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就算小林子命再硬,也被嚇呆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指顫巍巍地指著面前的醃菜缸。

隨著頭骨一起撒出來的,還有很多黑乎乎的汁液跟不成形狀的爛鹹菜。

梁垣雀不想用手去摸,就用腳尖略微撥弄了那頭骨一下,把它黑洞洞的眼孔朝向自己。

這頭骨的外表還掛著一層黏糊糊的,類似汙泥的東西,估計是已經被醃製過頭的皮肉。

照此看來,它在這醃菜缸子中被醃了有些年頭了。

既然有頭,那可能也有四肢和軀幹,梁垣雀把倒落在地的醃菜缸扶起來,拿著手電筒往裡照了照,果然發現了幾根好似手骨的骨頭。

小林子已經嚇呆了,什麼忙都幫不上,梁垣雀只能拿手電筒往上照照,喊了莊佑傑一聲。

“我不!”

莊佑傑以為他是要叫自己下去,立刻就拒絕了。

“讓你去給我找副手套!”梁垣雀罵了句髒話,“順道再找幾個力氣大膽子也大的家丁來,把這些醃菜缸子搬上去檢視!”

莊佑傑快去快回,首先給他丟下來了一副手套,至於願意幹這事兒的家丁,三小姐跟大姑爺已經去找了。

這手套是棉線的,起不了多少隔絕的作用,但總好過沒有,梁垣雀湊活地帶上,用手把缸子裡的骨頭掏出來。

這果然是兩節人手骨,一隻胳膊跟手掌還連著,另一隻兩部分已經脫落。

骨頭的關節處留有很粗糙的砍動痕跡,應該是有人用鈍器把肢體從屍體身上砍下來的。

忍著噁心繼續往下面,還從下面找出了一節頸椎,上面也有很粗糙的砍痕。

絕了,這個林家簡直就是一個魔窟,這案子是越辦越多!

梁垣雀想到自己還沒跟林家人談論價錢,想著待會兒一定得提到費用的問題了。

他們家的情況如此複雜,可得加錢吶!

畢竟有主人家出馬,好歹還是找來了幾個能壯起膽子的家丁,但他們拒絕搬運梁垣雀掏出來的屍骨,只願意把醃菜缸搬上去。

梁垣雀聳了聳肩,在他們幹活的時候,非常機智地沒有提到這些缸子裡可能有什麼。

他讓上面的大姑爺把外套扔了下來,把頭骨跟其他的一些骨頭包起來打了個包袱,自己背了上去。

“先,先生,敢問這位苦主到底是誰啊?”

大姑爺看著他就這麼把腐爛的黏糊糊的骨頭背上來,嚇得心驚膽戰。

梁垣雀一邊把屍骨平鋪在一旁的空地上,一邊回答他,

“是個女人,她說她死得挺慘。”

周遭的人拿他當風水先生,自然覺得這是他通靈得知的。

但莊佑傑畢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在心裡想,這還用通靈去問麼!

這位朋友被砍成一節一節的做成了醃菜,這如果不叫慘的話那什麼叫慘?

至於怎麼發現它是個女人,莊佑傑聽學醫的朋友說過,男人跟女人的一些骨頭結構是不一樣的。

梁垣雀指揮家丁們把這些醃菜缸子都揭開,隨著一個個缸子的蓋子被扒開,一聲聲尖叫此起彼伏。

果不其然,每一個醃菜缸裡面都存放著一些皮肉腐爛的骨頭。

梁垣雀擺好了手裡的骨頭,又去依次檢視其他的缸子。

在開啟的第二個缸子裡,他掏出了一根半腿骨跟另一節脊椎。

第三個缸子裡則是一個盆骨,這裡是人身上最堅硬的骨頭,平常的力量很難劈砍爛。

盆骨上還有很多明顯被劈砍敲砸的痕跡,很明顯行兇者努力了,但沒成功。

梁垣雀拿著這個傷痕累累的盆骨,眉宇間湧上了一絲疑惑。

他看了看擺在地上的頭骨,喃喃道,“兩個人?”

最先發現的那一個頭骨,眉弓在眼窩之上,下頜小而薄,是一個典型的女性頭骨。

而他現在發現的這個盆骨,整體狹小且高,下口窄小,整個是一漏斗狀,很明顯是一個男人的盆骨。

梁垣雀一時想不到其中的淵源,也想不到這兩具屍骨到底是何方苦主,只能先把所有的骨頭都分揀出來。

由於沒有人肯上前幫忙,他獨自一人操作這項工作,所以進度很緩慢,天色漸漸都要黑了,還有兩個醃菜缸沒有分揀。

而這時候,之前因為受到刺激倒下的林家老太太醒了過來,聽說了這邊的情況,讓人扶著步履蹣跚地過來看看。

剛到地方,看著這滿地的人骨,老太太猛地也嚇了一跳,但好歹是活了這麼多年,經過不少風浪的人,終究還是穩住了。

“先生,這些都是……”

她走上前來,詢問正埋頭苦幹的梁垣雀。

梁垣雀把手裡的一節脊椎舉給她看,

“在菜窖裡發現的,一共一男一女,分別被人肢解了塞進了醃菜缸裡。”

老太太看著他手裡那一團噁心的東西,心中一顫,急忙問道,

“這兩個人是一起死的嗎?”

梁垣雀一挑眉,總感覺老太太這話問得很奇怪。

如果是問,“他們是怎麼死的?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似乎還合理一些。

但她出口所言的不是一個普通疑問句,而是一個答案無非“是或不是”的選擇性疑問句。

梁垣雀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向她指了指自己鋪在地上,企圖拼起來的兩具屍體,

“從腐爛程度上來說,這具女屍是先死的,這具男屍在她之後,並且時間應該在近幾年。”

其中這一具女性屍骨,在他的分揀之下基本上已經被拼了起來,只差一些零碎的骨頭。

而那具男性屍骨,四肢和軀幹基本上也被拼了起來,卻沒有至關重要的頭骨。

剩下的幾個缸子,梁垣雀已經提前攪了攪,裡面並沒有頭骨的存在。

也就是說,這個大哥雖然被分屍塞進了醃菜缸子,但腦袋卻不知去向。

也許是被有心兇手給帶走了。

梁垣雀看到老太太的手又肉眼可見地抖了起來,心想承受不住就別看了啊大娘!

但老太太像是著了魔,控制不住地朝著那一具男性屍骨撲了過去,嘴巴大張著,良久才吐出一句淒厲的叫喊,

“兒,兒啊!我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