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海合上門後。

獨自一人,盤坐在閣樓床榻之上的顧慎,陷入了沉思。

“奇怪的聲音?”

他搖了搖頭,沒有多想,浸入了修行之中。·

……

……

牯堡要塞的巡邏哨兵,行走在巨壁之下。

夜風肅殺。

兩位哨兵在抵達閣樓一帶之時,轉角處有一抹輝光閃過。

“副官大人。”

兩位哨兵立正行禮。

“嗯。”

從顧慎閣樓離開的鄒海,點了點頭,輕聲吩咐道:“前方是小顧先生休息的所在地,今晚你們就重點巡邏此處……如果發現什麼異樣,第一時間通知我。”

“異樣……”

對視一眼,兩位巡邏兵露出了心領神會的微妙表情。

這個詞的意思,他們可實在太瞭解了。

“他和中央城的來客不一樣。”鄒海皺起眉頭,沉聲道:“這是【使徒】阿旒爾大人帶來的貴賓,如果在牯堡受了傷,女皇陛下問罪下來……我們可是要擔負責任的!”

兩位哨兵立即挺直脊背,高聲應道:“……是!”

鄒海揉著眉心,輕嘆一聲,逐漸遠去。

他喃喃道:“希望大人今晚不要把那玩意兒放出來……”

兩位哨兵對視一眼。

他們繼續巡守,一邊圍繞閣樓沿帶巡邏,一邊以精神力進行交流。

“那個姓顧的……值得這麼重視麼?”

“這傢伙膽量驚人,披上一件三階源甲,就敢跟源能炮貼臉……”那位巡守哨兵坦誠說道:“能做出這種事情,不像是軟蛋。”

“一般般吧,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精神傳訊戛然而止。

兩位哨兵神情緊繃,原地立正,望向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鬼魅身影”……剛剛離去沒多久的鄒海大人,竟然重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副官大人!”

場景重現。

兩人恭敬開口……只不過鄒海只是冷冷瞥了他們一眼,什麼都沒說。

“副官大人,您有何指示?”

面對兩位立正待命的哨兵。

鄒海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剛剛把閣樓一帶設為關鍵巡守點,現在又讓他們離開……兩位巡守兵神情困惑,接著乖乖領命,向著遠離閣樓的方向走去。

一股凜冽的精神壓力,一直籠罩在兩人頭頂。

直到遠離閣樓,才緩緩消散。

“老束……”

那位噤聲的哨兵,四下環顧一圈,確認無人之後,才心有餘悸地轉頭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方才的副官大人……有點奇怪?”

……

……

“砰。”

一道很輕的敲門聲音。

盤坐在閣樓床榻上的顧慎,緩緩睜開雙眼。

出於習慣。

顧慎下意識地放出一縷精神。

然而在熾火睜眸的那一刻,金箍便迸發出一縷灼燙之紋,將其死死壓制在內……在得到了“鬥戰神座”賜下的造化之後,顧慎已經很久沒有動用精神力,來探查周圍環境了。

但其實,他已經習慣了。

沒有戰鬥的話,即便不能動用精神力,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顧慎皺起眉頭。

他想起了鄒副官臨行前的那句警告。

【“您可能會在門外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但請無論如何,都不要開門。”】

“褚靈,門外有什麼?”

顧慎輕聲開口。

“牯堡要塞的【天眼】受特殊許可權的保護,目前我還無法完全調動。”褚靈給出了一個遺憾的答覆。

“這樣麼……”

顧慎笑了笑。

他仍然盤坐在床榻之上,紋絲未動,對這道聲音沒有絲毫理會。

但緊接著,門外響起了第二道敲門聲音。

“砰砰……”

這一次,敲門聲音,變得輕緩了許多。

與其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道聲線溫柔的熟悉聲音。

“顧慎,是我,鄒海。”

顧慎眯起雙眼,從床榻上走了下來,透過門前貓眼望去,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隱沒於黑暗之中,露出的那張面容粗獷如野獸。

“鄒副官”去而復返。

顧慎低聲笑了一聲。

他開啟了門,沒有回頭,徑直回到了床榻之上,重新盤坐。

而“鄒副官”,則就這麼站在門外,平靜望著屋內。

“愣著幹嘛?”

顧慎閉上雙眼,輕描淡寫地問道:“門都開啟了,還不進屋麼。”

而靜靜站在屋門的“鄒副官”,在觀望了數秒之後,才緩緩進屋。

進屋的那一刻。

“啪嗒”一聲!

