毒而死。”蘇石隨即就扔出了一個炸彈。
“什麼?”
富弼當下就瞪大著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按說宮中的一個貴妃死了,對於臣子而言算不得是什麼大事。官家有那麼多妃子,少了一個,並不算什麼。
朱貴妃卻是不同,這可是當今唯一皇子荊王殿下的生母呀。只要活著,以後就可能會是皇太后的大人物。
可所謂,人吃五穀雜糧,哪裡會有不生病的?
尤其在這個醫療技術並不發達的年代,孩子夭折、少年早亡、青年病死、中年猝死的事情更是時有發生。
朱貴妃也是人,那就會生病,就可能會病死。
病死不可怕,這是人力不可控之事。但若是被毒死的,那就完全不一樣的。
隨意的聯想一下,是誰要毒死朱貴妃,目的又是什麼?
指向的人又是誰呢?
怕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可以猜出一二,更不要說像是富弼的這樣的重臣,往往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神經緊張,那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吃驚?不去亂想?
看著富弼那吃驚的模樣,蘇石嘆口氣說道:“這件事情官家知曉、荊王殿下也知曉。但卻做不了什麼,一來苦於沒有足夠的直接證據,二來,如果真動了手,怕是朝局就會發生變化,甚至是出現不可控之勢。而若是這個時候,遼與西夏甚至是蠻蒙趁機向大宋出兵,如何應對?”
“這個...這就是蘇少府之前說的內憂外患?”富弼算是聽明白了,看向蘇石問著。
“是呀。這就是內憂外患。呵呵,不瞞富相公,我曾經都動過心思派人去一趟嶽州的。”
“不可。”富弼聽到這裡,心跳都不知道加快了多少,連即出聲阻攔。
“呵呵,富相公不要生氣,我這不是沒有去嗎?我也擔心呀,如果真這樣做了,怕是荊王殿下的安全也沒有保證,若是那樣,兩敗俱傷,只會讓別人去看笑話。若是這樣,官家便是連繼承衣缽之人都沒有,那大宋才會真得亂起來。”
蘇石這倒沒有說假話,他是曾有過這樣的想法,想要派人去嶽州殺了趙宗實,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但隨即想到,他能殺人,別人也能殺人,倘若是趙允讓看不到一點希望的話,那他一旦發起狂來,可是什麼事情都會發生的。
總不能蘇石把荊王接入到天佑衚衕。若真是這樣,一位皇子還需要一位臣子來庇護,那傳出去就是一個大笑話。
再說,現在的蘇石在汴梁城也無法做到絕對的安全。
富弼算是聽明白了,也為蘇石對自己的坦誠而有些感動。“你是懷疑下毒之人是他們,所以才想著狙擊他們的事情?”
“是。”蘇石並沒有否認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證據,但本著誰受益,誰嫌疑最大的想法,就認定是他們。即是這樣,那也不需要什麼證據。那都懷疑了,當然不能讓他們的勢力繼續龐大下去,不然的話,儲位之爭,那真是可以亡國的。”
蘇石說的嚴重,富弼卻沒有反駁,顯然他是認同這一點的。
歷史之上,因為儲位之事還少出問題了嗎?就像是秦二世而亡,不就是因為儲位不明,最終昏君上臺,才讓一個強大的帝國迅速消亡?
前車之鑑就擺在那裡,話就不用多說,應該明白的人都明白。
富弼顯然就是一個明白人。但他還是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顯然,這一次要對大宗正和文彥博展開狙擊,以這兩人的勢力,一旦動手,動靜就先不說了。怕是接下來就會受到打擊報復,而他雖然別人尊稱他為相公,可實際上,他只是一個副樞密使而已。且因為新政失敗,沒有受到牽連就不錯了,若是這個時候冒頭,難免會有人舊事重提,那個時候,他將如何自處?
