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法師,一個意念法師”萬培沉吟著,端起酒杯大口乾掉,重重地把酒杯放回桌子上。他召喚了一段酒館裡提供的魔法,將他們周圍半徑一米的區域重重圍住,保證他們談話的絕對安全。這層魔法屏障自水先生走開以後,就被開啟了。

最後他望向羅奇,仔細地看了一會。

羅奇樂呵呵地回望著他,絲毫也沒感覺到來自他的精神刺探。

羅奇還關心地看了看杜正一,杜正一用手撐著額頭,像在捂著臉。

“操,我走進這世界上訊息最靈通的酒館,帶著一個女神,自己還特麼不知道。我預感到這個訊息現在已經有人在賣了,明天早上瓊林都會知道。”

“哈哈,早知道我就自己要價了。”羅奇沒心沒肺地說。

“怪不得他們都那麼優待你,你到底要不要臉?”杜正一虛弱地說,人設完全掛不上去了,突然又想起別的,“怪不得你的酒杯裡還多兩個紅果子,你要不要臉?”

羅奇眼睛一亮,“你要是早說你想要那兩個紅果子,那我讓給你吃就好了。說什麼我要不要臉要不要臉?你老了嗎?就這麼一句車軲轆話來回說?”

“我不是要吃,靠,扯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說那根本就是女士酒!”杜正一惱火地說道,轉頭看著在他眼裡還是羅奇的羅奇,掛著一臉壞笑的小王八蛋。

“你這完全就是性別歧視,我憑什麼就不能喝酸酸甜甜的酒?”羅奇笑哈哈地說,在自己新得到的40度酒上啜飲了一下,“這個也不錯。”

“還行吧。”萬培突然說道,吸引了杜正一的注意力,杜正一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我說他品味還行。”萬培說,抬起粗手指,指了指羅奇。

羅奇大笑一聲,在萬培的眼裡一個閃閃發光的女人,大笑更顯的魅力十足。杜正一轉頭瞪著他,在他的眼裡,依然是完全徹底的一個小王八蛋。

“他是幾級心靈感應者?”萬培好奇問道,幸好靠著年紀,尚且能夠不受羅奇複製的巫山女神的影響。

“你估計呢?”杜正一笑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問,“你猜他這個樣子是幾級?”

萬培想了想,似乎有點拿不準,“心靈感應者一共有四類,七個等級。他是b類還是類?”

杜正一沒有馬上回答他,他喝了一口萬培為他叫的酒,讓辛辣的液體滑過舌頭。他低聲說道,“其實訊息已經傳到了這裡,我想你可能也聽說過了。他給自己取的可笑名字,抻開是這樣的萬王之王大狸貓王吞天噬地。”

萬培的獨眼變得銳利起來,他看向羅奇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他評估著,不確定地說道,“b類?b1?”

杜正一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這搞得羅奇也有點緊張。

萬培突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太稀奇了,很久沒有出現過類了。現在還有人的心靈感應能力會被評定為類,這真的很罕見。”

羅奇忍不住低聲問杜正一,“那我到底是幾啊?”

杜正一轉過頭來幽幽地看著他,突然放下酒杯,側頭過來要對他耳語。

他連忙湊過去。

杜正一在他耳邊大聲說道,“傻逼,類只有一個等級。”

羅奇的臉紅了,連忙躲開,萬培在對面爆發出一陣大笑。“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嗎?他自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法師?”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蠢成這樣。”杜正一說,氣的扯了扯領口的襯衫,把襯衫釦子又解開了一顆。

萬培漸漸止住笑,在杜正一和羅奇之間來回看著,當然,他不可能看透一個級心靈感應者的偽裝,但對於一個老戰士來說,有時候看人是用心而非眼睛的。

“他年紀還很對不對?”萬培擔憂地問道。

“嗯。”杜正一說,“他以為他能遮掩的很好,可還是處處破綻,不停地暴露自己。”

羅奇不高興了,杜正一很少對他真正提出批評。所謂真正提出批評,就是批評的恰如其分。

杜正一看了他一眼,又緩和地說道,“不過他沒把自己弄成一堆史萊姆,或者什麼白骨戰士的形態,已經算是很給我面子了。”

萬培卻沒被他的幽默感染,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正一,你該不會是違反了瓊林的原則吧?”

羅奇從老戰士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絲沉重的焦灼,讓他覺得事情的後果可能比他原先預想的還要嚴重。他看到杜正一面色帶了一些猶豫,他不知道杜正一具體在猶豫什麼,可能是因為他們違反的瓊林原則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杜正一拿不準老戰士說的是哪一條。

“他是你要處理的高反物件嗎?”萬培認真地問道,獨眼望著杜正一。他的手攥住了酒杯,酒杯又一次被注滿了。

“當然不是。”杜正一立刻說道,聲音裡透出一種輕鬆。

但羅奇突然意識到杜正一輸了。老戰士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讀出他的語氣,就像自己已經明白,杜正一正為自己逃過了一次對自己人撒謊的機會而慶幸。

“哦,”萬培瞭然地說,舉起酒杯一口氣幹掉了杯中的酒。

酒杯被他重重地敲回桌上,萬培的獨眼裡閃爍著戰士的狡黠,“可是你還是知道,按照瓊林的標準,他應該在立方體裡待上一輩子?”

“他是個高能量者,但是沒有反社會傾向。”

“是嗎?他沒有差一點吃了別人的腦子吧?”

桌邊出現了死寂的一刻,萬培抹了抹唇邊滴下的酒,嘲諷地笑了一下。“捉妖的法師突然有一天下不去手,這是幹我們這一行最忌諱的事。”

“我不是道士,他也不是狸貓精。我的麻煩跟他沒有關係,瓊林的權力鬥爭跟他也沒有關係。”杜正一低聲說道,聲音裡有了些微的慍怒。

老戰士緩緩地搖搖頭,像是覺得他的話根本沒有意義。他帶著點厭煩似的給他的隊員指出錯誤,就彷彿杜正一還是當年的菜鳥,“你的麻煩如果跟他真的完全沒有關係,他現在就不會跟在你身邊。如果瓊林知道他是一個級心靈感應者,瓊林的權力鬥爭就會跟他有關係,就像瓊林的權力鬥爭總跟你和你的老師有關係一樣。”

羅奇在杜正一的臉上看到了疲憊,杜正一直直地望著老人。

“我已經不是戰鬥法師了,我不會要求你把他押到瓊林去。”老人暴躁易怒地推開桌上的酒杯,像是這樣想要控制自己少喝點。他低著頭,怒氣衝衝地看著自己的酒杯,“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十歲的時候以為我是知道的,可等我後來又活了一百多年以後,我可就不這麼看了。我的老隊長曾經跟我說過,要是有一天你開始同情瓊林的目標,那就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我就是這個時候選擇退休的,也許你也該考慮考慮退休了。退休跟年齡無關,你可以試試去做個尋寶獵人。”

杜正一怔怔地聽著,似乎對聽到的內容有些震驚。

羅奇突然碰了碰他,就像這事跟他沒關係似的,他乾脆地說,“你不要退休。”

杜正一愕然地看著他,老戰士皺起眉,粗魯地看著他面前那個魅力過分了的美女。

“金盆洗手的都沒有好下場。”羅奇不耐煩地說,“太不吉利了,你不要鳥他們,千萬不要搞辭職釋出會,咱們可以直接去尋寶。”

瓊林的老戰士嗓子眼裡發出隆隆的笑聲,漸漸變成了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