屋門關上了。

顧慎依舊是閉目修行的打坐姿勢。

他輕聲笑道:“怪不得鄒海告訴我,聽到什麼聲音,都千萬不要開門……誰能想到,牯堡要塞之內,還養了這麼一隻奇特的‘超凡寵獸’,竟然能夠自己施展出催眠之術?”

“吼……”

披著大氅的鄒海,喉嚨裡發出了低沉的咆哮聲音。

他伸出一隻大手。

“撕拉!”

那襲大氅被他扯了下來,向著顧慎擲出,兩人之間相隔不過十米,擲出大氅的那一刻,“鄒海”忽然動了,那副身軀瞬間趴伏在地,四肢蹬地而出,木質閣樓的地板被這一蹬踩得爆碎!

木屑四濺!

而當顧慎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面前那蓋壓視野的黑色大氅被勁風撕得破碎,露出了一張凶神惡煞的惡犬面孔,獠牙交錯,隱有雷音!

“轟——”

這隻惡犬直奔顧慎而來。

整間閣樓,彷彿都被勁風和雷霆填滿!

坐在床榻上的年輕男人,幾乎是一瞬間就要被那座小山般的巨犬撲倒……

而下一刻。

顧慎的眉心,一縷“豎瞳”,艱難轉動著睜開。

“鐺鐺鐺鐺——”

金箍浮現。

火紋在一瞬間迸濺出數十道流光。

“好歹……也算是擠出了一縷‘熾火之力’……”

顧慎兩根手指從眉心豎瞳處抹過。

他的指尖,多了一縷微弱的火苗。

“不過,也足夠解夢了!”

狂風與雷霆撕裂整座閣樓,而一縷火苗,則是夾雜在一人一狗之間,顧慎對抗著磅礴的威勢,神情輕鬆地伸出兩根手指,那一縷微渺到隨時可能熄滅的火苗,就這麼被他按在了巨犬的眉心之處。

“吼——”

憤怒的咆哮聲震盪。

而整座閣樓如水面一般恢復平靜。

如小山般的魁梧巨犬是假的。

閣樓四壁也沒有收到損傷,甚至就連被蹬碎的木板,也都完好如初。

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施展夢境的不是超凡者,而是一條覺醒了超凡力量的“拉布拉多犬”,在夢境被強制解開的那一刻,那條大狗在空中被顧慎按住了腦袋,然後按在了地上!

“轟”的一聲。

這一次,這一聲悶響是真實存在的。

……

……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鄒海神情陰沉,盯著這兩位被自己安排在閣樓附近巡邏的哨兵。

而兩位哨兵,則是一臉茫然。

“我們……”

老束有些委屈,道:“不是您讓我們趕緊滾蛋的嗎?”

“……?”

鄒副官心底咯噔一聲,意識到了不妙。

兩位哨兵說了先前的遭遇之後,他大感震驚。

林霖大人養的那條狗,先前只是覺醒了“精神力”,能夠在作戰之時,動用精神,形成一定干擾……如今這是,能夠塑造夢境了?!

“糟了……”

鄒副官的神情十分難看。

他可太清楚,那條惡犬在牯堡要塞都做過什麼事情,自從鑄雪大公不斷從中央城派遣客人,這條惡犬便有了事做,它這幾年戰績彪炳,“光輝事蹟”可以掛滿一面牆。

對於那些不速之客,林霖大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關門,放狗。

然後……舔人。

這條大狗擁有相當強大的“精神能力”,而唯一的愛好就是把自己的口水均勻塗抹到一個人的身上,據說與它獨處一室的中央城哨兵,返城之後都接受了心理醫生的專門治療。

這也就導致了,近幾年來,中央城的哨兵已經不願往牯堡趕赴。

即便,那是鑄雪大公的命令。

趕到牯堡“做客”,然後被惡犬舔出心理陰影,最後狼狽離開。

這是根本無法逃脫的噩夢……一開始還有哨兵嘗試破解這個套路,很可惜,他們都不是這條惡犬的對手。

鄒海立即望向了顧慎所在的閣樓位置……

正是此刻,一道沉悶的巨響,穿透閣樓,緩緩震盪而開。

這道聲響並不小。

……

……

當鄒海神情忐忑,趕到閣樓的時候。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顧慎閉著雙眼,坐在床榻之上,顯然是在修行呼吸法……而在他背後,一條直立站起的拉布拉多犬,握攏爪子,小心翼翼地為他捶肩。

這條拉布拉多的神情,已經與人類無異。

此刻它的眼中是畏懼,諂媚,以及討好。

鄒海徹底沉默了。

這個場景對他而言,其實並不陌生,覺醒精神力後,這大狗經常給林霖大人捏肩捶腿,賣力討好……

剛剛發生了什麼?!