富弼有抱負,一心為國。可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權力才能去施展自己的抱負。
倘若只是一介平民,就算你說的再有道理,又有幾人會去聽呢?
富弼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蘇石也沒有打斷他,或是催促他的意思。
他很清楚對方的處境,也知道要下這樣的決定是多麼的艱難,可能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但這原本就是他要去面對的。要麼然就是一心為國,這條路註定會充滿著荊棘而難行。
要麼然就是守著自已的一畝三分地,為自已多謀利,安穩一生。
而如果是富弼做了後者的選擇,蘇石也無法強求,但會從此看低於他。
出富府之後,蘇石就會動手一切的手段打擊富家,不為別的,朝堂之上不需要這種素位裹餐之人。
反之,若是富弼做了前一種選擇,蘇石就會盡力幫助他,有可能的話,還會把他拉入到天下商行,拉入到荊王的這個陣營之中。
一位正二品的樞密副使呀,還是很有一些影響之力。
蘇石坐在那慢慢品著茶,沒有催促的慢慢等待。
足足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閉目的富弼終於睜開了雙眼,蘇石就知道,等待的結果馬上就要出現。
“蘇少府,你今天和我說了這麼多,也暴露了你的一些想法,難道你就不怕我轉頭把你給賣了嗎?”富弼沒有馬上說出自己的決定,而是笑看著蘇石,仔細打量著。
“我怕什麼,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原本就無權無勢,只是一個掛名的從四品少府而已,他們能把我如何?再說了,我的脾氣大家都知道,誰惹我,我就和誰對著幹,反正我有錢,我也不怕他們能把我怎麼樣?大不了就是損失一些銀錢罷了。再不濟,真的混不下去了,我就回千奇莊,陪著我爹孃去。”
蘇石說的是隨意,聽在富弼耳中,卻是讓他有些羨慕。
是呀,蘇石原本就沒有什麼權力,只是一個掛名散官罷了。別人就是想要對付也找不到下腳之地,縱然真動手,蘇石也不是好惹的。
可自己呢?
自己有一大家子人養活,他可做不到蘇石這般風輕雲淡的態度,就無法像蘇石這樣的灑脫。
還是有著太多的牽絆,以至於做決定的時候,就要瞻前顧後,萬事不得不去多考慮一些。
但不管負擔有多大,富弼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苦讀聖賢書,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為國出力,可以青史留名的嗎?
如果現在退卻了,那就等於違背了自已的初衷,如此一來,那他還是自已嗎?
這一刻,富弼似乎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讀書的場面,然後就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般,神色是堅定無比。“好,這一次需要本官做些什麼,還請蘇少府直言。但有句話我要說到頭裡,這一次我不會走在最前面,可以在後面出些力,這不是我怕,而是我想在繼續觀察觀察。”
“可以。”
蘇石很痛快就答應了下來。
他能理解富弼,畢竟這麼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家中幾個兒子現在都已經入了朝堂為官。人家又不像自己有一個強大的系統在身上,考慮的自然就會更多一些。
別得不講,富弼的老泰山就是晏殊,那可是當朝宰相。
能把女兒嫁給富弼,足以證明他看好其人,在這一點上,富弼也不好隨意做決定辜負了對方。
再者說,趙允讓是不是有那麼大的野心,朱貴妃到底是怎麼死的,這都是蘇石的一面之詞,富弼也需要透過自己的方式好好了解一下。
即是決擇,就會有取捨,那還不允許別人好好考慮一下?
富弼做出了決定,雖然只說先出手一次,但蘇石已經有信心可以拉對方入夥。
畢竟萬事開頭難,往往第一步是最不容易邁出去。
“感謝富相公深明大義。或許現在做出這個決定有些困難,但放心,終有一天,你會為自己今天做的決定而自豪。對了,之前關於蠻蒙的事情,並非是我危言聳聽,至於到底會成什麼樣子,我們明年且看就知道結果了,那個時候如果富相公有意,我們還可以長談一次。”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