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一等著他們笑完,沒有一點玩笑意味地說道,“我不覺得我的工作有任何問題,一個士兵是不能懷疑任務的。我相信瓊林對他們有更好的安排,如果裴樞在的話,我早就把狸貓王交給瓊林了。”

羅奇看了一眼杜正一,杜正一的面色冷峻,在那張臉上他找不到一點感情的溫暖。即便羅奇知道他說的話是可以理解的,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風雪打擊。

“裴樞。”萬培怒氣衝衝地念叨著,“裴樞,對,裴樞,你是被他養大的,你當然相信你的老師。在你的心裡,他就是神。他興許是個好人,我也覺得他挺公平的,可是瓊林的傳統就真的好嗎?你願意給狸貓一個機會,可是其他人有沒有機會呢?我們抓住的那些孩子戴瑋的弟弟的的確確是個變態,那個小崽子生出來的時候簡直就不帶好樣子。可有些孩子還太小了,他們可能並不是什麼惡魔,也許只不過就是一些天賦異稟的孩子,受到驚嚇產生了應激反應而已。從沒有人告訴我,瓊林後來對那些孩子的調查是不是公平的。正一,我希望我的工作能有個了斷,我希望每次任務結束後都能有份可信的報告告訴我,我抓的孩子被公平地證明了成分。可我們只是被當作戰爭機器,維護著瓊林的存在,只是機器!。”

杜正一冰冷地說道,“你跟我一樣執行過很多危險的任務,經歷過很多千鈞一髮的時刻,你難道要否認這些嗎?你知道我們的世界,甚至這整個世界有多麼不穩定。我們跟人類不一樣,人類現在才開始面對恐怖主義襲擊,有核擴散危機,可是我們幾千年都在這樣的危險中掙扎,瓊林的模式就是應對危機最好的模式。”

羅奇一動不動地坐著,他對面的老戰士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疲憊地搖搖頭,一時間更像個老人了。他對著杜正一搖頭,“你是個聰明果斷的人,而且總是那麼固執,我只是一個老戰士,從來也說不過你。”

老人的獨眼轉向了羅奇,羅奇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他只能看到一個自信美麗的高大女人坐在這裡。

“你多大了?”老人問他。

他眼中的美女笑了笑,“大到夠用腦袋想事了。”

“你們是朋友嗎?”老戰士問道。

羅奇注視著老人的獨眼。

“兄弟。”他正色道。

老戰士哈哈大笑,又舉起手來做出道歉的意思,“我不是嘲笑你,我是”

“沒事。”羅奇豁達地打斷了他,表示自己完全能夠理解他,“連杜正一都經常被我逗笑。”

老戰士又大笑起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在杯沿上朝老戰士做了個鬼臉。

“你就一直聽他這麼說話,同時還能跟他做兄弟的?”萬培問道。

“我不聽他說話。我們做兄弟主要靠他拿我沒辦法。”羅奇望著萬培。

老戰士望著眼前自信的女人,第一次陷入迷惑,他透過女人的眼睛,望見的是另一個靈魂。

“我哥是個老派的人,他喜歡規矩,喜歡忠誠。所有的戰士,所有種族的戰士都是這樣,我能理解。”羅奇說。

他抬起頭,跟老戰士對視著。

“說夠我了嗎?”杜正一不太高興地說。他不太適應這種全新的談話氣氛,羅奇就是有本事把所有正經事都弄的不正經,把所有認真的談話都弄的不認真,把所有嚴肅的場合都弄的不嚴肅。

羅奇收回視線,笑著看了他一眼,還是羅奇,只是羅奇。

“好吧。”萬培突然說道,“你帶狸貓來這裡,是希望他也能成為這裡的主顧,這裡的先生們也同意了。我還是先帶他去留下印鑑吧,你們不能在這裡待的時間太長。狸先生,你想好自己的印信是什麼樣的了嗎?”

“需要我手寫名字嗎?”羅奇感興趣地問道。

“什麼都可以,字、徽記、數字,隨顧客喜歡。”萬培從桌邊站了起來,端起他的酒杯把他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羅奇也喝乾了他自己的酒,匆忙跟著站起來,杜正一還坐著不動,慢悠悠地喝著他的酒。萬培已經朝後面走去了,羅奇只好跟著他走過去。他們走到了酒館的另一邊,高及成年人胸口的木頭櫃臺上面,架著木條的隔扇,看起來像老式的帳房。

萬培在木頭櫃臺上粗魯地拍著,一個人從後面站了起來,遞給羅奇一團魔法膠質,“隨你變形。”

羅奇緊張地捧著這團膠質,知道自己要做的魔法很簡單,難的事是給自己設計一個印信圖案。他猶豫了好一陣子,在狸貓和史萊姆之間不知道選哪個好。

“你自己慢慢設計印信,這是個大事,以後一百多年裡,你的印鑑都會儲存在這裡。”萬培剛想伸手拍拍他,可是手要落在一個美女身上,萬培尷尬了半天愣是沒敢下手。

羅奇壓根沒注意到,深陷選擇障礙症中。萬培把這件完全是的事留給他自己處理,他轉身走開了點距離。杜正一在他身後終於喝光了那杯酒,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了他身邊,兩個人隨意地聊了一會,都是閒話,不再涉及到任何敏感的分歧。

萬培仔細地打量了一陣子杜正一,關心地問道,“你的腦子還能堅持多久?”

杜正一猛然轉頭望向羅奇的方向,正在研究印信的羅奇轉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杜正一有些疑心,不過他距離他們有將近十米的距離,酒吧裡很嘈雜,即便是法師的耳朵也不見得就聽得見。而且據杜正一判斷,羅奇的聽覺十分一般,算不上什麼小尖耳朵。

杜正一觀察了一會又埋頭印信的羅奇,回過頭來對萬培說,“他不知道。”

老戰士困惑地望著杜正一,杜正一搖搖頭解釋道,“我的處境不好,我不想讓他難受。”

萬培驚愕地瞪著杜正一,獨眼裡的含義十分複雜,“你遇到了一個級心靈感應者,你突然發生了改變,你做事都是為了他”

杜正一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突然明白了老隊長的意思,“不,不不不,不是,他是個級心靈感應者,不過你忘了我碰巧也是一個有著最堅固心靈護盾的人嗎?”

“哦,對。我應該少喝點酒。”老戰士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太好了,你終於有點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