鄒海揉了揉眉心,他意識到此刻的閣樓一片靜謐,而除了先前的那一聲巨響之後,似乎就沒有其他的動靜了。

那一聲悶響……

與之動靜相對應的,是閣樓床榻前的一個大凹坑,以及飄落的滿地狗毛。

好吧。

發生了什麼,已經一目瞭然。

“小顧先生……”

鄒海從未覺得開口說話是一件如此艱難的事情。

他的神情十分尷尬。

“嗯……鄒副官,你又來了?”

顧慎緩緩睜開雙眼,微笑開口。

他客客氣氣亮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

而這個“又”字,就十分精髓。

“這是……林霖大人養的狗。”鄒海頭疼說道:“准將大人平日裡都是把它放養在外面的,這條狗品行惡劣,十分兇狠。”

看著那條拉布拉多諂媚吐舌搖尾的模樣,鄒海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長嘆一聲,苦笑問道:“您沒受傷吧?”

“啊……”

顧慎配合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可我看它的模樣,不像是惡犬啊,推背拿肩的活兒乾得很麻利。”

鄒海瞪了眼拉布拉多。

後者委屈地嗚咽一聲,捶肩動作卻不敢停。

“好了……”

顧慎輕輕拍了拍“惡犬”的腦袋,後者如釋重負,結束了這套表演,最後在顧慎的輕輕拍打下,演技浮誇地發出了輕鬆舒適的低吼聲。

“回去吧。”

顧慎意味深長說了這三字。

大狗縱身躍到了鄒副官的背後,不敢有所動彈。

“鄒副官,替我感謝林霖准將,牯堡的歡迎儀式,真的很特別。”顧慎微笑道:“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除人類之外,覺醒了‘超凡力量’的其他生靈。”

鄒海神情無奈,誠懇道:“對不起,小顧先生,我代表林霖准將,對您今晚的遭遇,表示歉意,這條惡犬,我們會好生調教的。”

……

……

“汪汪!”

“汪汪汪!!”

“汪!!!”

書房裡的狗吠聲音被很不耐煩地一個巴掌打斷,皮糙肉厚的拉布拉多惡犬縮起了脖子,縮在角落裡,摩挲爪子。

鄒海神情複雜地站在一旁,默默聽著這串“加密語音”。

這條惡犬,已經覺醒了精神力,對於人類的文字,語言,其實也已經大概瞭解。

在動用“精神力”的情況下,可以傳遞出一些訊息。

所以……剛剛的狗語,其實是有效的交流。

這是在告狀。

“你在狗叫什麼?”

年輕的准將大人怒其不爭,拍著長桌,呵斥道:“多大的狗了,你就不能給我省點心?”

拉布拉多發出委屈的嗚咽。

林霖將桌上的那封報廢信紙捏成一團,重重砸在牛牛的腦門上,惡狠狠道:“無緣無故跑去招惹對方,打勝仗也就罷了,還反被教育了一頓……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惡犬抬起頭來,困惑地發出一道嗚汪。

林霖更怒:“蠢貨,這是諺語!老子的姥姥家當然是北洲,不是東洲!”

縮成一團的拉布拉多不敢發出一道聲音。

“大人……無需動怒。”

鄒海苦笑一聲。

他誠懇說道:“我看那位小顧先生,似乎並沒有要追究此事的意思……說起來,他和以往的來客,還真的有些不太一樣。”

林霖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正在寫一封長信,不知動筆了幾次,又廢棄了幾次……在得知此事之前,他大部分的思緒,都沉浸在信件之中。

信的開頭是:

“致許久未見的姐姐。”

此刻,林霖徹底放棄了寫信,反正這封信……今夜也是寫不完了。

他抬起頭來,看著燭火照耀下,鄒海那張陷入回憶的面龐。

林霖點了根菸,輕輕吐出一口煙霧,徹底將思緒拽回現實之中:“你認為那個姓顧的年輕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鄒海思考了很久,緩緩說道:“屬下所說的,只是一己之見。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屬下覺得,這是一個可靠的人。”

“可靠?”

