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射進來了,不拔出來放在裡頭泡澡啊?”

房俊氣得大罵。

長樂公主愣了一愣,繼而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直到晶瑩如玉的耳廓都染上一層紅雲,這才秀眸圓瞪,揚起纖手,狠狠的給房俊臉上來了以巴掌。

“啪!”

長樂公主羞憤不已,咬牙罵道:“齷蹉、下流、潑皮……”

房俊徹底被打懵了,甚至一時間忘記羽箭帶來的疼痛……

“幹嘛打我?”房俊臉上火辣辣的,愕然反問。

長樂公主怒道:“你說什麼渾話呢?本宮是怕你拔出羽箭帶出筋肉,好心好意的,雖知你居然……居然……居然說這麼難聽齷蹉的渾話!”

房俊一臉懵圈。

我說啥了?

這羽箭既然射進去了,那就得拔出來……

總放在裡邊算是怎麼回事兒?

皺著眉毛細細思之,這話沒毛病啊……

哪裡就齷蹉下流了?

看著長樂公主羞憤不已的俏臉,好半晌房俊才回過味兒來。

和著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房俊沒好氣道:“羽箭射入身體,不拔出來會感染的,你這小腦袋瓜子都想些什麼呢?我看你才是心思齷蹉,好端端的一句話居然你那個聯想到那方面去……”

長樂公主這才明白是自己無悔,頓時愈發羞憤,這能怪我嗎?

是你自己說話有歧義好不好?

公主殿下咬著嘴唇,秀眸圓瞪,恨恨的盯著房俊!

房俊沒心思跟她拌嘴,扭頭看了看後面依舊打鬥不休的兩夥人,依稀看到長孫衝的影子正在四處尋找,只不過高句麗死士人多勢眾,時不時的將他纏住,這才一時間沒有找到這邊來。

但是若不能趕緊躲進樹林,被找到是遲早的事情……

“你躲開一點,別噴身上血!”房俊皺眉呵斥,對著長樂公主擺擺手。

長樂公主咬著嘴唇,憤然瞪著房俊。

混蛋!

面對公主,你就不能保持尊敬嗎?呼來喝去的,當本宮是你家的雜役奴僕還是小貓小狗?

房俊見到長樂公主一動不動,眨眨眼說道:“以往還未曾發現,殿下居然還是個倔驢脾氣呀……什麼純情似水都是騙人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才是你的本性吧?”

長樂公主鼻子都快氣冒煙了……

怎麼說話的?

她羞怒之下剛想反駁,便見到房俊已經握住箭桿,咬著牙用力一拔……

一股鮮血隨著羽箭拔出而噴了出來,正好濺在長樂公主的宮裝裙襬上……

“啊——!”長樂公主驚呼一聲,緊接著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大聲驚叫會將兇徒招惹過來。

房俊疼得額頭汗水涔涔,把羽箭丟到一邊,將深深刺入殺手心窩的短劍拔了出來,擦拭一下血漬,在自己的衣袍上割出一個口子,而後用力一廝,撕下一塊步,用手堵在箭瘡上,阻止鮮血流個不停。

而後一手捂著箭瘡,一手握著短劍駐地,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穿著粗氣道:“速速到林子裡躲起來,不然被長孫衝找到就麻煩了……李君羨跟獨孤謀這兩個蠢貨,真不知腦子是怎長的?山上這麼大的火,居然這麼半天都不上來……”

長樂公主趕緊起身貓著腰向松林中跑去,跑了兩步發現房俊沒有跟上來,回頭觀看,便見到房俊正喘著粗氣呲牙咧嘴,一步一步的往這邊挪……

長樂公主這才想起這人受了重傷,恐怕這副神情不是作偽,只得轉回身攙扶著房俊。可她雖然看似高挑,實則纖瘦苗條弱質纖纖,房俊這麼一個敦實的漢子如何攙扶得住?只得讓房俊將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頭,自己則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虎腰,向著樹林走去。

房俊鼻端充斥著一股清幽的體香,使勁兒嗅了一口,頓時精神一振。美女似乎總是被老天偏愛的,長樂公主不僅秀髮如雲烏黑亮澤,便是體質似乎也異於常人,這麼一番折騰下來身上又是汗漬又是汙垢,非但不臭,反而體香清幽……

兩人相互攙扶,身體自然零距離的接觸。

房俊撥出的熱氣就在耳邊縈繞,長樂公主蹙了蹙眉,耳朵癢癢的,便抬頭瞪了房俊一眼,嗔道:“別在我耳邊喘氣,癢!”

