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一聽,忍不住問道:“華生啊,看來這學堂的先生給你教了不少的詩句啊?是個合格的先生。”

華生一聽劉伯說到先生,頓時笑道:“先生自然是最好的,我學的詩都是他教的,還有幾首是大姐教我讀的。”

劉伯點頭笑道:“那你把剛才那首詩句給劉伯說說,反正這會也沒客人。”

華生一聽樂了,看著劉伯搖晃起了腦袋,學著先生的模樣說道。

“先生說此詩憑弔昔日朱雀橋和南岸的烏衣巷的繁華鼎盛......而如今野草叢生,荒涼殘照,感慨滄海桑田,人生多變......”

華生抬頭看著屋簷下的燕巢,小小的心裡卻在想著,不知道自己的家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詩裡的王謝之家?

劉伯哪裡知道華生小小的年紀,腦子裡卻想著如此多的事情。

看著他笑道:“那你還知道更多的典故嗎?還是說你先生還沒教你?”

華生一聽,頭也不回地笑道:“自然教過的。”

“這首詩解釋的不錯,看來你在學堂裡是用了些心思的,晚上獎勵你一隻雞腿。”

櫃檯外面,大門口想起了黃玉書的爽朗的笑聲。

劉伯看著華生笑道:“原來這首詩背後還有這麼多的故事,看來劉伯當年的詩只讀了一半啊。我得好好謝謝學堂的先生,把這裡面的故事講給你們聽。”

華生看著劉伯和自己的老爹嘿嘿地笑了起來,說到讀詩後詩詞背後的故事,他可沒有怕過誰,學堂裡的小夥伴們數華生的記憶最好了。

黃玉書望著屋簷下的燕巢不禁感嘆道:“好一箇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在他心裡想的何嘗不是跟華生一般。

“老爹回來啦!”站在櫃檯裡的華生,看著門外的黃玉書微笑起來。

......

一家人早早就吃過晚飯,天還沒黑,劉伯就招呼夥計關了店門,有他的話說是眼下水匪多了起來,不做晚上的生意。

不單是他們一家,整個小鎮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大門緊閉,沒有一家願意做晚上的生意。

便是家裡有人有事要出門,也是走後門。

吃過晚飯,黃遠芳帶生華生坐在油燈下聽紅姐講故事,黃玉書跟劉伯坐在堂屋商量店鋪的行情。

華生人在後堂,耳朵放在了堂屋的二個大人身上。

“對面要開一家鐵匠鋪,我想過些天去看看,要是他的技術好,我們有些物件就用不著從外頭進了,這年頭是少走一趟算一趟。”

劉伯捏著一管旱菸,看著黃玉書說道。

黃玉書低頭想了想,看著劉伯說道:“若不是這世道不好,我都想這把鋪子開到白玉城裡去,畢竟那裡比鎮上要安全一些。”

看著李伯沒有吭聲,他又接著說道:“這你知道這一大家子在吃飯穿衣,三個孩子上學,紅姐差不多也應該嫁人了,總不成老是讓她這樣跟著我們。”

“至於跟對面的鐵匠鋪訂貨的事,你看著辦就行了,不要什麼都問我,你的眼光比我可是好多了。”

黃玉書抬頭看著劉伯,嘆了一口氣。

劉伯想了想,看著黃玉書問道:“要不把王三跟紅姐說說怎麼樣?要是他們二個能成,那麼二人日後都能安心在鋪子裡過日子,我們也不用另外去找夥計了。”

黃玉書聽完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輕輕地笑道:“這個主意好,我夜裡跟華生他娘商量一下,讓她先問問紅姐的意思。”

劉伯笑道:“要是這件事情解決了,不管以後是留下鎮是,還是搬到白玉城,都不是問題了。”

“那是,這年頭請一個放心的夥計真是不容易,搞不好就吃虧。”黃玉書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看著劉伯嘆了一口氣。

“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掌櫃的莫要生氣,你也講了這年頭能活下來,就不錯了。人命跟狗命差不多的。”

劉伯似乎也不願意提及某些事情,只是輕聲安慰起來。

二人嘀咕了一陣,最後黃玉書決定過二天等對門的鋪子開了,二人一起過去看看。就象劉伯說的那樣,能少從外面進一樣貨,便少一份危險。

華生在裡屋聽得迷糊,只是將紅姐的事情聽了一朵耳朵。

看著低頭跟大姐講說話的紅姐,華生心想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家裡就要替紅姐辦喜事了。

因為紅姐在外人看來,他說是黃家的人,這親事自然得自己的母親跟老爹來操辦了。

看著油燈下紅姐秀美的面容,華生感覺讓王三那傢伙做了自己的姐夫實在是便宜他了。除了會甩鍋,力氣大一些,好象也沒有什麼特長啊?

紅姐哪裡知道華生的心思,看著半晌不吭聲的華生笑道:“你大姐過二天就要回縣城了,明天大姐教你的時候,莫要再惹她生氣了。”

華生看著兩人點頭笑道:“今天是個意外,明天不會了。”

黃遠芳看了他一眼笑道:“娘說你明天要是再來氣我,她就喊爹收拾你。”

紅姐也看著他笑道:“也是哦,華生你是三天不捱打,就要上屋揭瓦的主。”

華生看著紅姐笑道:“紅姐,你要對我好些哦!要不然哪天你嫁人生個弟弟,我會報仇的,你怕不怕?”