林霖輕笑了一聲,與鄒海共事如此之久,他可太瞭解自己這位副官的性格了,謀定後動,安穩如山。

這還是第一次從鄒海口中,聽到這樣高的評價。

要知道。

顧慎剛剛抵達牯堡,不過兩個小時。

可靠這個詞……更是無從說起。

“在‘迷宮三十八’的精英隊出發之後,屬下心中一直有不祥的預感。”鄒海輕聲開口,他誠懇說道:“那種不祥的預感,一直繚繞在心頭,精英隊全滅,洪衷迴歸,直至今日,那不祥始終沒有消散……這種感覺,就像是……”

“有什麼東西要坍塌下來。”

鄒副官沉默了一小會,道:“或許是錯覺,但見到那位小顧先生後,這股不安竟緩緩消散了……”

林霖安靜聽著。

他沒有打斷鄒海的發言,而是待其說完之後,意味深長說道:“他的實力,只是深海第七層。”

顧慎抵達牯堡要塞之後,負責接待的人便是鄒海。

這麼安排,自然不只是閒敘交談這麼簡單。

“是。”

鄒海微微皺眉,回憶著相處時的畫面,他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其實大人應該也看出來了吧?在躲避【源能炮】的時候……他的實力就已經暴露了,這就是深海第七層的水平。”

那場煙花表演。

高階超凡者,已經看出了顧慎的實力。

雖然他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貼面飛行,但……空中殘留的那些源質,以及那件堪堪駕馭的三階源甲,都證明了顧慎的源質水平。

深水區,第七層。

“只是,屬下覺得,顧慎有所隱藏,這種感覺在與他對視的時候總是會浮現。”

“汪!”

拉布拉多強烈附和了一聲。

“閉嘴。”

林霖賞了它一個腦瓜崩,繼續問道:“對視?”

“沒錯,對視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年輕人的眼中……像是藏了一片深海。”

鄒海喃喃說道:“與他對視,其實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我好像既看到了光,又看到了黑暗。我推測這是精神力的影響,他的精神力,或許超過了深海第七層。”

“他的能力【熾火】,是S級的精神系力量。”

林霖眯起雙眼,將菸屁股全部抽完,按在菸灰缸裡,緩緩說道:“還記得CN021麼,東洲的長野不是溫室,能在長野闖出如此聲名的天才,是有真正實力的人物……這個年輕人很有可能是極其擅長精神力的那種怪胎。”

“您的意思是,顧慎的精神力,很可能超過了當前境界……位於第八層?”

鄒海神情有些恍悟,他喃喃道:“如果是這樣,他倒是配得上‘S級’的稱呼……”

修行到第三階段的超凡者,都會知道,這個大階段的精神修行,有多麼困難。

能夠保持與自身超凡實力平齊,便是頂級天才!

至於超過一個大境界……那絕對是妖孽級別的人物。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超凡者,修行之路註定一片光明,由於精神極其穩定的原因,這些人的戰力上限也更高,他們可以開發出封印物的更高潛能,還可以實現不可思議的“跨境斬殺”!

“大人,明天就是洪衷的‘精神鑑定’。”

鄒海輕聲說道:“精神系超凡者一直是稀少資源,咱們要塞內的鑑定師,精神力也只是第八層水準。屬下覺得,直接讓顧慎進行鑑定……是不是會更好些?”

“精神鑑定這樣的小事,沒必要麻煩他了,洪衷的精神力水準大概也就是七層左右,我們的精神超凡者足以完成這次鑑定。”

林霖聲音柔和說道:“顧慎千里迢迢來牯堡一趟,先是被源能炮貼臉射擊,然後半夜又遇惡犬敲門……明日我們再拿這種事情去差遣他,這合適嗎?”

鄒海怔了怔。

他倒是沒想到,准將大人是這個態度。

原先他還以為……林霖並不喜歡這個東洲來客。

“畢竟是阿旒爾親自帶來的客人,而且還展露出了對抗源能炮的勇氣,再三為難這樣的年輕人,傳出去對北洲的名聲不好……”

林霖站起身子,推開窗,呼吸著凜冽的雪風,輕輕說道:“他來牯堡,應該就是為了那枚資訊不明的手杖木屑,明日等精神鑑定結束,真相便會水落石出了。”

……

……

“小顧先生。”

第二天清早。

鄒副官便敲響了顧慎的門。

顧慎開門之後,看著鄒海牽著的那隻狗,忍不住笑道:“鄒副官,不必這樣的……我分得清誰是人,誰是狗。”

