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夢裡的樓蘭

明媚的春光下，離了樊籠的李修元一路打馬飛馳。

雖然略嫌辛苦卻依然樂此不疲，一路貪婪地享受濃濃的春色，看著田間勞作的農夫彷彿又回到當年跟先生第一次離開風雲城一般。

風裡有鳥兒飛過，有蝴蝶在路連的花叢裡跳舞，有陣陣的花香撲面而來。

初來玄武大陸便遇上死生危機的他，如今放飛了自我，望著眼前這番恬靜的景緻，心道自己終有一日，也要去那富春江上的小鎮隱居。

不入化凡，不出山門。

一路狂奔不停，忽見一道黑色的城牆的出現，定睛望去，隱約可以看見這座城牆比當初的天風城高大了不少。

雖然比不上蠻荒的長城，但卻跟定安城差不了多少。

望著排隊進城的行人商販，李修元牽著兒馬望著高大無比的城牆沉默了良久，差一些天雲山就失去了這座雄城。

看著城門處進出的人群，喃喃自語道：“這便是夢裡的樓蘭嗎？”

沉默的城牆如身身上的黑衫一般，冷靜地注視著這個天自異世，天自天雲山的弟子，回答他的只有城門那二個飽經滄桑的大字。

告訴他，這裡便是玄武大地西部最大的城池。

終於輪到了李修元時，守在城門外的護衛接過他遞過去的身份鐵牌，發現這個戴著黑衣面具的少年居然是天雲山的弟子。

臉上嚴肅的神情頓時溫和了起來，看著他問道：“此行樓蘭有要事？”

因為千百年來，樓蘭皆屬天雲山的保護，連守城的護衛看到他也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我只是路過，過些天還得去大雪山看看......”李修元接著護衛遞過來的鐵牌，輕聲解釋道。

“那可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啊。”

防衛認真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便是樓蘭城裡的商販最多也就去到白雪城，至少雪山深處，就很少有人過去了。”

看樓蘭城的修士看來，北地深處的大雪山，可是一個神秘的之地。

可不是一般人敢進去探險的所在。

李修元轉頭望著來時的方向，靜靜地說道：“正因為充滿了危險，所以才想去看看。”

護衛一愣，豎起大拇指稱讚道：“你這人有意思......可得小心一些。”

這些年來，李修元已經習慣了山林間的生活，所以入夜之前進到樓蘭城，本以為會看到一座華燈初上熱鬧非凡的城池。

卻沒有想到只是酉時一刻，街道上便行人稀少，顯得冷冷清清。

沒有想像中的滿街燈火，便是還沒打烊商家門前的燈光，也只是照亮了自家的門外數丈的石板。

這裡是西部最繁華的城池，卻沒有他想像中的模樣。

李修元牽著馬兒，靜靜地走在略顯清冷的街上，望著一戶又一戶商家掛著的兩盞燈籠，一副怔然的模樣像極了歸家的遊子。

心道若是這會龍紅塵跟在自己身後，自然吵著要去找糕點零食亂買一統。

若是小龍兒在免不了跟幾個姐姐學著去看看胭脂，再看看那些傳說中的用露水鮮花釀的所謂香水了。

夜幕降臨有淡淡的香氣飄來，不知道是花香，那是商鋪裡飄出來的香水的氣味，讓初入樓蘭的少年有些迷醉。

慢慢走著，長長的街道終於變得清淨了些。

然而此時的李修元心思既不在尋找零食，也不在購買香水脂粉的上面，他在去找間客棧。

一路奔波，他要好好歇息一番。

正自思量著，身後的馬兒歡叫了一聲，抬頭望去一盞燈籠掛在街邊，上面卻是如意兩字。

“如意客棧？”

李修元嘀咕了一句，這名字分明就是在哪見過。

有客自夜色中來，客棧裡早的夥計迎了出來，招手道：“客人要住店還是吃飯？”

“給我一個安靜的客房，再炒二樣小菜......”

將手裡的韁繩遞給眼前的夥計，李修元抬腳往裡走去。

......

小樓一夜聽春雨，李修元難得睡了一個懶覺。

斜靠床頭，伸手撐開了木窗，一陣清風拂過，閉著雙眼，嗅著風中淡淡的花香，想著杏花谷裡此時是不是也是鮮花燦爛的季節。

又想著若是杏花盛開，母親和師孃應該準備動手蒸杏花糕了。

呆在鳳凰谷裡的沐沐是否帶著南宮如玉去看望杏花谷裡的母親和先生師孃？

那個回到鳳凰谷裡的宋天玉呢？小青是否真的找到了自己姐姐？

最讓他期待的，還是妹妹是不是跟上官秋明那傢伙做了爹孃？

還有小白是不是當爹了？那兩個小青一下子就有得事情忙碌了。

想來想去，天上地下，只有自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閒人了。

想著要在樓蘭城中去做的那件大事，李修元一時清醒了過來，決定先去這樓蘭城中好好逛上一圈。

衣上的衣服都得重新再買，還有靴子，以及若干的吃食。

總不成去了大雪山的禁裡之中餓肚子，他不相信在火下之下的遺蹟還有妖獸等著他，若是遇上象修羅戰場那樣的黑蛇......