紅姐一聽,氣得伸手拎著的耳朵笑道:“你皮癢得很哦,現在敢跟紅姐開這種玩笑了!要喊你爹給你緊一下皮子才得行。”

不料華生就勢靠在她耳朵邊上輕輕地嘀咕了幾句,然後笑道:“紅姐你等著,過二天會有訊息的。”

紅姐一楞,紅著臉嗔道:“你個小屁股,什麼話都敢講出來!”

“信不信由你!”說完這話的華生拍拍小手,看了黃遠芳一眼:“大姐你睡不,我要上樓了?”

黃遠芳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先去睡,我跟紅姐說會話。”

華生點點頭:“大姐明天我們去小溪裡玩會,趁著你還沒回縣城。”

“明天再說,趕緊上樓!”黃遠芳輕輕地拍了了下他的肩膀。

......

清晨微雨,燕子低飛。

早起的華生惦記著跟大姐去小溪裡捉蝦,捧著一碗豆漿在櫃檯上,手裡捏著半根油條,望著天空,輕聲說道:“劉伯這雨上午能停下來麼?”

劉伯抬頭看了一眼陰沉的天空,笑道:“這春天的雨,說不定哦。”

華生咬著嘴裡的油條嚷嚷道:“我本來想跟大姐去小溪裡轉轉,看能不能捉些蝦米回來,這雨要是不停,怕是去不了囉。”

坐在屋裡靜靜地看著在雨中低飛的燕子以及遠處的景色,華生心裡有些著急,大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明天自己也要回學堂去讀書了。

若是真的想要長大跟學堂的先生一樣,他現在就必須讀更多的書,雖然現在他很苦惱,他到現在也沒有大姐讀的書多。

但是他有信心能讀更多的書,他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毅力,一旦認定的事情他就會持之以恆得做下去。

燕子的飛翔很輕靈,他有一種背後生出一雙翅膀的感覺。

燕子飛的很自由,忽急忽慢,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象屋前的燕兒這般自由,想要跟自己的學生說什麼都行,而不是象學堂的先生要受制於人。

突然,華生眼前一亮,欣喜地笑了起來。

天空中的雨漸漸變小後停住了,街上低窪的地方積攢了一汪小水,清澈喜人。

空山新雨,最適合去小溪裡抓蝦米。

放下碗筷,跑到屋後取了竹簍跟小漁網,喊了吃過早飯的黃遠芳跟他一起出門。紅姐跟著兩人身後喊道:“莫要玩太久,中午回來吃飯!”

華生扭過頭看著她笑道:“曉得了!我娘一會說不得要跟你講那事哦?”

紅姐叮囑道:“剛下過雨,水深的地方莫去!”

黃遠芳回頭看著紅姐笑道:“紅姐放心,我看著他呢!”

姐弟二人一前一後,腳步踩碎了水漬,在街上響起了嗒嗒的聲音。

華生不敢跑,因為他要等身後的大姐,所以有心情欣賞周圍的一切。

爬上小鎮山坡上的曬穀場,又繞過兩道矮坡,姐弟兩人來到在後山的小溪邊。早上雖然下了一陣雨,但是好在不大,連小溪的水都沒有渾濁。

“大姐你在岸邊,我下去試試,看能不能抓到小魚兒。”

華生一邊說,一邊脫掉衣服,只留下一件褲子然後捏著小漁網往小溪裡跳下。

一腳踏踩在水潭裡,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小心一些,深的地方不要去!”岸邊上的黃遠芳警告道。

華生抓住小網,在小溪裡撲來撲去,追著溪水裡的小魚,咯咯地笑道,感覺自己像一根羽毛浮在水上。

只是華生也僅僅浮了一瞬間而已,他的游泳技術並不熟練,忽然間力氣輸出過多,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

手裡的小網被被衝出了一丈多遠,小面嘩啦啦響著,像投進了一顆大石子。

儘管華生一點都不慌亂,但是他還是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小網流走。還好黃遠芳站在岸邊,伸出樹枝替他勾住了小網。

華生第一次抓魚兒很失敗,以往他都是跟著二狗子一幫孩子來的,那些野孩子的經驗比他強多了。

華生爬上岸之後不停地咳嗽,吐出了好幾口水,這才緩過來,而黃遠芳心早在旁邊笑彎了腰。

小魚兒就在水裡游來游去,絲毫不怕站在岸邊的華生。

華生上岸歇了一會,並沒有立刻繼續拎著小網去抓魚,而是靜下心來坐下,仔細地回味著自己控制力量時的感覺。

“華生,過來吃顆糖。”黃遠芳掏出一包薑糖,撿了一粒遞給華生。

華生過薑糖小心地咬在嘴裡,這是紅姐捨不得吃完留給大姐的。

“大姐,你也吃一顆!”華生笑道。

“我自然要吃的,你一會下去不要心急,慢慢地從下游往上面趕,知道麼?”黃遠芳看著華生的笨樣子,感慨地說道。

“大姐放心,等下我小心一些。”華生看著她笑道,心裡去在想著如何從下流往上流趕小魚。

“找到抓魚的感覺了?”

“大姐別催,我一會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