鄒海有些尷尬。

他誠懇道:“昨夜的事情,林霖大人深表歉意,這條惡犬已經管教過了,今早再次登門,是想重申歉意。”

“嗚嗚嗚……”

那條拉布拉多滿頭大包。

看得出來,是被狠狠管教了一遍。

顧慎笑了笑。

他當然不會去在意這種小事……昨夜與鄒海一同在巨壁下走了一遭,因為有這些人駐守牯堡,才有了五洲的太平生活,顧慎心中是十分尊重的,但其實對他而言,無論是林霖還是鄒海,都不過是人生中擦肩而過的過客。

這次來到牯堡,就只是為了找到“迷宮任務”裡手杖木屑的線索而已。

完成任務,他也就返程了。

“我特意給您安排了北洲的早餐,送到閣樓。您可以品嚐一番。”

牯堡要塞的作戰環境十分艱苦。

準備早餐……倒是不易。

不過鄒海帶來的早餐不是什麼豪華大餐,凍得發硬的長塊麵包,抹上黃油,還有乳渣……再配合一大罐保溫瓶裡的醇厚奶皮茶。

“這個……唔……”

顧慎試著啃了一口長塊麵包,他艱難咀嚼著,很難說出好吃這兩個字。

鄒海哈哈大笑:“這玩意兒嚼不動吧?這是北洲男人都喜歡吃的東西,用麵粉,酒花,食鹽製造而成,我們喊它‘列巴’,方便攜帶,能夠儲藏很久,戰士們每天都吃,吃飽了才有力氣訓練!”

北洲,天寒地凍。

即便是超凡者,也需要大量的熱量,來維持日常生活。

這種食物,的確只有北洲人才吃得下。

吃完早餐之後,兩人便一同出發,向著洪衷所在的休養室走去。

路上。

鄒海再次神情愧疚地開口,說道:“抱歉,小顧先生……”

這已經不是他一次道歉了。

顧慎微笑道:“昨晚的事情,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其實還有一件事。”

鄒副官道:“今天是‘洪衷’精神鑑定的日子,我昨夜對林霖大人說了,或許您親自鑑定會好一些……只不過大人覺得這樣不合待客之道。”

顧慎怔了一怔,明白了鄒海的意思。

“無事,我在一旁旁觀便是。”

鄒海的愧疚,是因為北洲軍方對自己發出了邀請,但在抵達牯堡之後……自己卻沒有發揮作用的地方。

這件事,顧慎也不怎麼在乎。

不過是簡單的“精神鑑定”而已,這種小事,北洲軍方便足以應付。

最重要的是。

他的精神力還在金箍壓制之中。

換他來鑑定,恐怕還有些麻煩……

顧慎不是一個凡事都要打頭陣的人,這種事情,能旁觀是最好的。

“小顧先生……”

鄒海猶豫了片刻,說道:“我的能力賦予了我很強的直覺,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而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顧慎搖了搖頭,輕聲道:“鄒副官謬讚了。”

他其實一直都很謹慎。

阿旒爾把自己請到北洲……說是女皇陛下的指引。

可目前來看,似乎沒什麼異樣。

一片風平浪靜。

就是不知道接下來的精神鑑定,會出現什麼情況了。

……

……

二人剛剛抵達,便聽見一片喧譁。

洪衷所在的療養房,被十數位披著雪白麻袍的超凡者包圍,這些人的身上都佩戴著一枚慘白蜥蜴的肩章。

白蜥。

為首的男人手按雙刀,輕聲說道:“鄒副官,你來了。”

“這些人是……?”

顧慎挑了挑眉,低聲問道。

“調查軍團二隊,白蜥大將麾下絕對的精銳超凡者。”鄒海輕聲傳音,道:“這個男人是二隊副隊長袁元,十足的難纏角色。”

鄒海神情不變,上前一步,柔聲問道:“袁副隊長,這是何意?”

袁元平按雙刀,平靜開口,沒有絲毫退步之意。

“我等奉隊長之令,來保護‘迷宮三十八’任務中的英雄。”

英雄……

很顯然,就是躺在病床中,目前還在半昏迷狀態的洪衷。

這個男人從九死一生的探索任務中迴歸。

還帶回了綠洲的線索。

的確能夠稱得上是“英雄”。

……

……

(PS:今晚本來想加更的,但太長了沒法斷,這個大章先斷在這,明天白天還有一個對應的下半部分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