房俊趕緊屏住呼吸……

不過這女人刀削一樣瘦弱的香肩摟起來感覺當真不錯……

進了樹林,似乎沒人發現他倆失蹤不見。

長樂公主又渴又餓渾身乏力,只得找了一處被風的凹處,將房俊放下來休息。

攏了一下鬢角散亂的秀髮,長樂公主這才發現房俊的傷勢頗為嚴重……

先是被長孫衝匕首刺中小腹,繼而被殺手冷箭射中肩胛,兩處傷瘡盡皆流血不止,再加上先前被父皇責打的臀處一直未曾養好,此刻亦是見到鮮血滲出……這人居然遍體鱗傷。

房俊喘息著忍著疼痛,打量一下四周,發現置身處乃是一處山坡上被雨水沖刷形成的深溝,裡面堆滿了腐朽的落葉和乾枯的茅草,若非故意檢視,一時還真就很難發現。

自己這個狀況是不能再走了,若是不趕緊止血怕是一會兒就得因為貧血而昏厥。忍痛在四周撿了一些枯枝,在溝坎上斜斜的搭著,下方留出容下兩人的空間。

讓長樂公主先躲進去,他則脫掉外衣,平放在溝沿兒上,再將腐葉茅草堆積其上。等到他自己也鑽進留下一條縫隙的枯枝地下,再用力一拽衣服,腐葉枯草便“嘩啦”一下從溝沿兒上傾瀉下來,將枯枝上方遮擋得嚴嚴實實,獨留下方一處毫不氣悶的空間。

夜晚昏暗,輕易發現不了地上的腐葉動過的痕跡,而此處凹溝裡被腐葉在上面蓋住,只要不是跳下來搜查,斷然無法發現腐葉覆蓋之下的奧妙……

做完這一切,房俊躺在溝底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渾身大汗淋漓。

長樂公主蜷縮在一角,儘可能的避免與房俊肢體接觸,兩隻眼睛圓溜溜的睜著,只是夜晚本就陰暗,再加上頭頂許多腐葉茅草遮擋了唯一的一點光線,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房俊……你還好吧?”

沉默良久,長樂公主終於忍不住問。

“還行吧,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只是如果獨孤謀和李君羨那兩個混蛋再不上來的話,微臣就得失血而死了……”

房俊的聲音很是微弱,不復平素中氣十足的模樣。

頓了一頓,長樂公主輕聲說道:“謝謝你來救我。”

房俊苦笑道:“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他之所以單槍匹馬冒著巨大的風險前來,一則乃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再則亦是因為長樂公主能夠不避嫌疑的站出來為他作證。正是有了長樂公主的供詞,房俊的一切手段才有了用武之地,否則那些世家門閥咬死了他乃是殺害長孫澹的兇手,他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亦無法施展。

不過說起作證,房俊就有一肚子的埋怨……

“殿下,你明明知道長孫澹非是微臣所殺,可是為何刑部大堂之上偏偏不肯證明這一點,而僅僅是作證那玉佩有兩枚?”

長樂公主沉默了一下,說道:“本宮怎知你是不是兇手?沒把握的事情,本宮豈能給你作證?”

房俊不滿:“你肯定知道殺人兇手是誰,否則何以站出來給微臣作證?你只是不願說出真兇是誰,但是也不願見到微臣遭人構陷被人栽贓,可是如此?”

長樂公主惱火道:“不是,本宮當真不知道!”

房俊還要再說,忽然頭頂一陣腳步聲響,嚇得他連忙閉嘴……

“見鬼了,他們兩難道還能飛天不成?那房俊明明被某刺傷,殿下更手無縛雞之力,怎麼能逃得這麼快,搜了這麼一大圈都未曾搜到?”

赫然是長孫衝的聲音出現在頭頂!

溝底腐葉之下的兩人趕緊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一絲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