那是打死他也不願去試著咬上一口。

洗漱一番，煮一壺靈茶，待他收拾走出客棧的已經是巳時一刻的光景了。

出門叫了一輛馬車，拉著他往傳說中的陳家而去。

車伕一聽要說去陳家，看著戴著面具的李修元說道：“眼下的陳家可比不上往年，一夜之間已經變成一遍廢墟了。”

“無妨，你只需要帶著轉轉，一會再去找個熱鬧的地方，我得置辦幾身衣裳。”

一身黑衫的李修元既不像富家公子，也不像樓蘭城中的修士，更不像打家劫舍的土匪。

在車伕的眼裡，他就是一個偷偷離家出走，揹著爹孃來樓蘭城中逛街的孩子。

馬車在石板鋪就的大街上撒開了迎，坐在車裡的李修元靜靜地聽著車伕的嘮叨，心裡卻在想著那一夜陳家燃燒的大火。

若是師妹不是正好來了天雲山峰，只怕也難逃那場劫難了。

如此想來，自己的師尊倒成了陳家三口的救命恩人了。

看來就算換了一個人間，這一啄一飲，也自有定數。

便是心裡有了很多想像中的畫面，等著車伕拉著他來到陳家廢墟時，李修元還是被深深地震憾了。

偌大的廢墟佔地比落霞山下的修羅村還要大，可以想像之前的陳家在樓蘭城中是多光輝煌。

竟然在外敵內賊算計之下，一夜之間被人滅門，連死裡逃生的陳家夫婦兩人也無法回來重建家園。

靜靜地呆了半晌，揮揮手，李修元靜靜地說道：“走吧，帶我去熱鬧的集市。”

跟夜晚的清冷不同，白天的樓蘭很熱鬧。

而李修元也沒有出現東市買衣衫，西市買鞋帽的情況。

只是花了不到一個時辰，李修元就在車伕的帶路之下將所需要的物品採買一番，還順便訂做了黑白長衫。

春雨淅淅瀝瀝，打發了車伕，李修元在街邊的商鋪買了一把雨傘，沿著長街慢慢地逛了起來。

這裡是異世，這裡是樓蘭。

向來不喜歡逛街的他，也踩著一街的春雨，一步一步要將樓蘭的美景盡收眼底，等到有天回到天玉城，說給天街四十七號的師傅，還有玉瓊閣的馮如玉聽。

雖然眼下的他，還不知要多少年以後才能回到那曾經生活過二年的地方。

斜雨微風濺溼了他的長衫和鞋子，看上去就跟鄰家的孩子出來貪玩一樣，而他似乎也喜歡這種被春雨打溼的感覺。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春風吹拂路旁的柳枝，雨滴打溼了少年的衣衫，一抬頭，卻見路邊有樓名隨園。

酒樓？還是茶樓？

李修元抬頭望著座落的河邊的隨園，讓他想起了風雲城中的紅袖樓，過去了多少年，那些夢裡的記憶將要忘懷的時候。

收起雨傘，李修元進了隨園，上了二樓找了一處靠窗的桌前坐下。

午時未至，夥計利索的端了一壺茶，二碟點心瓜子送了過來。

看著李修行元問道：“客人要吃飯麼？”

“先喝茶。”李修元的靜靜地回道，隨即將目光往窗外望去，夥計應聲退下。

“亂風吹盡風雲杏，歸鳥驚飛紅袖胭......“

望著河邊垂柳，李修元嘆了一口氣，便是那一年的春日宴，讓紅袖樓的主人見到了自己的先生，然後才會有了天山上的故事。

那個一曲驚豔了城主府的奇女子，終於做了自己的師孃。

跟先生終是成就了一段良緣，雖然先生因此沒能在五域的風雲城入凡，卻獲得了讓天上人間羨慕的姻緣。

在他看來，便是當年皇主跟皇后娘娘，後來飛昇到天羅城的夏長風、姜若雨二人，只怕也沒有自己的先生自在。

正自望著一窗的煙雨發呆，樓裡突然間間熱鬧了起來。

隨著一陣嚷嚷聲吵醒了沉思中的李修元，扭頭望去，卻是一幫少年男女上了隨園的二樓，坐在了離自己不遠的窗前。

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李修元終是忍住了起身離去的心思，想著將要前往大雪山，他需要在樓蘭城裡打探一些有用的訊息。

“師姐，我們要在樓蘭城呆上幾天？”一個好聽的少女聲音在李修元耳邊響起。

“看情況吧，大家隨便逛逛，三天後出發......”一個女子平靜地回道。

“那我們得在這裡多買些吃食，說不定去了大雪山什麼都沒有......聽說那遺蹟還是在火山之下哩。”

“大家要買什麼這二天趕緊了，不要去了雪原聖地之後才後悔。”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

端著一杯熱茶的李修元莞爾一笑，心道雪原聖地果然是針對天雲山，只是用一個探險的名額就敢打發了一場有關生死的賭局。

倘若讓掌教和自己的師尊納蘭若玉得知這個訊息，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半死？

還好，自己二個師尊用一場生死大戰，讓自己跟天雲山撇清了關係，否則這往後十年中不知還會有多少變故。

若是自己真的陷進宗門的紛爭之中，只怕再無寧日。

想來想去，他倒是要感謝歐陽重明瞭，若是他真的給了天雲山十幾個探險的名額，自己難不成還要做一回保姆不成？

否則，他總不成看著同門的弟子遇險而不顧吧？

眼下倒好，無意之中他變成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散修了。

“師尊，我們上二樓吧，那裡風景好。”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突然在隨園的大堂裡響起。

“也好，就在這裡歇息一日，明日再趕回宗門。”

還沒等李修元抬頭，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已經來到了二樓......